75.第 75 章
作品:《梨园病客》 白老爷留宋翳他们吃完饭后,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宋翳把江与君送到了水袖居门口,就听院儿里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以及芷裳和猴子的互相对骂的声音。
宋翳在车里不敢下去,可江与君得有人扶着,无奈轻哼两声,将人扶下去,“这是…要搬家?”
“应该只是在打闹。”江与君道。
他这话说完,里头的芷裳和猴子都开始骂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了,宋翳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打闹?”
“也许是吧。”江与君说这话时声音如蚊蝇般细小。
没想到宋翳却很给面子,附和道:“嗯,也许是吧。”
江与君微微抿唇,低低笑了声。
“你笑什么?”宋翳问道。
“没什么。”
两人好不容易走进院子,没成想迎面就砸来一个木凳子,辛好宋翳眼疾腿快的一脚踢走了,江与君抿唇,太阳穴直突突,无奈扶额,看着院儿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要拆了重建一样,缓缓开口:“你们班主儿这是要把戏班子原地解散?”
吵得正上头的芷裳和猴子哪儿搭理他,一人撇着东西,一人骂着街,真是乱套,江与君呆愣一瞬,直说自己是走错了院儿了。
宋翳还特地回去看了眼牌牌儿,然后十分肯定道:“没走错,这不就是水袖居吗?”
“嗯……?”
江与君那说话的声音两人没听见,这疑惑的声音倒是听见了,只见猴子默默放下手里正要往外扔的棍子,芷裳默默住了嘴,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们。
芷裳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江与君,“你回来了,求娶成功了?”
“嗯。”
江与君悄悄往宋翳身后躲了躲,毕竟刚才这两人的爆发力刚才已经见过了,连凳子都能撇飞了,别两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也给扔起来撇飞了。
“这么简单?”芷裳眯着眼睛,狐疑道。
猴子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大大咧咧道:“咦,俺才不信哩,俺上回去可是被打出来哩,给俺屁股疼哩不行。”
“你说话就说话,你还推我?我是不是好脸给多了?”说着,芷裳上去一脚就踹他身上,猴子疼得咧着嘴在地上打滚儿,嘴里还嘟囔着,“咦,你这娘们不是一般哩孬。”
他这话说完,本想就此收手的芷裳撸起了袖子,打他打的更狠了,“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呢!你个狗东西会不会说人话!”
猴子躲来躲去,一路爬着站起来,“咦,这娘们忒孬,她下手还怪狠哩!”
没想到他刚站起来就又被芷裳一脚踹倒,干脆直接趴在地上装死,芷裳擦了擦鼻尖,朝他呸了一口,骂道:“你再不说人话,姑奶奶叫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为什么长了三只眼!”
见证了芷裳打人是何种蛮力的宋翳和江与君此时有些瑟瑟发抖,都赶紧躲在了树后面偷偷看着。
芷裳拍了拍手,看到了树后两人的衣角,疑惑道:“你俩这干嘛呢?出来!”
“啊,行。”
江与君应了一声,便被宋翳毫不留情的推了出来,他自己都愣了,扭头看着摆手叫他过去的宋翳,只感觉这兄弟情…简直是太薄弱了!
江与君故意放慢脚步,慢悠悠的朝芷裳那边挪动着,本以为能逃过一劫的宋翳长长舒了口气,没成想芷裳下一句就说到了自个儿,“那个,也出来。”
无奈,宋翳只好赔笑,挠着头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芷裳随手将一旁的棍子分成两截,笑道:“你俩躲着干嘛?”
这手劲儿可吓得江与君和宋翳眼睛都瞪大了,咽了咽口水,连忙摆手道:“没干嘛。”
“没干嘛躲什么?”
宋翳咬了咬牙,弱弱出声道:“这不是怕误伤嘛。”
“误伤不了,猴子就是欠收拾,非得跟我吵。”芷裳甩了甩胳膊,看着被自己和猴子闹腾的乱七八糟的院子,挠了挠头,疑惑小声呢喃:“这么…乱吗?”
“嗯……”宋翳刚应声,芷裳那犀利的眼神就投了过来,幸好他反应快赶紧改口,指着地上装死的猴子,认真道:“嗯…都是猴子的事儿!”
“啥?恁还分不分青红皂白嘞?”
猴子刚想趁芷裳不注意起身偷偷溜走,宋翳这么一说,叫芷裳注意到了他,他手刚要伸出来,就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芷裳唇角微微上扬,坐在板凳上,用帕子擦手,“确实是他的事儿,闲的没事,非得跟我吵,你们说能怎么着?当然得教训教训了。”
“那…人我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宋翳提腿就往外跑,跑的一溜烟飞快。
芷裳和江与君都看愣了,“不讲义气啊!”
江与君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这几个字儿,芷裳缓缓转头,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很吓人吗?”
“不吓人。”
江与君这话自然是违心说的,芷裳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起身步步逼近,吓得江与君赶紧朝屋里喊道:“乔孰月!你人呢!”
芷裳掏了掏耳朵,自然而然道:“班主儿晚上得去汇宾楼唱贵妃醉酒,这会子估计在屋里收拾他那戏服呢。”
“我跟你可没仇,你不能打我。”江与君摆摆手。
芷裳皱起眉头,不解道:“我打你干什么?”
“那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你不是江老头儿亲儿子嘛,跟我说说这老头儿到底怎么想的。”
“我爹……”
刚说两个字儿,江与君就哑了声,毕竟他现在都被赶出来了,叫爹虽然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现在在外人面前开口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儿,前思后想,片刻后问道:“他怎么了?”
芷裳啧啧两声,小声开口,“他闲的没事儿又登报打擂台,要那个江别鹤跟我们班主儿打擂台,输了的一年不能登台唱戏。”
“啊?”江与君一听,眼珠子立刻瞪得老大,还是芷裳示意他小声点,他才放轻声音道:“还打擂台?这…跟乔孰月是有什么仇吗?”
芷裳上下打量他两眼,故作不信,反问他,“你也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江与君抽了抽嘴角。
芷裳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也是,你都被你爹赶出来了。”
“你……”江与君刚想怼她两句,眼珠子一转却不自觉的看了眼地上还在趴着装死的猴子,咬了咬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说的是大实话好吧。”
“嗯。”
*
宋翳刚回家就看到了前厅坐着的两位舅舅,这是躲也躲不开,扭头刚想往外走去外边躲几天,刚走出一步就被自家下人认了出来,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朝宋翳大声道:“少爷您回来了。”
这身子挺瘦,嗓音倒是挺洪亮的,他这么一开口,屋里的宋盛丞和宋文自然是知道了,宋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眼也不抬,便朝外道:“宋翳,进来。”
宋翳则是欲哭无泪,腿一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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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往地上跌,那下人赶紧扶住他,没成想宋翳站稳后,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赔笑道:“少爷,二爷叫您呢。”
“我又不聋,多嘴。”
宋翳小声嘟囔,不情愿的转身往里走,没走两步又朝后对空气拳打脚踢一顿,眼神却盯着那下人。
前厅,宋文抬眼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语气带着调侃的意味轻声开口:“我们家宋大少爷这是去哪儿浪了?
怎么一晚上都在外面啊?”
宋翳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抿着唇。
“你不会说话你就甭说,全身上下就你这嘴最不会讨人喜欢。”宋盛丞道。
被自家大哥这么一说,宋文无奈叹了口气,“那你说。”
“我说就我说。”
宋翳刚想松口气坐下,宋盛丞就一改刚才那副慈祥模样,恶狠狠道:“小兔崽子你跑哪儿去了?一晚上没回家你是不是逛窑子去了?”
他这么一问可把两人吓一跳,宋翳恨不得从椅子上跳下来,宋文则是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宋翳开口解释,就骂道:“你胆儿肥了啊你!兔崽子你敢逛窑子!”
“不是!我没有!”宋翳赶紧摆手,解释道:“我是带江与君出去玩了。”
宋文一听,把屏风后架子上的鞭子给拽了下来,说着便要往他身上招呼,宋翳眼珠子瞪得溜圆,跑到宋盛丞身后寻求安全,“好,还带朋友逛窑子,你个兔崽子你丢脸啊你!”
宋翳躲在宋盛丞身后,皱紧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舅舅您怎么不听我说啊!”
“我听你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兔崽子!”宋文正在气头上,却因着宋翳躲在大哥身后,自个儿甩出去的鞭子也打不到他身上,只能拿花瓶泄气,甩一鞭子就把花瓶打碎了。
宋翳撇了撇嘴,“哎呀!我没逛窑子!我不会!”
“你不会你跟那江…江什么玩意儿干什么去了?”宋文叉腰问道。
“他去提亲,我陪他提亲去了。”
“去你的,小兔崽子你敢蒙我,谁家提亲一天一夜不回家啊!”
宋文朝后随手甩了一鞭子,正巧打在刚进门儿的杏儿手上,只见她惊呼一声,随后便捂着手背,泪眼婆娑的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宋盛丞,小声嗫喏道:“爷,疼。”
“老二你怎么都不注意点儿!”
宋盛丞撇了宋文一眼,而后赶紧起身过去捧起她的手,小口吹着,嘴上还故作严肃,“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去收拾东西吗,你收拾完了?”
杏儿抿着唇,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似的,时不时地抬眸直勾勾的看着宋盛丞的眼睛,“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就过来看看您,谁承想……”
“这谁啊这是?”
看着大舅舅对这女人这么上心,宋翳一头雾水,挠了挠头,看着二舅这冷下来的脸色,便知道二舅瞧不上她。
宋盛丞微微颔首,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姨太太,肚子里可怀着呢。”
后一句话他说的格外自豪,不过宋翳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眸色暗沉。
“兔崽子,你倒是问个好啊。”宋盛丞朝他疯狂使眼色。
宋翳却当做没看见似的,仰头挑眉道:“不问,不是正妻就要我问好,她还不够格。”
“你会不会说话!”宋盛丞拧起眉头,又朝宋文道:“老二你看看你教的。”
宋文表示不背这锅,将鞭子随手一扔,摊开手,“我没教过,他是教书先生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