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今晚的月亮很亮,可是展颜心里却乱糟糟的。


    左手掌上缠着一层纱布,下午受的伤已经敷上药,展颜将左手规规矩矩放置在桌上,右手握着毛笔在簿子上刷刷地写。


    “祁浮生,白眼狼……说好的要听我的,没过一天就全忘了!”


    “啪——”毛笔被扔在桌上,发出轻响,觉得不过瘾,展颜又把笔拿起来重摔了一次。


    算了,笔是无辜的,展颜叹了口气,总觉得不对劲。


    祁浮生今日太反常,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对了!变得像原书里的祁浮生!


    展颜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可是不对啊,他昨日还说不用遵循人设,难道……


    难道他已经被傅朝尘找上了,被迫演得这么一出?


    背后发凉,展颜缩着脖子向院墙的四个角张望,嗯,没有人监视我。


    那就说通了,展颜长舒一口气,可随后又神经紧张起来,那我今日的表现也太掉马了!希望傅朝尘没有那个脑子想到我和祁浮生的关系。


    心事想通,心情自然也就放松,展颜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气,睡觉!


    此时此刻,对着月光看的另一个人却是睡不着。


    祁浮生坐在屋子的门槛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安福,春日斋里的客人,还有什么月试骑射,祁浮生低头看了看自己负上薄茧的手,那个展颜说的话稀奇古怪的他听不懂,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一般。


    最重要的是时间不对,今日距离百花宴已经足足过了将近半月的时间,而他的记忆完完全全停留在半月前,这半个月他仿佛就像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连半点记忆都不曾有。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祁浮生站起,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难以喘息。


    父亲这几日看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是因为他会了骑射?祁浮生双手紧握成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厌恶!


    压迫的感受越来越剧烈,窒息感随之而来。


    “来了?”祁浮生挑眉,这一次有感觉,他觉得身上开始发麻,但是意识不同于上一次,这次是清醒的。冷静地思考着,祁浮生没有一点反抗,感受着自己的手臂渐渐僵硬,唇角勾起,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马车在清晨的微光里缓缓前行,车轮是由上好的檀木制成,每一寸都打磨得光滑如镜,即使是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也几乎听不见任何刺耳的声响。


    香积寺的轮廓渐渐清晰,今日是来香积寺上香的日子。展颜靠在车里的软垫上还泛着困。


    香积寺求姻缘的情节比原书里提前出现,展颜猜测是因为他们的行动开始产生了蝴蝶效应,虽然不知是祸是福,但有变化总比没有好。


    “阿颜是否还记的自己来过这香积寺?”姜燕回笑着问道。


    一句话,把展颜给问清醒了。


    姜燕回知道自己来过香积寺?不可能啊,之前秘密见祁浮生她明明是偷偷跑出来的。


    看展颜一脸疑惑模样,姜燕回道:“那时候你还小,也就只有五岁,记不得也正常。”


    原来是小时候的事情啊,那就好那就好,展颜长舒一口气。


    “你那个时候还小,见你阿姐有什么就要什么,你阿姐那日脸上起疹子戴了个帷帽,你也吵嚷着要,娘就给你也戴上了,小小一个,帷帽上的纱都快有你个头长了。”姜燕回回忆道。


    “你那个时候还耍着性子,拿着娘带来的点心就往外跑,时值大寒,那外头下着大雪,娘可是担心死了,等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气鼓鼓的,说是把糕点都给讨饭的吃了也不给娘。”姜燕回说着,眼里没有半分责怪,“娘当时急坏了,只是想着你只要平安就好。”


    展颜听了,摸摸鼻子:“娘以后阿颜不会了。”


    姜燕回将展清梦和展颜的手双双拉过,轻轻握在手里:“转眼间你们也都长大了,娘也不求你们什么,不求你们嫁给高门大户,今日来上香,只求你们找到能够相守一生的良人,不至于蹉跎一生。”


    眼泪在姜燕回和展清梦的眼眶里打转,情到深处时,展颜却也红了眼眶。


    她给展清梦安排这样一个娘亲,就是因为自己不曾拥有过,展清梦的生辰和她都是一样的,还记得当时她写到展清梦生辰宴的时候,有家人的祝福相伴,那日还抱着稿子开心了一晚上。


    香积寺的姻缘香火烧得长烧得旺,各家的女眷们络绎不绝。


    展颜和展清梦分别跪在姜燕回两边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炷香,展颜学着两人的样子,拜了三拜,又跟着起身将手里的香规规矩矩插进了烟灰里。


    姜燕回和寺庙的住持交代着下半年捐赠的香火钱,展颜就和展清梦先离开了大殿。


    香积寺庙外的空地上支着许多的小铺子,都是些和姻缘有关的营生,占卜求签的占大多数。


    各小摊前都有些零星散客,唯独只有一个小摊位前面没有人,摊主老头穿着一身青灰色道袍,手持一串佛珠,坐在摊子后的藤椅上,用手里的拂尘遮着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与世无争的懒散模样,也不和其他摊主争客人。


    瞥见展颜二人走出了大殿,老头微微一笑,从藤椅上一下子站起来,声音洪亮道:“施主,来这香积寺怎么不求个签呀,看看施主未来的姻缘,多好的机会怎就白白浪费?”


    展清梦闻言,往老头的摊子前走去,眼看着她就要从荷包里掏银子了。


    不是你真给啊?


    展颜按住展清梦的手,对着老头笑道:“道长,我们来这不过就是上个香,心诚则灵的东西,占卜什么的,小女子们没有兴趣。”


    一看就是招摇撞骗的,见她们是两个小女子好骗罢了,展颜想,要想问未来姻缘谁有她展颜清楚,遇到她,你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见展颜一脸的防备模样,老头却哈哈笑出声。


    “小姑娘,别那么早下定论嘛,红尘滚滚的,谁知道自己是否在戏中呢,我这里求签呐不要银子。”老头将桌上早已经摆着的两个签筒递到两人手里,“只是等着遇到有缘人,试试?”


    不要钱?那不要钱可以。


    展颜忘本地朝展清梦点点头,试试就试试。


    两个签筒同时摇响,两支竹签同时落地,齐齐散落到了摊子桌板的帷幔底下,发出两声“噼啪”声。


    “哎,怎的掉到那下面去了。”展清梦俯身,将盖在桌上的帷幔掀开,露出桌下的两根签子,将靠近展颜那边的竹签顺理成章地递给了展颜,“阿颜,这是你的。”


    接过竹签,细细光滑的竹面上,红色的“上上”字明显。


    “我这是……”展清梦拿着签子的手微微顿住,若有所思。


    展颜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上头黑色的“下下”两字,格外刺眼。


    老头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看着展颜手里的上上签,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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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签子的主人,姻缘上不用担心,有贵人相助,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即可。”


    回首,老头拿过展清梦手里的签子,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这个嘛……姻缘较为坎坷,并非不可破,若是破了结局自然好,但若是稍有不慎,那……便会后悔一辈子。”


    展清梦闻言眉头皱起。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展颜嗤之以鼻,将手里的签子丢在桌子上,要说展清梦的姻缘坎坷她还相信,结果说她展颜的姻缘一帆风顺,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个二嫁的命!


    骗子,指定是个骗子!


    “胡言乱语。”展颜拉过展清梦的手,回头看了老头一眼,撇撇嘴,“阿姐你不能信他的,你看他摊位前都没有人,还不要银子,就是业务能力不行,不可信的!”


    “但是……”


    “哎呀没有但是,阿姐你那么聪明怎么可以被江湖骗子骗呢……”展颜情绪激动地劝道。


    两人携着手,向着寺庙后面的客房越走越远。


    老头捋着胡子,看着走远的背影,轻笑着摇摇头,抬手将摆在桌上的两个签子调换了个位子,对着签子笑着说:“你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啊,哈哈哈。”


    “有缘人见过啦,老头我回家喝酒去喽!”老头将桌上的签筒拿起装进包袱里,扬长而去。


    ***


    烛光摇曳,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百转屏风之后,水汽袅袅升起,如轻纱一般萦绕在展颜的身周,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展颜缓缓从浴桶里起身,肌肤如凝脂般光滑,水珠顺着发尾滑落,滴落在水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秋果,将寝衣拿给我。”展颜唤道。


    穿好衣服,手里拿着一方棉布,展颜边绞着头发,边从浴房里走出来,坐到了屋子的桌案边。


    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盒里整整齐齐放着四块豆蔻色的花状糕点,隐隐传来淡淡的桃花香气。


    “秋果,这是什么?”展颜指着糕点问道。


    “这是方才姑娘沐浴的时候夫人送来的糕点,夫人说一定要让姑娘吃完,这是从寺里买来的点心,每个姑娘只能领一份。”秋果回忆着,“说是吃了可以牵成姻缘红线呢!”


    姻缘红线……展颜嘴角扯起,保健品在这个时代指定好卖。


    展颜扶额:“好的知道了,时辰不早了,秋果你早点歇息。”


    “那姑娘别忘了吃,秋果就在隔壁的客房,姑娘有事唤上秋果一声就好。”语罢,秋果关上了屋门。


    “呼——”


    展颜一下子躺倒在床铺上,好累呀,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将棉布扔在一边,算了头发湿点就湿点吧,她的手实在太酸了。


    香积寺的床铺没有府里的床铺软,展颜认床,睡得不是很踏实,翻来覆去的。


    “啪嗒——”


    有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窗户,展颜没有在意。


    “啪嗒——”


    又是一声,展颜有些不耐地翻了一个身。窗外的动静暂停了一会儿。


    “啪嗒——”


    谁啊!展颜一个激灵坐起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噔噔噔地跑到窗户前,展颜一把拉开木窗,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大半夜不睡觉,来敲别人的——


    “祁浮生?”展颜看清来人后愣住。


    “嗨。”祁浮生默默丢掉手里的石子,并say了个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