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校医楼，熟悉的病房。


    白佳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


    从七楼掉下来，虽然身体没有明显外伤，意识清醒，但为了避免有看不见的内伤，校医还是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最后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是那渊给她当了肉垫的缘故，也因为她身上的防御道具够多，特别是从青金湖庄园回来后，空想雅还特地给她添了两件防高空坠落的道具。


    目前她只能在病房里待着，病房里有两个人看着她，病房外的走廊上也全是穿制服的人，不仅有专案组，神防办能调的人手基本都调来了。


    非常大阵仗。


    先前在小区里，白佳果联系上斯笛墨的时候，斯笛墨刚收到管理员所在医院发来的消息——


    因为替双胞胎解开恶咒而特地从缭城请来的解咒专家有问题，昏迷中的管理员差点被对方献祭灵魂。


    目前管理员还没醒，人也安全。解咒专家看自己暴露，立刻选择自杀，自杀手法跟曾经献祭自己一半灵魂给邪神的煅嘉以非常像，不同的是解咒专家提前献祭了自己全部的灵魂，而非一半。只剩下一缕丝线联系着他的身躯和远在神族残片肚子里的灵魂，让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思考行动。


    一旦灵魂被消化，身躯就会死亡，因此没办法像煅嘉以那样抽灵魂看记忆，也没办法通过死者复生召回对方的亡灵，让对方复活，问出口供。


    如果不是白佳果的电话，斯笛墨可能已经离开学校，往医院去了。


    白佳果电话一来，斯笛墨非常果断地瞬移赶来，并用结界包围整个小区。


    「双胞胎」、「纷赫琳」还有「宿谬」，全都没逃掉。


    「宿谬」被找到时，空想雅已经将他拿下。


    神族残片的实力取决于祂们所使用的躯体，宿谬再优秀再有潜力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学生。


    要不是注意力全在阿诺提到的双胞胎身上，空想雅对「宿谬」的防备没有对双胞胎那么多，「宿谬」又特别能伪装，空想雅还能更快将对方解决。可惜她没有预知的能力，所以还是在地下车库被拖延了时间。


    目前空想雅在隔壁病房，接受治疗后提出想要过来看看白佳果，但被拒绝。


    为了让空想雅安心配合，神防办的人说明了白佳果目前的情况，表示她毫发无伤，不用担心。


    白佳果确实没受一点伤。


    先前挠破的手腕和出血的指甲在经过拍照留证后，用治愈魔法很轻松就恢复了。


    神防办的调查人员都感到不可思议——最弱小最容易被弄死的白佳果，居然是事件中伤最轻的那一个。


    那渊和「宿谬」就不必说了，「双胞胎」跟「纷赫琳」想从斯笛墨手上逃走没逃掉，试图用小区里的居民当人质，被斯笛墨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斯笛墨不会因为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三个学生的灵魂还在就手下留情，所以他们三个伤得最重。


    白佳果静静地在病房等着，等到深夜，终于等来斯笛墨。


    斯笛墨身后还跟着一个神防办的人，对方身上的制服和其他调查人员不大一样。他们进来后，原先在病房里看着白佳果的工作人员便退了出去。


    “他们怎么样了？”白佳果问斯笛墨。


    一张椅子凭空挪动到白佳果面前，斯笛墨走过来坐下。


    “还活着，一时间找不到能妥善收容他们的地方，跟校长商量了一下，先把他们放异空间里，让应索看着。”斯笛墨回答。


    目前的应索对异空间有绝对的掌控权，不用担心有人从外面撕开口子进入异空间，只需要看好唯一的出入口就行。


    而且异空间内的设施与外界同步更新，校医楼里有现成的医疗器械，不需要额外准备，十分方便。


    白佳果：“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斯笛墨：“目前不行，他们的状态还不稳定，但有我们插手，神族残片没那么容易吞噬他们的灵魂，之后我们会想办法，尽可能保证他们活着的状态下，将神族残片销毁，具体措施还在商议中。”


    白佳果提出了一个非常悲观的假设：“如果他们与神族残片共存，需要杀了他们才能销毁神族残片……”


    斯笛墨平静地给出了一个残酷的回答：“那就只能杀了他们。”


    白佳果垂眸看着手中早已凉下来的水，说：“身体里有神族残片的不止他们五个，你们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杀了。”


    斯笛墨眉头紧蹙：“什么意思？”


    白佳果先前在电话里只是快速简略地讲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过来干什么，更具体的事情经过以及细节还需要白佳果来进一步补充说明。


    白佳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跟着斯笛墨进来的人，那是一位面容严肃冷峻的女性龙族。


    斯笛墨向她介绍：“她是神防办的主任弗音，我知道你的顾虑，但如果想让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神防办内部至少得有一个人知道你的情况，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次，白佳果没有拒绝斯笛墨的提议，她对弗音伸出手：“你好，我叫白佳果，也是时间囚徒。”


    弗音面露疑惑，上前和白佳果握了握手：“你好。时间囚徒是？”


    斯笛墨：“就是死了会回到过去的人，具体你回去自己查，不要告诉其他人。现在我们先讲今晚的事。”


    弗音：“明白。”


    白佳果从双胞胎请吃饭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她恢复记忆，发现双胞胎不是双胞胎……


    “根据残片的说法，我身上的诅咒来自神族，由我造成的时间回溯，不会对神族造成影响。”


    斯笛墨：“祂们现在只是残片，无法与真正的神族相提并论。”


    白佳果点头：“嗯，所以祂们虽然保留了时间回溯前的记忆，没有离开曾经抢夺到手的身体。但曾经融合的灵魂被剥离，重新掌控身体，而祂们则陷入沉睡。”


    “残片还说，如果不是我的死让时间回溯，祂们已经掌控这个国家，所以被神族残片占据身体的人，恐怕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多，身份地位也不会低。”


    白佳果看向斯笛墨：“你没办法把他们杀光。”


    斯笛墨与白佳果对视，片刻后，这位言辞犀利不留情面的天族罕见地收回了自己放出的狠话：“除非神族残片将他们吞噬，否则我们不会杀掉你的朋友。”


    谈判成功的白佳果：“足够了，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如果是共存的情况，哪怕被限制自由，只要还活着，总有希望将神族残片都弄死。但要是被神族残片吞噬，那渊他们就等于已经死亡，那时再动手，被杀的只有神族残片。


    #


    白佳果在校医楼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下午，总算能从病房里出来。


    在这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内，斯笛墨跟应索一起，研究出了能检查出一个人身体里是否存在神族残片的检测魔法。


    神防办内部先进行了一次大检查，查出三人身体内有沉睡的神族残片，其中一个居然还是神防办副主任兼专案组组长。


    空想雅以及昨晚就来接白佳果的泛理也接受了检查，确保白佳果不会再一次落入神族手中。


    回去路上，白佳果同泛理说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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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的遭遇，等泛理像斯笛墨一样，通过提问来了解更多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结果泛理什么都没问，说自己知道了，让她回到家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白佳果眨了眨眼，转头看了会窗外的风景，又转回来问：“大伯。”


    泛理：“嗯？”


    白佳果：“有什么道具或者办法，能让我在确认想死的那一刻死去。”


    驾驶座上的空想雅透过后视镜看了白佳果一眼，又看了一眼，没忍住：“佳果小姐……”


    白佳果打断她：“专心开车，阿雅。”


    空闲雅只好将注意力拉回到驾驶上。


    一旁的泛理沉默了一会儿：“我记得你说过，比起动不动就死，你更习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去处理遇到的事情。”


    白佳果：“你也说过，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泛理看着白佳果略显惨白的皮肤和眼下淡淡的青色，说：“回去好好休息，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去找。”


    自昨晚坠楼到现在，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白佳果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大伯。”


    之后几天，白佳果没再去学校，一直在家里休养，没事看看书，下楼跑跑步，听听空想雅和阿诺的工作汇报，看看新闻，等斯笛墨给她送消息。


    检测魔法开始对外推广，想要群众理解事情的严重性，就必须坦白一部分实情。


    最初只是缭城首富被逮捕，吃瓜网友好奇发生了什么，各种小道消息喧嚣尘上，直到官方发布通报，点明首富夫妇把自己的两个孩子当成神族复活的载体，连那对双胞胎的同学也未能幸免，差点被神族残片夺走身体。


    舆论被直接点爆。


    谁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身体，即便通报表明双胞胎及其同学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也不能阻止骇人听闻的案情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全国，甚至连国外都开始报道相关内容。


    检测站点出现在全国各地，基层工作人员用堪比人口普查的细致流程挨家挨户上门核对检测，学校也设置了检查工作，从教职工到学生，全都被检测了不止一遍。


    一些家长觉得今天没检查出问题，不代表之后也没问题，因此在家长们的提议下，许多地区的学校都设置了一个星期检查一次的规定。


    宗教场所更是进出都要接受魔法检测，宗教教职人员每天进行至少两次的检查，如果有教职人员反对，甚至公开表示自己愿意成为神明的载体，将会被吊销法定执照。如果整个教会都有这样的倾向，那么宗教活动场所登记凭证也会被取消，需要重新申请才能正常开展宗教活动。


    而被检测出身体里有神族残片的人，则会被立刻送往帝都。


    地狱的是，许多被检测出来身体里有神族残片的人，其本身就在帝都，多从事政治工作。


    不用上学也不想外出的日子很清闲，这天白佳果终于想起被抛到脑后的父母，算了算时间，古遗迹已经开启，七天后关闭，然后她就得再等上三个月。


    杀她的凶手已经找到，等把父母救出来，她便能离开魔法世界……吗？


    白佳果迟疑，因为她还不知道「少络听」时隔七年，特地跑去杀她的原因。


    斯笛墨说，那渊获得了神族残片所有的记忆，无论是上辈子他被残片吞噬前的记忆，还是他被残片吞噬后的。


    那么等少络听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或许她就能知道「少络听」千里迢迢跨越不同世界来杀自己的理由。


    不知道得等多久。


    白佳果思索着，第二天早上收到斯笛墨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进一趟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