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有鬼

作品:《大理寺第一女少卿(探案)

    “只怕已是凶多吉少。”说话的是站在门口的卫铮。


    “便是死了,也该找到尸体,凶手作案越多,留下的破绽便越多。”


    “姑娘此话的意思莫不是要等凶手将我们全部杀光,才能抓到他?”


    一道明朗的声音忽然从院中传来,沈卿尘闻言立时便朝院中看去,见一身着月白织金锦缎大氅,领口缀一圈银狐的年轻贵公子缓步而来,他生的乌发白肤,眸若星辰,眼尾微垂,笑时弯如新月,鸦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阴影,唇色浅淡唇角微扬,便是不笑时,亦有三分和气。


    虽是如此,但他方才那话却是极具挑衅。


    沈卿尘却也不恼,还未开口,声音里便已含了三分笑:“若是他愿意,我倒希望他先杀了你。”


    两人这般一来一回的对话,乍听之下好似火药味十足,但明眼人一听便知二人该是相识,且关系还不错。


    那贵公子进入屋内,沈卿尘上前两步,仰头露出明媚笑容:“你怎会突然来长安?”


    “我父回京述职,我便一道过来瞧瞧,前些时日便到了,且我一到这长安就听闻有个来自江湖里的女子十分聪颖,破了桩大案,待打听之后竟是我相识之人,这不就赶紧多方打听,知晓你来了小相国寺,就连忙来见你了。”


    “不过半年未见,周公子竟是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油嘴滑舌,当真令人不喜。”


    “半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言行爽直,以致冷漠无情。”周重锦温和的笑让这阴沉的天空仿佛都晴朗了。


    听到沈卿尘称他周公子,顾西辞便知此人正是近些时日刚回城述职的幽州刺史周宪之子周重锦,表字子襄。


    他见两人这般熟络,当即沉了脸色,冷声道:“两位若想叙旧,可换个地方。”


    这人分明是嫌他们碍事了。


    沈卿尘不悦的扯了扯嘴角,转身面向他:“多谢顾大人体恤,不过周公子既然来了长安,想来还会多留一段时日,叙旧自是有时间,我们不妨先去查看这银杏叶是从哪里带来的,这对查出死者生前去过何处极为重要。”


    说完,她便先一步出了门。


    周重锦虽偶喜玩笑,却也只和相熟的人开,对于顾西辞,他只听过此次倒是初次相见,没什么好感,便只朝众人拱了拱手,跟着出了门。


    顾西辞吃了瘪,心中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阴沉着脸色跟着出门。


    “顾大人请留步。”悟真连忙叫停众人,听到声音的沈卿尘与周重锦亦是停了下来,“本寺院内虽种有银杏树,但仅有一棵,且每日都有僧人清扫落叶,若这位公子只是自前院经过,衣衫上断不会粘到银杏叶,除寺院内,这后山有一片银杏树林,想来是在那里沾染上的。”


    ……


    银杏树高大挺拔,树干端直,落叶随风飘扬而落,仰头看去依旧遮天蔽日,黄橙橙的扇形树叶瞧着便让人心情大好。


    一片落叶恰好自沈卿尘眼前飘落,她伸手去接,一下两下都没能抓住,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忽然从旁伸过来,迅速抓住落叶,而后递给她。


    周重锦笑容明媚如冬日暖阳:“这落叶竟是捉弄于你,当真可恨,全凭你处置。”


    顾西辞站的不远,即便不想关注此二人,但他们的一言一行依旧尽数落入眼中,兀自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执事悟真忽然合掌向顾西辞说道:“此片银杏树林颇大,若想在此处找到往生者生前曾去过何处,不是件易事。”


    “便是要寻到明年去,掘地三尺,也是要寻。”庞将军一声低吼,随即便命手下人与衙差一起探寻。


    林中虽无落雪,但落叶深厚,湿气极重,湿滑难行,稍有不慎便可能滚下山去,故而顾西辞命大理寺衙差与庞刈的侍卫两人一组,进行地毯式搜寻。


    此事繁琐且耗时,最终的结果也可能一无所获,但如今凶手所留线索不多,只能靠摸排。


    沈卿尘四下望望,心中庆幸此处与父兄坟茔方向恰好相反,倒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见顾西辞站在原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沈卿尘上前道:“先前验尸时我发现死者的鞋履不见了,想来是被凶手脱下带走,对此,顾大人可有何想法?”


    在此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不若商议案情,兴许会有新的发现。


    顾西辞眉目间已恢复平静,深褐色的眸子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略一思索后说道:“想来是粘上可暴露凶手身份之证据,故而被带走。”


    “还有种可能,那鞋子粘了此处的泥土,凶手不想被人发现死者层来过此处,便将鞋子带走。”


    顾西辞赞同的点头。


    周重锦笑着上前,眉目舒朗道:“此案瞧着不简单,不若说说现有的线索,人多思路便多,破案也就容易些。”


    沈卿尘接着介绍道:“他是幽州刺史家的公子,先前与我一道在幽州破获一桩大案,此间他功劳着实不小……”


    “不必。”顾西辞生硬打断她的话。


    先前,除开讨论案情,他并不觉得她如此多话。


    这时,林骁忽然从山下匆忙而来,人还未到,已经拱手说道:“大人,属下适才在寺里看见一人,极像云阳伯府公子林炀。”


    此言一出,顾西辞与沈卿尘皆是一惊。


    方才二人还在为不能去问他情况而忧心,如今竟在寺院内发现他。


    “林炀?”顾西辞也难掩震惊。


    若说庞知晦来小相国寺为巧合,那林炀的忽然到来便不能用巧合解释了。


    林炀多年闭门不出,亦是娶妻生子,家中也未出现幼子夭折的情况,以他这些年的表现,他断然不会因为成道会来小相国寺,此事极为蹊跷。


    “他人在何处?”


    林骁立刻道:“属下已派人跟着他,这会儿该是已被带回讯问房。”


    “走,回去。”


    周重锦刚来并不知晓内情,此事满脸茫然,转头见沈卿尘神情严肃,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她已快步跟上去。


    ……


    林炀哆哆嗦嗦的坐在讯问房,眼神飘忽不定,满目惊恐,好似在惧怕什么,手中端着的茶盏一口未尝,倒是手抖的洒落不少。


    这屋里虽点了火盆,但温度并不高,那茶早已冰冷,衙差见他并无喝茶的意思,又见其哆嗦个不停,便以为他冷。


    “公子还是将手中茶盏放下吧,我们大人马上就到,还请……”


    话尚未说完,林炀忽然站起身,手中茶盏摔碎在地。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他吼叫着猛的向外冲去。


    衙差没料到他忽然有此举动,慌忙上前拦截,却不想他看着苍白羸弱,力气却是极大,竟直接将衙差撞开几步远。


    林炀正要开门,门却被从外推开,他来不及反应,被门扇撞在脸上,但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直接无视进门的顾西辞与沈卿尘等人,目光直直看向门外,一个劲的往外冲。


    眼瞧着要撞上沈卿尘,顾西辞伸开手臂及时格挡,随即便如拎小鸡仔般,拎着他后衣领带回座位。


    “林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林炀仿若疯癫一般,嘶声吼叫。


    看他的样子,此时问话怕是什么也问不出。


    顾西辞看向林骁:“你先将他带去休息,命人贴身保护,便是睡觉也不可离他一步,好生保护。”


    “是。”林骁拱手道,随即上前,“林公子,我送你回房。”


    这句话他显然是听懂了,虽依旧惶恐不安,倒也未在吵闹,竟是乖乖跟着林骁出门,口中喃喃自语。


    经过沈卿尘身边时,她微微倾身细听,却听他细弱蚊蝇的念叨:“有鬼,有鬼,鬼杀人,鬼复仇,快逃,快逃,都得死,都得死……”


    顾西辞显然也听到了,转身看向他的佝偻的背影。


    林炀原先也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武功虽不说多高,却也不弱,身材亦是高挑挺拔,如今竟是变成这副模样,倒是令人唏嘘。


    正在这时,院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庞将军自山上下来,身后跟着两名看起来精神不济的侍卫。


    “顾大人,昨晚值夜的两名侍卫我给带来了,你们两个,顾大人问什么,你们便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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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要有任何隐瞒,否则,将军定饶不了你们。”一个侍卫厉声说道。


    “是,是。”


    两人立刻上前向顾西辞行礼,顾西辞也不愿过多废话,直接问:“你们二人昨晚值夜,可曾发生什么事?”


    两人俱是摇头,其中个子瘦高,名叫马泰的先回答道:“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我们兄弟二人在廊下燃了火盆都不能驱寒,便去东厢房里的窗下坐下避风雪,虽是这样,但属下绝对没有偷懒,双眼一直盯着院中,并未有任何事发生。”


    “是的是的。”马淮也是说道。


    “那你们可曾见你们公子出门?”


    “有,公子前半夜一直在房里未曾出门,屋里燃着烛火,我们可以看见公子映在窗上的影子,后来,后来……”


    “后来如何,快说。”边上那侍卫长厉声催促。


    马淮连忙道:“后来我们兄弟二人觉得不能一直待在屋里,便想着出去巡视一番,经过公子房前时忽然听到公子在屋内咳嗽,我们以为公子醒了,就想进去瞧瞧,上前敲了门却没动静,就以为公子未曾醒来,便继续巡视了。”


    “对,我记得我们巡视回来时恰好是寅时,因为一切正常,我们又回去厢房坐着,开着的窗正好可瞧见将军与公子的房间,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公子忽然从房里出来了,我们连忙出去跟着公子,公子却叫我们继续守着,他只是去方便,我们也不敢真的回去,就在院中等着,约一刻钟后,公子便回屋睡觉了,期间并未发生任何事,真的。”


    马泰满脸真挚,瞧那说话的样子不像说谎。


    “你们是说,你们公子方便后很快又回了屋里?确定没有看错?”沈卿尘谨慎的问。


    “是,绝对没有看错,公子是回来了的,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公子怎么会……”


    “他回来时可有何异常?”


    “没有。”马泰摇头。


    马淮却是皱起眉头,不确定道:“该是有的,但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异常,就是公子在进屋时,走路有些、有些跛足。”


    “跛足?”


    沈卿尘与顾西辞异口同声,随即又转头对视一眼。


    “你可看清楚了?”


    “是,我当时也是习惯性回头看一眼公子,就发现他上台阶时,有些跛足,可之前走路并未发现。”


    庞将军在旁边说道:“晦儿双腿完好,并未跛足。”


    沈卿尘与顾西辞心中却是明了,此案中的确有一人跛足,便是卢承之。


    可他早在十年前就已被杀,尸体都已变成一堆白骨。


    此时,院中站满人,柔安郡主和几位贵女,记忆各人所带的婢女、小厮皆在。


    “当年的长安四凶中,只有卢承之的腿受过伤,因此有些跛足,但他好面子,平日里极力掩饰,瞧不出什么,可一但到了阴雨天与冬日,他的腿便会痛痒难忍,无可掩饰。”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靛青棉麻鹤氅,年约而立的男子。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皆是面露惊恐之色,怯怯私语之声骤起。


    “莫不是那卢公子的鬼魂前来复仇?”


    “只怕错不了。”


    “你们方才没听到吗?我可是听到了,那林家公子离去时恰好自我身边经过,我听到他说什么有鬼。”


    “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莫不是真有鬼?”


    “胡言乱语什么?”顾西辞忽然一声大喝,院中陡然静下来,“此乃佛门圣地,岂容邪祟之物侵扰?尔等项上之物莫非装饰?”


    顾西辞本就凶名在外,如今气势倍增,只需他扫一眼,便将人吓的恨不能钻进雪地里,一时之间,整个院落鸦雀无声。


    沈卿尘看向马泰与马淮继续问:“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发现什么?”


    两人神色忽然变得局促不安,片刻后,马淮才道:“而后我们又回了东厢,但……但也不知为何,大约半盏茶后我就开始犯困,是那种困到迷迷糊糊,完全睁不开眼的状态……”


    “他们中了迷香,且药力极猛。”庞将军忽然在旁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