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收敛了气息，虽然谁也不服谁，但现在希德尼还在，艾登他们显然觉得和希德尼诉苦比较有用：“学长，你听到了吗，他们刚刚那么说我们。”


    希德尼轻飘飘地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人，安抚性地拍了拍那名黑暗系近神种的肩膀：“不是针对你们，但今天请你们来确实是想搞懂一件事。”


    少年撇了撇嘴，困惑道：“到底什么事啊？”


    “柯义。”希德尼冲站在门边的柯善挥了挥手，脸上挂着笃定的微笑，用眼神提醒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屋内的所有目光一下都集中在她身上，柯善愣了一下，拖着步子犹豫地走到雷蒙德和艾尔顿身后。


    那两人看了她一眼，眼里闪烁着深深的不信任，但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平庸种将要对他们做什么。


    “请你们忍耐一下。”柯善将手分别放在他们的肩膀处，她没有像对待卡特那样一点点等他们适应，而是一开始就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力量灌注进两人体内。


    两人无法忍受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汗水滚落打湿额发，雷蒙德率先喷出了一口乌黑的血液。


    腥膻腐朽的气味在室内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蕴含在里面浓烈的暗元素，一旁的特里德眼皮不禁抽搐了一下，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一下要逼出两个人体内的血石，对柯善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她的脑袋甚至因此发晕了几秒，光元素带来的热量使她的脸上也挂满汗珠。


    她往前挪了一步倚靠在沙发背上，几分钟后，掌心终于感受到熟悉的硬物触感，两名少年的衣襟领口此时已经全部被血染红，身前还汇聚着一大滩流下来的乌黑血液。


    一名脸庞尚还洋溢着稚嫩气息的黑暗系近神种感到困惑：“学长，这样下去他们不会失血过多吗？”


    “你没感受到血液里有一种从来没遇见过的暗元素吗？”希德尼问他。


    “有是有……”但少年还是不懂：“那说明什么？”


    特里德冷笑：“说明你们之中有人对他们两个动了手脚，谋害同窗，现在站出来承认还不晚。”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个令他厌恶的黑暗系近神种，手下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出一段，耀眼夺目的光元素在锋刃上流转。


    这副居高临下的问罪态度一下激起了黑暗系近神种的不满，艾登推开面前的人，从后面站出来和特里德对峙：“索美特之塔好像没有禁止学生之间互相比试，他们技不如人，怎么还向希德尼学长告状去了？”


    “是啊，难道这个规定对我们也有双重标准？”几个男生为自己打抱不平。


    希德尼的目光落在雷蒙德和艾尔顿两人身上，语气意有所指：“不，他们最近两个月都没有和黑暗系的近神种有过摩擦。明白吗，索美特之塔可以包容你们之间的正面冲突，但如果是背后耍阴招之类的，照旧需要接受惩罚。”


    “啊，没有吗？”


    艾登举起双手表示惊讶，身上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像个因为表演失败变得尴尬小丑。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开始猛地咳嗽起来，柯善见状分别朝他们的后背狠狠拍上一掌，那熟悉的血石立即冲破皮肤和衣物，伴着大片血雾从胸前飞出。


    利剑划动出鞘的声音使人心生寒意，柯善已经能够看清特里德的动作，他就像只敏捷的动物立马窜动出去，大片剑光将飞在空中的血石笼罩，叮叮清脆的几声，是剑刃将石头劈裂的声音。


    猩红色的魔法光芒霎时在室内爆发出来，将每个人的面庞笼罩在一片血光中，等到光芒稍褪，柯善抬起头，看到天花板处，乌云般的黑气在攒聚在一起涌动。


    “啧，这是什么力量？”黑暗系近神种们互相看了看，都感到困惑，他们能感受到这力量属于黑暗系，但却有一种十分陌生的气息。


    让他们不舒服的，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气息，明明黑暗系近神种面对暗元素应该感到亲切才对。


    希德尼盯着那团黑色的乌云，头也不回地问：“艾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柯善放下目光，少年一只手背在身后，只是看着地面，嘴边挂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在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即将被揭穿的惊慌和恐惧。


    他一定在盘算什么，柯善觉得不妙起来，目前这些还远远不足以证明罪魁祸首是艾登。


    “我不知道呢，学长。”艾登看着希德尼认真回答，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你见多识广，能不能教教我们。”


    “这东西叫做斐尼明思之印，施术者利用受害者血液凝聚出的三颗血石作为魔法载体，在受害者体内烙下魔法印记，能起到无形控制他人的目的，是一种失传了非常久远的黑魔法禁术。”


    希德尼流畅地解说着，走过去在雷蒙德二人吐出的那滩血液前停下，一边检查他们的情况一边补充道：“斐尼明思之印需要和施术者的灵魂牵系在一起才能发挥效用，按理说这个魔法应该在世界上消失了才对，但是不久前我们却在雷蒙德和艾尔顿的体内发现了这东西。”


    伤口还冒着几缕黑气，希德尼暂时在他们的胸前画了止血咒，直起身，严肃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黑暗系近神种：“这就是今天把你们叫来的目的。利用禁术控制索美特之塔的近神种，是十分严重的背叛人类利益的行为，那个人大概就在你们中间，如果现在站出来承认，或许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我们？”黑暗系近神种一听他的话，霎时都有些慌神，互相对了对眼色，脸上都控制不住升起怒火。


    “我们没学过什么斐尼明思之印，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一个最高壮的少年站出来嚷道，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体态一样沉稳厚重，富有气势。


    几个近神种，面对指控甚至没有自查一番，而是很快默契地一致对外，这个表现令特里德相当厌恶且难以忍受。


    光与暗的天生对立，也使光系近神种和黑暗系近神种之间的摩擦是整个塔楼里最多的。


    “在黑魔法被纳入人类战力之前，拥有黑魔法天赋的人甚至要被吊死，知道你们今天能站在这里有多需要感恩戴德吗？”他举着剑走过去，将剑尖指向他们，“我数五个数，是谁，站出来。”


    “一……”


    焦虑的心情再次爬上柯善心头，她比黑暗系近神种看起来还要急切。


    艾登会承认吗，如果不会，到时候就需要她和他们几个站出来指控他，可惜只有证词没有证据，定罪的时间估计要被拖得很长，布鲁克斯家还等得及吗？


    目前最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样才能让艾登主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对。


    她抿着唇，后背生出一股燥热感，一不小心和看过来的希德尼对上了目光。


    柯善微不可微地嗯了一声，表示些微的疑惑和惊讶，青年的眼神沉静如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却莫名地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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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柯善焦虑的内心。


    移开目光前，希德尼貌似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继续看向天花板，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柯善猜他应该是想向她传递什么。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状态就像面对课堂上那双只专注于她的带有逼迫感的眼睛，浑身紧绷，开始紧张地思考起问题的答案。


    那些从血石里逸散出来的魔法能量没有消失，攒聚在一起比雷暴雨前夕的乌云还要浓厚，不停滚动，已经逐渐要蠕动到他们头顶的位置。


    如果这些力量和艾登的灵魂牵系……柯善脑海里忽然有了个办法，几乎是立即抬起了手。


    那边，特里德数到了第三个数，艾登脸上依旧挂着无所谓的笑容，虽然他的位置可以说离特里德的剑尖最近。


    黑暗系近神种们心有不平，虽然他们还想据理力争，但看样子特里德不会再听他们一句话，每个人都下意识做好了战斗准备。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柯善忽然冲那团黑雾打出了一道力量强悍的光魔法，黑雾立即像一群被烈火惊扰到的毒蛇四散开来，很快又聚拢汇合，纠缠成几束，她附着在天花板上的光魔法二次炸开，许多碎石落下，黑气凝成的毒蛇终于像是无路可退了一般急切地涌向黑暗系近神种所在的位置。


    准确地说，黑气涌向的是艾登，他没来得及惊讶，那些黑魔法能量就接二连三地没入了他的胸膛，被他完完整整地吸纳了。


    室内静默了一两秒后，柯善面前爆出一道愤怒十足的声音，艾尔顿拳头上缠绕着紫色雷电，不顾身体的伤势冲了过去：“艾登！果然是你！”


    特里德的剑刺过去，配合着艾尔顿，两三下就把艾登逼到了另一头的落地窗边。


    而艾登竟然只守不攻，被逼到角落后，他矮下身躲过特里德的一个平扫，非常迅速地闪身到他身后，右手握拳朝一旁的艾尔顿腹部结结实实打了一下。


    本就受着伤的雷电系近神种吐出了一口血，他回击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落空，眨眼的功夫艾登又来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离柯善只有几步距离。


    “艾登，不要抵抗。”希德尼比起劝说，更像警告，他朝他走近了一步，而柯善则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还是交给他们吧，她为了逼出两个近神种体内的血石暂时损耗了很多力量，而且艾登现在肯定恨她。


    果然是这样没错，背后突来一股寒意，柯善呼吸变得紊乱。


    少年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越过希德尼，颇为玩味地落在她身上，那双血红的瞳孔颜色比往常更为浓郁，像虎视眈眈的野兽。


    “柯义。”艾登轻轻叫了她一声。


    这一声飘渺得就像清晨湖面上的水雾，又仿佛是从她身体里响起的，柯善差点就想回应他了，然而肌肤生起的鸡皮疙瘩提醒她的不适。


    少年俊美的脸上是一个略显挑衅的笑容。


    然而已经这个时候了，她为什么还要忍耐艾登？柯善也尽力做出他那种仿佛能气死人的表情，但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幼稚：“艾登，是我赢了吧，叫你之前想害我。”


    他轻轻哼了一下，仿佛真的在跟她玩一个无关痛痒的赌局，但他脸上没有输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早就存在过的惆怅：“其实我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但我会回来找你的，嗯……大概你拥有的和我的是一样的。”


    在希德尼出手攻向他时，艾登朝后猛然打破窗户，往外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