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

作品:《垄上烟火(种田)

    旱田里的黄豆杆子干枯变硬,叶子发黄,是时候开镰了。农活二人组老搭档割了两个白天,豆杆子整整齐齐铺在门前的场地。


    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减,扑鼻的热气毫无保留洒向大地。


    三个暴晒的日头过后,黄色的豆荚枯萎坚硬,零星散落片片黑斑,一脚踩上去,“咯嘣”一声,饱满的豆子飞奔而出。


    丛三老爷满意点头,牵出牛伙计套上枷柦绳索,拉了石磙开始碾场。


    这可比碾压稻谷轻松,黄豆大容易碾出来了,即便如此,丛三老爷仍是压了一遍又一遍。豆杆子碾碎,叶子压成渣,到中途时把老牛赶到一旁休息片刻,丛三老爷拿起木叉给豆杆子翻个面。


    翻完了继续挥舞鞭子轻斥一声,水牛迈开粗大的蹄子“哒哒”转圈圈。


    至傍晚时分,场地上的豆杆已看不清原样,豆是豆,杆是杆,渣子堆满地。石磙放回原处,老牛系在河边的树根底下,让它自个滚进水里匍匐在河底。


    丛三老爷拿木叉扬起豆杆抖一抖,掀翻在一旁堆成堆,又用大竹扫把略一遍,此时已剩满地的豆子混在灰渣里。用木锨铲到一处,再拿了小扫把扫走漏网之鱼,场地又是空荡荡一片。


    就着巷子口的微风扬尘后装入麻袋,田里的黄豆算是收获完成。


    清理出来的豆杆和碎渣也不能扔,都是好东西,豆杆烧火做饭最是易燃。碎渣堆在菜园子边上,等天凉下来好肥田种萝卜、白菜。


    收好了黄豆,杏娘又能松散几日,水田里的杂草隔几日扯一回,菜园里的却不用管了。左右大半的菜杆已长老发黄,结不了多少果实,过些日子也要割掉翻地,索性到时一并锄了。


    闲在家里的杏娘正在给小儿子补裤子,天一凉下来就要换上长裤。


    别个都好说,青果的却要提前准备,这小子的衣裳就没几件是完好无损的。


    不是这里松了线就是那里破了个洞,真真遗传了他老外祖父幼时的小叫花子风格。


    只不过李老爷子是衣不果腹,流浪四野。他老人家的小外孙是不拘一格,率性洒脱,可见还是日子过得好了,连衣裳都能糟蹋。


    青叶坐在一旁理线头,正好学一学如何穿针引线,房间里一片岁月静好。


    “哗啦!”房门被推开,英娘急匆匆闯进来,“杏娘,周老爷子家旁边的枣子熟了,咱们去打枣吃吧?”


    杏娘头都不抬:“你说打就打,人家好好的枣子给你打下来?”


    “不是我说的,是周老爷子说的。”英娘一脸兴奋,眉飞色舞。


    “早起我去镇上买肉,回来路上他说的,说他家小孙子吃不完,回头掉地上了也是浪费。要我跟你有空了去打两竿子,那枣可甜了。”


    杏娘拿起针在头发里蹭蹭,好笑地打趣:“你都没吃到嘴里,怎地就知道甜啦?”


    “我就是不吃也知道,”英娘拽了她的胳膊拉扯,头一偏看到青叶,“走吧,走吧,顺便带小叶子过去玩玩,就我们三个去,臭小子一个不带,免得坏了兴致。”


    说得杏娘也蠢蠢欲动,难得的清闲时光,闷在房间白白浪费了。


    收拾好针线笸箩放在柜顶,拍拍衣服上的线头,两个女人携了女孩出门往东走。


    周老爷子家的枣树长在门前的河边上,整颗树算不上高大,枣子结得却硕果累累。青黄色的果子压得枝条弯了腰,沉甸甸的仿佛不堪重负,枣子这样多显得叶子都稀少了。


    地上零星掉落好些枣子,有的已腐烂坏掉,着实可惜。


    见她们过来,周老爷子特意拿出家里的长竹竿,笑呵呵让她们多打些,他孙子吃腻了不爱吃。怕她们尴尬,老人家就说要去后院摘菜,请她们自便。


    “周老爹实在是个好人,我就没见过他老人家跟谁红过脸,永远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英娘捡起地上的枣子,捡一个坏一个扔一个,连声道可惜。


    “往常那些臭小子们不是嘴馋的很,树上的果子才露个头就给他们嚯嚯个精光。怎么今年这一树上的枣子没个动静,莫不是也吃腻了?”


    杏娘轻笑一声:“他们吃腻了竹笋炒肉,都不可能吃腻枣子,你当邻哥儿的大黄是个摆设?”


    周老爷子家的狗崽子是在孙子五岁时捉回来的,小小一只圆墩墩缩成一团,明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得人心里软成棉花。


    才捉来时给垄上的小孩爱不释手地稀罕了好一阵子,日日偷拿了家里的饭菜过来喂小狗崽。


    便是周邻不让抱也没关系,蹲在一旁看它舔舐稀饭也极为得趣。


    小狗崽没有任何威慑力,稚嫩的叫声显得楚楚可怜,让人更加疼惜。直到最近几年,周邻的小身板猛长,小狗也不遑多让,肥硕高大的一只,皮毛给小主人养得油光水滑。


    前脚掌撑地,后脚掌蹲坐着比青果还高,嘴一咧露出一口锋利尖锐的牙齿,舌头呼哧喘气,看着就胆寒。


    自从大黄显露出威武霸气的姿态,能看家防贼后,周老爷子家再没有陌生人敢闯进去。连家门口路过的人都少了,人情愿多绕点弯路也不愿意对着这么大一只土狗,被它瞟一眼都觉腿软。


    周家门口的枣子就这么得以保存下来,便宜了她们三。


    “别捡了,我先敲一竿子,你们在底下看着。”杏娘瞄准一根枣子密实的枝干,一竿子敲下去,只掉下来两、三个,长得还真结实。


    她咬牙用力连敲带打,枣子“扑簌簌”如雨点般砸下来,落到地上又蹦到别处。


    英娘焦急喊停:“先别敲,太多了,眼睛看不过来。”


    青叶也急慌慌跟在枣子后头追,这玩意跟长腿了似得,连蹦带跳跑得比人都快。落在杂草上的还好,安静呆在原处静止不动,最怕的就是掉在光溜溜的泥土地上。


    好容易围追堵截捡了一小捧,人都有点气喘了,“我的个老天爷,还说打枣玩来着,这怎么玩,简直就是遛我玩嘛。”


    英娘起身、蹲下再起身,几个来回就喊头晕。


    杏娘边捡枣,边哈哈大笑:“喊着要打枣的是你,嫌累的也是你,你就是又菜又爱玩。咱俩换一换,叫你歇口气,我觉着还行。”


    说着把竿子递给她,自个蹲下继续捡蹦到别处的枣子。


    “我觉得好玩极了,”青叶一脸满足,蹦跳得欢实,“这么大的枣子捡起来多容易,一捡就是一捧,比捡稻穗好玩多了。”


    英娘撇嘴,这能一样吗,稻子胜在量多,枣子却是个大,可枣子会跑啊,蹦起来还不慢。还是小孩子好啊,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不像她,年纪轻轻身子骨感觉比她婆婆还不如。


    她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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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周家爷孙俩:“周老爹这般好的人却是个命苦的,孤零零活了大半辈子,好在有个小孙子陪着,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站起身疑惑地挠一把脑袋:“周老爹的那个大儿子在镇上做什么生意来着?他一年有回来两次没,我就过年那几天见过他。这也是个心狠的,自个亲爹一年就见一回面,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杏娘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有儿大不由娘。周老大一家子在镇上衣食无忧,清闲度日,自然不愿搭理乡下的这一老一小两个累赘。


    周老爹一大把年纪,看在小的份上,也不敢把老大怎么样,若是有个万一……这个小的总算还有个依靠。”


    “依靠?我看不见得吧,那就是个白眼狼,见利忘义。”英娘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嫁来的迟,进门时周老二已经出事了,周邻都好几岁了。我彷佛听人说过,周老大在镇上的那家铺子是周老二家的,当初的本钱都是老二出的,有这回事吗?”


    杏娘摇头:“不知道,他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当初周老二还在世时,家业兴旺势头猛,自然阖家欢乐,一团和气。”


    说到这里,她也无限唏嘘:“后面周老二遭逢变故,遗体运回来时他媳妇又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个刚落地的奶娃娃。


    很多事情就说不清道不明了,年老体衰的周老爹如何抗衡得了年轻力壮的大儿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快十年,当年的那些事哪还分得清楚?”


    “只怕就是能分清,有的人也不愿意分吧!”英娘一语中的。


    两人顿时沉默,旁人家的事她们再不忿,也插不了手。


    在乡土社会中,律法离他们很远,贯穿人们一生的大多是宗规族法,礼仪人伦。当一个人连道德、孝悌都无法约束时,周围的人会鄙夷、厌弃,却拿他毫无办法。


    青叶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之前只知道周邻没了爹娘很可怜,没想到他还有个坏蛋大伯,更是心生同情。


    捡枣子累敲打枣枝却会上瘾,三人足捡了小半篮子才住手,再打下去一树的枣得给她们薅秃了,总得给人留些长成红色的大枣。


    看着堆在篮子里的枣子,杏娘心里异常的满足,收获总是能很轻易地俘获人心。


    “咱们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这树上的枣子不但有大黄的功劳,邻哥儿也居功甚伟。咱们这条垄上的毛孩子,有哪个不服他的?小的也就罢了,喜欢跟在他身后屁颠,就是比他大的也肯听他的话,这就很难得了。”


    英娘想到自家那一箩筐的皮小子,老大家的两个见了周邻也是客客气气,忍俊不禁。


    “那倒是,主要是这孩子小小年纪为人处世像个大人似得,他长得又高,稍不注意就把他当了个小大人。”


    “可不是,他主意大着呢,你没见今年周老爹划船少了,都是他在干。周老爹现在拿主意都要听听他的意见,这孩子能担事。往后就算比不上他爹,那也差不了,老爷子苦尽甘来能享点福咯。”


    两人去周家还竹竿,周老爹端茶倒水的忙碌,又让她们多打些。


    他身后跟着体型健壮的大黄,尾巴卷曲在屁股后头摇摆,担心她们害怕,它之前一直被拘在家里。


    两人一通道谢,让老人家别忙活,提着满满的收获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