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供不应求
作品:《我在古代烹油茶》 七月流火,饶是江南,萦绕在水间的暑气也散去七八分。
微风袭来,岸边垂柳枝叶飘摇。许是此风来得过于突然,在树干上栖息的白色小飞虫不慎随风飘落,恰巧落入树下乘凉的老翁碗中。碗内金灿灿的液体在老翁手上泛起涟漪,其上漂浮着一个突兀的、抖动的小白点。
老翁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他眯起眼睛将碗凑近了看。
“小虫子,你想抢我的油茶喝?”老翁皱巴巴的手指在碗里捞了几次,终是把小飞虫挑出来,他原本就极皱的脸更皱了,“这可不行,这碗油茶可是我儿排了半个时辰队才给我带回来的。”
说罢,他把双翅染上金色的小飞虫轻轻放回柳树干上。站着打量小飞虫颤颤抖抖的模样,笑着饮下手中的那碗油茶,缓缓道:“下次可别这么调皮!要是你偷喝的是旁人的油茶,他们可不会像我一般轻易饶你。”
此刻,两个手腕上挎有竹篮子的婀娜女子姗姗走近,朝老翁熟络地道:“阿公,又坐在这喝油茶啦?”
老翁脸上的惬意感还未散去,他转头,视线停留在两个女子腕的竹篮上:“这不是林家大姑娘和二姑娘,怎么,你们也要是要去买油茶的。”
林家二姑娘点点头:“是的,娘亲想吃油茶面,让我去买上一碗。”
林家大姑娘掩嘴笑道:“娘亲只吩咐了我去,你要不是记挂着那小童才爱喝的牛乳油茶,怎会也巴巴地跟来。”
林家二姑娘被说中了心事,两颊飘红,腮帮子微微鼓起:“牛乳油茶才不是只有小童爱喝!姐姐不也是想喝玫瑰油茶才那么爽快答应娘亲的吗。”
“哈哈哈。”老翁笑道,“既是要买几种,还不快些去,晚了可要售空的。”
林家两个姑娘连连应声,脚边的轻薄裙摆随之荡漾起来。
人流甚少的垂柳河岸在她们视野里不断倒退,迎面街道上的熙攘人群令她们不得不放缓脚步。顺着人流而行,渐渐来到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间带有古韵的茶肆,门楼之上刻有崭新的精致雕花。分明未至酉时,且非正餐时刻,茶肆内皆已满座。
所幸,茶肆前仅有十几人在排队。林家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她们刻意挑选午后前来,果真对极了,若是早上来,少说也得在这儿耗上半个多时辰。
她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跟在队列的最后方。
许是她们过于愉悦,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前边排队的一位妇人将她们的对话完全收入耳中。
那妇人转头道:“你们是来买玫瑰油茶的?”
林家大姑娘点头道:“是的。”
妇人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再排,方才伙计已说除普通油茶外,今日其他的油茶均售空。”
林家大姑娘愣愣道:“油茶面也售空了吗?”
妇人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你可以去前面问问伙计。”
林家二姑娘顿时垂头丧气,方才还在她腰侧有节律摆动的竹篮子也在刹那间失去活力。她朝身旁的姐姐投射哀怨的目光。
林家大姑娘叹了口气,低声对自家小妹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她快步走至队伍的最前方,透过方正木窗子望向里面正在低头装盛油茶的伙计。
正当她要询问时,一阵清雅的莲香拂面。随之,悦耳的叮咚声翩然而至。让她忍不住扭头朝声源处看去。
翩翩而来的是名女子,她一席藕色纱衣,衣襟处绣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满头青丝仅以寻常珠钗装饰,腰间的翡翠挂坠微微晃动。
“小辛,一碗牛乳一碗玫瑰。”女子懒懒张口,嗓音似随波漾开的水纹,微凉却极为吸引人。
原先一直忙碌的伙计在闻声后即刻停下手里动作。
“凤小姐,您来了。”伙计小辛麻溜地自窗口里朝凤凌递出一个食盒,“油茶早已装好,就等您来取。”
“多谢。”凤凌抬手接过,轻薄的衣袖在抬手间稍稍滑落,露出腕间白胜霜雪的肌肤。
“等会儿!不是说只剩下普通的油茶吗?为什么她有!”排在队列首位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不解地盯着凤凌手中的食盒,朝窗口里的小辛高声质问。
小辛挠了挠头:“这不一样,她是早就约好了的。”
中年男人道:“那我也要约!我现在就约明日的。”
后边的几人也纷纷上前:“我也是!”
小辛面露难色,他看着面前略带不快的几名茶客,转而又望向还未离开的凤凌。
凤凌轻叹一口气,朝小辛点了一下头。
小辛立刻会意,眉间舒展,看似随意却刻意提高了语调道:“你们恐怕不能约。”
那几人脸上的不快在骤然间加深了。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而且她还没排队!”
小辛朝凤凌颔首,眼神恭敬:“这位便是我们沁凌楼的另一位东家。”
闻言,在场数人皆大惊。
他们都知晓,在此二楼雅座弹琴的女子便是沁凌楼的东家。但据说,沁凌楼还有一位东家,楼内各色的油茶、菜肴均由其所创。而这个东家十分神秘,从未在外人前表露身份,甚至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为人知。
有人猜测,这位东家该是一名见多识广的中年人;有人推断,这位东家应为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有人揣摩,这位东家或许是来自远方的异国人,否则怎会知晓这如此新奇却贴合人心的饮茶之道?
唯独无人猜测,这沁凌楼的东家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子,还是这般清丽脱俗气质卓绝的女子。
茶肆前虽有数人,但此刻都鸦雀无声。他们呆呆地看着凤凌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凤凌加快脚下步子,原本若是她想喝油茶,都是让小梅捎回来的。方才也是突发奇想,打算去茶肆那边看看才在人前显露出她沁凌楼东家的身份。
其实,她本不想让外人得知此事。今日之举实属无奈。但那些人看起来只是普通平民,让他们知道了兴许也无碍。
她穿过绿茵柳巷,行至一座院落前。仅隔一条巷子,此处却格外清净。
“姐姐!你回来了。”
她刚抬起的手还未触碰到身前棕褐色的木门,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她旋即迎上七郎那双好似装载漫天星辰的眼睛。
这孩子,她不过是出去了片刻,怎么像是久别重逢一般。
“对,给你带回了牛乳油茶。”凤凌进入院内,将手中的食盒放于院子中心的长木桌上。
七郎眼眸漾着笑意,自食盒内取出一碗浮有奶泡的油茶,细细地喝下几口道:“姐姐带回来的牛乳油茶真好喝。”
他银灰色的眸子纯净至极,不杂有一丝虚假。他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给足了她情绪价值。
转眼间,七郎身前摆着的牛乳油茶已见底,他抬眸问道:“姐姐,你不喝吗?”
凤凌像刚回过神似的,将食盒里剩余的那碗略微泛着粉色的油茶拿出。忽然,她止下动作,朝七郎问道:“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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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仰头朝天空看去,又瞧了瞧院内栽种莲花的肥大水缸,其苗条的影子在石板路上长长地延伸。
他肯定地道:“姐姐,现下已至酉时。”
凤凌轻轻点头,七郎这手借影辨时的本事她无论是看多少次都觉神奇。以前在家中时,府内还有日晷相助,她也能知晓时辰。但自从来到江南,她只有依靠七郎报时。
“酉时啊。”凤凌放下手中的油茶,“这玫瑰油茶还是留给沁茹喝吧。”
她若是这个时辰喝下油茶,夜里定时要睡不着的。就在她这么想时,侧边房间里走出一女子,她打着哈欠道:“凌姐姐,你要留给我喝什么?”
凤凌一笑,刚提到她,她就出现了。
凤凌指着桌面道:“你出来的正是时候,这碗玫瑰油茶是留给你的。”
杨沁茹揉着肩膀缓缓走来,笑道:“我恰好想喝玫瑰油茶。”
凤凌望向她还搭在肩膀上的手道:“怎么?手臂还酸?”
“是有点,前段时日每日弹琴四个时辰,确实吃不消。”杨沁茹道。
起初,为了留住沁凌楼的茶客,杨沁茹每日早间、午后均弹两个时辰的琴。这一整日下来,足足有四个时辰,腰酸背痛不说,手指也有些麻木。在生意红火后,也继续如此坚持。直至十来日前,她在弹奏时突然失去意识,这才改了奏曲的规矩。
现今,杨沁茹只需于早间弹奏一个时辰,午后弹奏一个时辰便可。
茶客们也纷纷表示谅解。因为,他们来这沁凌楼的目的早已不是单纯为了听曲,也是为了每日品上几口油茶,以感受舌尖上的醇厚芳香。
杨沁茹匆匆将油茶喝完便离开院落。毕竟,已经到了午后的奏琴时辰。
……
暮色已至,橙色的光辉晕染在粉白色的莲花瓣上。虚掩的院门被缓缓推开,杨沁茹跌跌撞撞入内。
此番声响,惊动了坐在院中畅聊的凤凌与七郎二人。他们不约而同朝杨沁茹看去。
只见杨沁茹面上并无表情,但眼里尽是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凤凌大跨步朝她走去,低声询问:“沁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杨沁茹低头,示意凤凌朝她怀中看。
凤凌沿着杨沁茹的视线往下望,才觉察她怀中抱有不少帖子。
杨沁茹对凤凌道:“凌姐姐,能不能稍微陪我一会。”
凤凌知晓她情绪有异,必然是遇着什么要紧事。于是,她全然将坐在院里的七郎抛之脑后,随杨沁茹进入房间。
因此,她也没能看见七郎幽怨的目光。
入了房间,杨沁茹直接把怀里的帖子抖落在桌上。
歪歪斜斜,东一张,西一张。
杨沁茹眼里尽是悲凉,却大笑道:“凌姐姐,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家落难之际,我曾和娘亲四处拜访以前同家里有生意往来的叔伯,或是父亲以前曾结交过的达官贵人,但只要我们向门前小厮说明来意,等来的全是冷硬的关门声。可我方才看这些求亲的帖子时,居然看到了许多眼熟的府名。”
“城东王家、城南燕家、城北徐家……”
“他们怎么有脸来求亲?他们怎么有脸……”
杨沁茹的眼泪终于流下,滴滴答答。几张帖子的墨水随晶莹的泪珠晕开。
凤凌轻拍杨沁茹颤抖的后背,安慰道:“他们均非良人,沁茹妹妹你年方十六,现下早已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无需着急成亲。在等上一两年也无妨,你定能寻得真正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