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画皮

作品:《本来是要去死的

    风声未至,锋刃先行。


    袖云台师兄弟手中刀剑共振,轻声嗡鸣,两道流光一同迅起,直向身前的惊山攻去!


    锋利兵器带来如霜雪凌冽的寒气,却见惊山将右手化为蛇爪,以妖身强悍的抗击力生生撕出一道缺口,手上蕴藉灵气借势向右一推一转,攻势被消解下去,而黛青色的大蛇妖身已经现形。


    聂时风和段玉听相视一眼,心中震悚。


    他们此时正握着自己的本命法器,比当初潜渊殿战意更盛。纵使刚才那一击不过是试探,惊山之淡定从容却远超师兄弟的预料——


    这真的是修炼了几十年的蛇妖能够掌控的能力么?!


    却说游从欢那厢持秉烛剑纵身一跃,司道古双手交叠于前胸,心中诵念法诀为之加持:


    “剑下破。”


    可她这一句落,胸中却陡然一震,肺腑如同被搅翻起来,为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司道古五窍隐隐渗出暗紫色的血——


    法诀无效,她受反噬了。


    这意味这道法宝,游从欢纵使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破开。思及此,司道古冲破体内淤结的灵气,向游从欢急急传一道音:


    我试出来你攻不破它!


    形势迫人,她此时心下急切一转,立刻转变注视方向,扛着反噬再为从欢护卫道:


    “免扰……一刻。”


    这一回淡灰色的光晕围绕着她周身而起,三下明灭之后铮然消融在天地间——


    契约得立,言灵得行。


    游从欢立刻感受到自己浑身一轻,结合刚才的传音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干脆地放弃对纸伞的试探,腰身一转持剑向惊山而去。剑风在空中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龙影,携着地裂天崩的攻势向惊山头顶呼啸而去!


    聂时风与段玉听立刻再一抖刀剑,白刃如雪闪烁一瞬,随后停岳、青丰从下方向长蛇架去,俨然是三面合围的杀阵!


    惊山的神色冷起来。


    他立即召出神魂,庞大的青蛇破风而出,密而坚硬的鳞片闪烁出惑人的金属色泽,与顶上的秉烛长剑当空一架!


    “铮——”


    一声叫人牙痒的锋利撞击声,随后是器皿破开血肉闷闷的一声“噗嗤”,银红的血从惊山的蛇身上喷泻而出,停岳剑锋割开了惊山肺腑。


    他的护体灵气已四溢流失,余下两道雪亮的刀剑已经和鳞片相抵,正是它们待将其分割成鲜血淋漓的几段时,却见惊山突然露出惊疑不定的脸色。


    他已经瘫软在地,感受到冷风从腹部伤口灌进体内,却闷闷地笑了一声。伤处皮肉一碰,因为受到牵扯而涌出汩汩的鲜红,他低低地自语:


    “天无绝人之路。”


    毫无预兆。笼罩众人的树影闪动了两下,此刻随着惊山话音落下,完全崩裂成了碎片!


    水墨碎块四处飞溅,三人立刻回身去看秦云徵,心中暗道不妙:那顽疾又在此刻复发了吗?!


    见他此刻已经瘫倒在司道古怀中,身上贴着□□张符文,但于他惨白脸色不过是杯水车薪。


    兰因俯身蹲在司道古身旁。


    她从半刻前就觉察到云徵面色苍白,试图暂时镇压却不过是徒劳,此时几乎已经将压箱底的能耐都掏了出来——


    可对于诅咒一类的法术来说,她的咒文不过是隔靴搔痒。传说里只有修神魂类的修士可以直接治疗此道,可现在,又哪里去找一个更直接有效的方法通达神念!?


    她脑海中一念百转,顾不上隐忧点出豊火尝试。


    却见那能温养魂魄的朱红火光在他身上盘旋起来,秦云徵的神色渐渐安详下来,可火却反常的越烧越旺。兰因觉察不对凝神去看,却惊得急剧起身后退一步!


    豊火所到之地,他的法器、衣物,甚至水墨游丝都完好无损,可秦云徵的身躯——却灼灼地烧了起来!


    豊火于修士而言有益无害,执火者若着意控制连草木都不会烧着,到底什么样的存在,会让这上古雷火将其灼烧?身躯融化而神魂不见盘旋黑气,他的身躯难道是木头做的么?


    木头做的。


    一道可怕的猜想在兰因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浑身下汗,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和牙齿都在不自主地颤抖。


    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她给几人传音:


    “秦云徵……是影子傀儡?!”


    传说影子傀儡以妖界上古神木所做,与常人身躯无异,只有神水能叫之溃散,只有异火能使其灼烧——


    异火使其灼烧。


    所以他到妙会堂前的往事谁也不知道,所以连四象片羽都算不出他的前路,所以他经历过鸿福秘境却和从前的人都不一样!


    可是如果影子主人要以傀儡辅助自己,从鸿福传承者身上获得什么,缘何他自己又成了受害者?为什么他偏偏又在这里反复病发……


    兰因听见几道惊呼,却见那只剩一口气的惊山此刻膨胀了起来!


    惊山从看见水墨树影的时候就暗觉不妙,等到两三把雪亮刀剑被祭出,心终于沉下来。


    照流传的秘法记载,此诛仙手段只需一刹就能将所谓“信仰仙灵”撕碎,可眼前能耐他可不曾在妖族史中看到过。


    他行事向来缜密万全,偏偏在谁也不曾见过的秘法上没有后手可倚仗。待到真被冰冷的东西割开了皮肉,外头死士叫符咒架住寸进不得,惊山心中有一刻真蔓生出了一场空的恐惧。


    可天无绝人之路。


    他竟然在神魂完全现形后感受到了一种同源的吸引力——那东西他在潜渊殿没祭出妖魂时就隐约感知过,一生不会忘却。


    纵使他只和不远处的绿衣人照过两面,脑海里却轰然生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这是他的一部分。


    他可以吞并那人的神魂。


    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弯绕,他什么时候又造生出了对准自己的尖刀,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要吞没他。


    众人只见惊山的身躯——不论是蛇身还是神魂,都开始充盈膨胀。那致死的创口随着身体的舒展逐渐消失,他浑身如同被淬炼过般涤荡起金绿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他的修为、气势与体外罡风的强度一节一节攀升,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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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握他命脉的几人如同水珠一样被抖出去,落在地上支起刀剑也踉跄。


    而秦云徵瘪下去。


    他像是一纸灯笼,一片画皮,浑身灵气失控乱飙,而全身极速消瘦干瘪。只是一刹,前皮贴着后皮,眼珠滚落在泥地里。


    他只是成为了一片纸,没有墨水厚。面容像是画在皮上,又因为被压平而扭曲得可笑可怖,像小儿没有章法的涂鸦,没有瞑目的、红的白的脸上显露出天真的恐怖。


    再没有往日音容。


    原本抱着他的司道古一悚,不能自抑地浑身颤抖。那张皮随之一动,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几人下意识仰着脑袋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


    这一刻安静得可怕。


    但兰因恍惚,听见了万籁俱寂里凄厉震悚的尖叫。


    秦云徵……死了?!


    为什么他会因为惊山而死?!


    难道惊山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惊山是影子主人。


    眼前的一切这样告诉她。


    数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妖皇,怎么竟是……影子主人的前身。


    “不可能,”聂时风扶住兰因的肩,失神地急切道,“他的墓碑还在抱真道,他不是活了一两百年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和云徵……我们是不是又进了什么心相幻境?否则一切怎么会不讲道理——”


    否则秦云徵怎么……去得这样轻易。


    “师兄,”兰因把手搭在他手上,少见地叫他师兄,自己也敛着眼睛,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你清楚的。”


    到他们这个修为的人,其实都清楚的。


    秦云徵是影主治下的傀儡一具,违抗妙会师门命令独自前往抱真道秘境。秘境里和自己主人的前身旋斗,被碾灭在阴差阳错的、荒唐的后果前因。


    一切都只发生在几个瞬息。


    惊山游龙一般纵着长蛇妖身向几人袭来,破空声与白伞的滚烫光照和众人的五感交战,


    可他们现在只是浑身发冷。发冷,也发狠。


    谁也不想再徐徐图之,谁也不想再考虑明哲保身。眼前这只妖今天必须要被按在这里剥了皮,才堪以鲜血做故人灵前菲薄的祭品!


    他们现在完全是不顾命的打法。


    手持利刃者此刻毫不保留地纵身向前行杀阵。兰因身侧陡然烧起遮天蔽日的朱红火光,同时手中以秘法持起九九八十一道血色的符文。


    符文倏乎飞起隐没在惊山脚下,绛色的灵线从土地里生出交织,缓慢而不容拒绝地结起绞灭神魂肉身的十方寂会诛杀阵。


    惊山意识到不对,待要后撤,却是司道古在前胸结法印。她五窍又是肿胀的紫红,但是声音清晰坚定地传递到所有人耳中:


    “形定。”


    那灰色的雾气飘转一瞬,有堕为黑烟的趋势,黑袍女子咽下喉咙里的血,续道:“……半刻。”


    三声铮然,天地约成。


    她现在只做得到定住他半刻,可交锋时半刻已经足够。惊山的身形被笼罩在缓慢成型的诛杀阵里,而秉烛、停岳与青丰剑业已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