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11.定日期

作品:《他的漫漫长夜[先婚后爱]

    林幼辛被他笃定且微冷的语气吓了一跳。


    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强烈的情绪,就像一座冰山忽然裂开一条缝隙,“轰”的一声。


    “为什么一定是我。”


    林幼辛满肚子疑问,眼神忽然变的锐利,心中怀疑陡升。


    她觉得周禀山的坚持有点怪,难不成是图她钱,想以后吃绝户?


    “那你呢,为什么不愿意了。”


    周禀山不知道她心里这些小九九,但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且手依旧圈着她的脚腕,有种风雨不动的运筹帷幄。


    林幼辛微怔,某种意义上,自那天她在车里主动发出邀约后,他们的关系就自动进入“婚约缔成”的阶段,包括今天的私人晚宴也是一样,已经在众目睽睽下亮相的两个人,和官宣了没两样。


    她临时反水确实可恶,显得很没教养。


    于是大小姐理不直气也壮的昂头狡辩:“......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了?”


    周禀山呵笑:“那你为什么问我?”


    “......就,随口一问啊,毕竟是婚姻大事。”


    “所以你的意思,就只是问问?”


    “......对,对啊。”


    周禀山点点头,拆开一张酒精湿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才去开创可贴。


    “好,那你不用问了,我不喜欢反复变动,保持现状最好。”


    “原来你坚持找我只是因为不愿意变,那你找一个别人......啊疼!”


    林幼辛小声痛呼,她感觉周禀山在贴完创可贴后,暗戳戳在她破皮处蹭了一下。


    周禀山顿了下,而后一脸平静的抬眸:“不好意思,下手有点重。”


    林幼辛才不信。


    她咬住下唇,一双眼睛蒙了一层湿润的水汽,瞪着周禀山,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周禀山眼神睨她:“我为什么要故意?”


    “你不高兴我说别人!”


    周禀山盯着她看了几秒,总算笑了:“幼辛,你从小就聪明。”


    呵呵!谁要他夸啦?


    这个冰山腹黑怪!


    林幼辛气的想踹人,但她一只脚腕还在他手里轻松捏着,想踹也受约束,眼下来回乱扑腾,“放开我!”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香云纱的旗袍,开衩设计,高度已到膝盖之上,这样大幅度的扭动,一双纤白的腿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周禀山眼神一暗,俯身按住她:“你穿着开衩旗袍,确定要这样闹?”


    男人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牢牢圈住她一双脚腕,此刻半俯下身与她对视说话,距离骤然拉近,鼻息间是他身上熏过的青竹香气,淡淡的,很迷惑人的清润感。


    林幼辛气虚一瞬,却不甘示弱的盯着他,回呛:“走光了也是你的错,你放开我我不就不动了吗!”


    脑回路好清晰。


    周禀山怔了下,随后投降般笑着松开她,恢复半蹲状态,耐心询问:“要不要帮你穿鞋?”


    “不要!”


    林幼辛气鼓鼓的坐起来,当着他的面把脚塞进那双红色高跟鞋里,就是力度有点大,难免刮蹭到伤口,她咬着牙没发出声音,忍了。


    周禀山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再分神收拾刚才给她用过医疗垃圾。


    一坐一半蹲,两厢对视,原本客气疏离的氛围莫名被打破了一点,现在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尴尬!


    而林幼辛被他这么一搞,一时竟也忘了自己想要毁约的缘起。


    “幼辛啊,你爷爷找你呢,你躲在......”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隋姨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就推开,结果撞见这幅场景——


    准姑爷半蹲在小姐身前,一脸温和笑意,至于她家小姐么,正红着一张脸,欲盖弥彰的向下拉拽旗袍。


    隋姨“哎呦”一声,当即丝滑后撤,躲去推开的半扇门后:“不好意思啊,不知道周先生也在,那个,幼辛,你爷爷喊你去茶室!”


    林幼辛被隋姨一连串动作搞得更加尴尬,往门外瞪:“隋姨你好作怪,躲什么躲嘛!”


    周禀山这厢已经站起来了,一张端肃的脸也看不出来尴尬不尴尬的,只问她:“扶你去茶室?”


    林幼辛低头看一眼他的手,果断的将身子一侧,哼气:“破皮而已,正常人哪有那么矫情的。”


    别想再占她便宜!


    周禀山无奈摇头失笑,收回手,侧身给她让路:“你请。”


    他越游刃有余,林幼辛越生气,干脆瞪他一眼,摔门走人。


    外面的宴会还在继续,一群西装革履的在敬酒寒暄,这个总那个总,可能见都没见过,脸上的笑也能挤的像花儿一样。


    林幼辛一路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进日常待客用的茶室,只见爷爷林介平已经在等她。


    她拐着脚去一侧榻上坐下,静静的等林介平发话。


    林介平自她进来就瞧见她脸上酽红,像气的,也像羞的,索性也不直入主题,而是先蛇打七寸的笑问一句:“怎么和禀山在休息室待那么久,哪里不舒服?”


    林幼辛僵了一下,随后镇定的玩自己身上的流苏带子:“......鞋不合脚,磨破皮了,他去买创可贴给我送进来。”


    “哦,送创可贴要送半小时?”


    林幼辛忍无可忍的抬头:“他给我贴了好了吧!医生见人流血还有袖手旁观的吗?”


    大小姐要烦死了,持续炸毛。


    林介平满意的笑了,慢悠悠拈起一杯茶:“我就说禀山能管住你,也就他能让你吃着排头。”


    林幼辛撅了下唇,不搭茬。


    撇下外面一屋子的达官显贵不招呼,叫她进来说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才不信。


    “您叫我进来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


    林介平微笑:“幼辛,你从小就聪明。”


    林幼辛:“......”


    总觉得这不是好话。


    她单手撑额:“求您给个痛快。”


    林介平见她这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我的意思是,你年前尽快和禀山做登记,给明年开春办婚礼留点准备时间,你觉得呢?”


    林幼辛心里“轰”的震了一下。


    说没有预感是假的,她这几天一直在等林介平下指令,今天是个再好不过的契机。


    她错愕抬起头看向爷爷,滞了两秒后,又缓慢垂头:“......周家长辈那边什么意思啊?”


    “禀山母亲早逝,父亲和弟弟在京里工作,最近走不开,主要还是你周爷爷周奶奶做主。你周爷爷的意思......”


    林介平犹豫一瞬,叹气:“你周爷爷的意思,看禀山自己决定。那孩子主意硬,别人的话都不听。至于禀山么,我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听意思是希望尽快,估计也嫌催婚催的麻烦,从京北躲来西城也躲不开,不想应付了。”


    林幼辛心想她已经体会过了,他连再多见一个的耐心都没有。


    事已至此,她好像也没什么发言权了,反正早结晚结都是结。


    “那就...你们决定好了,选个日子,我去登记。”


    林介平没想到这个反骨仔这次这么配合,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


    “圆圆,你不是框爷爷吧。这日子要是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再反悔,我和你周爷爷几十年的交情就真没了。”


    圆圆,林幼辛的小名。


    她出生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林介平就给她取了这个乳名,意在阖家团圆。


    但自从林俭章过世后,她和林介平都有意识的避开这个名字,因为太讽刺。


    “...爷爷,说实话,我有点怕。”


    林幼辛腰脊一塌,颓然的趴在桌子上。


    “怕什么?禀山是个好禀性,他不会亏待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


    她眼眶忽然发酸,嗫嚅:“过不好怎么办?万一他家暴、出轨,杀妻吃绝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介平震惊又好笑的在她脑袋上抚一把,“他虽然是个医生,但家里公司的股份也有他的份。虽说没你的家底殷实,但也不差。这人有了钱啊,大部分的问题都能解决。”


    “出轨也能解决?”


    “出轨有什么好解决的?”林介平哼笑一声,“他出你也出!到时候签好婚前协议,大不了离婚让他净身出户,爷爷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林幼辛因为最后一句话红了眼。


    过了许久。


    “那好吧,我不会反悔了。”


    /


    晚宴之后一切如常,林幼辛不知道具体的登记日期在什么时候,反正两家已经通过气了,周禀山肯定会通知她。


    静潼得知她已经答应结婚,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两人一起做spa的时候,静潼心有余悸的:“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生怕你一个怕尴尬,就推了这门婚约。那姥爷真的是要天涯海角的追杀我哦!”


    林幼辛看表姐一眼,心想我是想推的,但被你男神几句话挡回来了。


    但现在经由静潼这么一提醒,她又想起那天想要拒绝周禀山的原因。


    她问静潼:“你说我和...那谁,在一起八年的事情,婚前要不要和周大哥说呢?”


    静潼吃惊:“侬脑子瓦特啦?好好的干嘛说这种事情哦,你小心以后被他拿出来翻旧账啊!”


    “但是不说对他不公平吧?我可能还没有...忘记那个人。”


    林幼辛声音里几分涩意。


    几乎一年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谈和梁霄树的事情。


    曲静潼微讶的看她一眼,悄悄叹气。


    她挺理解自己妹妹的,讲公道话,梁霄树这个人真的不差。


    长得好看,有才华,一个走野痞路线的浪子,偏偏比谁都专情。


    就好比,他和幼辛异国的五年里,林家派了多少人去查,这人的私生活永远干干净净,半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幼辛在国外生病,只要打一个电话,梁霄树永远第一时间飞过去照顾,中国飞美国的机票那么贵,他不要林家一毛资助,刷盘子攒钱也要去看她,问就是:老子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疼。


    在沪市那几年,梁霄树住地下室吃泡面,但每逢幼辛过去,每餐不是日料就是牛排,最次也是火锅,没让她吃半点苦。


    梁霄树出演加创作的第一部话剧《苦尔》,赚到的钱全给幼辛买了戒指,自己一分没留。


    一开始谁都不看好的爱情,闹到最后,连林介平那么挑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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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慢慢松动了,开始着手给他们准备婚房。


    要说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大约就是血淋淋的阶级差距。


    那是贫穷的高自尊者跨不过的天堑。


    而对林幼辛来说,少年时期就喜欢的白月光初恋,加上八年放在心尖儿上的呵护,是个人都轻易忘不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曲静潼不想她沉溺于过去,故作夸张的拍她一巴掌:“哎呦,你能保证周禀山百分百对你没有任何隐瞒啊,你就是太单纯了,不懂人心险恶,男人有时候心眼儿很小的,你和他说了,反而给人家递把柄。”


    是吗?


    林幼辛疑惑的看向静潼:“你不是说他很好?”


    “再好也不可能没有半点人性的灰暗处啊。小妹,你听我的,什么都别说,等以后日子过起来,该忘的也就都忘了。”


    曲静潼很有过来人的经验,之后的半个小时她在林幼辛耳边细细念叨。


    从spa馆出来,静潼问她要不要去家里住两天,似乎还想给她上上课,但林幼辛心里装着事儿,摇了下头,“改天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好吧,千万听我的,什么都别说。”


    林幼辛与她摆摆手。


    车子开往南崇府的时候,经过时代CBD的大屏幕时,正好一张大幅海报滚动一则珠宝广告。


    广告里的年轻男人笑的野性难驯,眉眼中满是矜贵不羁,正举着手展示要售卖的戒指。


    广告语是:送给我一生一次的爱人。


    林幼辛盯到眼睛发酸才收回自己仰视的眼睛,轰油门回家。


    /


    翌日,周禀山刚结束一台手术,就收到林幼辛的微信。


    有心:[周大哥,爷爷们选了几个登记日期,你看你哪天方便?]


    周禀山擦了擦汗,[我都可以,你时间哪天方便?]


    对面过了五分钟才回:[我在你们医院附近的毓岸咖啡馆,有时间聊一下吗?]


    周禀山手指在屏幕上方悬空,半分钟后打字:[好,五分钟后到。]


    /


    周禀山来的很快,林幼辛等了一块抹茶蛋糕的功夫,他已经推门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带医用口罩,但坐下来时,身上却是蓬蓬热气。


    林幼辛下意识挑眉,凭心而论,周禀山长得真的很好看,起码能在她这里排前二。


    “今天很忙?”


    林幼辛察觉他头发稍微有点乱,好奇探头。


    周禀山将外头深吸气调整呼吸:“还好。等多久了?”


    “没多久。”林幼辛用手机扫码,“你想喝点什么?我来点。”


    “白开水就好。”


    “......哦。”


    林幼辛皱皱鼻子。


    真古板啊,连喝水都是。


    周禀山将对面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尽管身体很疲累,但他仍旧努力调动精神,心想或许一会儿会有一场恶战。


    林幼辛帮他点了一杯水,自己拿叉子小口吃着蛋糕。


    大约过了五分钟——


    “周大哥,在领证之前,我觉得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说清楚,不然我会觉得对你不公平。”


    周禀山握着水杯,原本平复的气息又被吊起来:“...你说。”


    林幼辛放下叉子,双臂交叠,很认真的坐正了:


    “那我先要做免责申明,以下我所说的任何言语,都是为了保护我们即将到来的婚姻。我的坦诚,不能成为你今后翻旧账的武器,如果你以后拿这个攻击我,我会立刻申请离婚。”


    周禀山提着一口气,点头:“好。”


    林幼辛默了默:“就......我有一个交往过八年的男朋友,也是初恋,这事你知道吗?”


    周禀山握着车钥匙的右手收紧:“我知道。”


    林幼辛对这个的结果不惊讶,就算周禀山懒得查,周家不可能不查。


    “...好。现在的事实是,分手一年,我还是...不太能走出来。”


    “说白了就是。我有忘不了的前男友,你介意吗?”


    有些话说之前很容易,说的时候也很容易,但说完了就有点尴尬。


    而且按照正常流程,她应该提早说才对,拖到现在有点不讲武德。


    林幼辛悄悄抬头看他的神色。


    周禀山垂眸,微攥拳的手搭在桌面上,看不出情绪起伏,只是问她:“一年了,都忘不了?”


    他声音有点沉。


    林幼辛一愣,这是重点吗?


    她尴尬轻咳:“有点可笑吧,但现实就是,还没有。”


    两人之间静了一瞬。


    “还没有的意思,就是目前在忘,但需要时间。”


    周禀山听后抬头看她,一双眸子紧紧摄住她。


    这是林幼辛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出些侵略性。


    她顿了顿:“是,我没打算为谁精神守节,只是需要时间。”


    周禀山点点头,语气隐忍:“那我懂了。”


    “......什么意思?”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差这几年。”


    “......所以?”


    周禀山视线落在她脸上数秒,继而移开:“我不介意,你想哪天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