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万家庄
作品:《我对诡怪围追堵截》 应宴回到现实时,整个人恍惚一瞬。沉重烦闷的郁气压在心口,令她特别想寻个借口发作。
偏偏地面上已经快成白蜡雕塑的血尸不赶眼色,摆出舍身成仁的架势,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的蜡汇成一句话:
“请杀了我,这样可以削弱村长的力量。”
应宴没忍住,眉梢一挑,呛道,“大黄,我用得着你叫我做事?”
血尸顿时不敢动弹。说实话,它有点怵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生。
心口的郁气闷得难受,应宴稍微一想,将白布盖上,体贴地给血尸挪个地方——保证村长能够看得到。
做完后,她将整个屋子细致搜索一圈,抄起角落里的扫帚,气势汹汹走出去。
村长眼瞅着走门不行,跑领居家借了梯子,哼哧哼哧爬到墙头,恨不得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谁懂回自己家还要翻墙的无力感?
应宴先扫了眼稳若泰山的大门,目光沿着墙巡视,看到墙头上那颗讨人厌的脑袋。
她扛着扫帚,走到墙根,举起手中的扫帚,像扫垃圾一样,狠狠朝村长的大脸拍过去。
村长看到应宴,一张脸顿时绿了。
他心道不好,扫帚便立即落了下来,戳得脸庞,肩膀,双手火辣辣得疼。
自家的围墙很高,顶上还洒在玻璃碴子,防止不要脸的贼进来偷东西。
现在却防住了他自己。
村长为了躲避扫帚,不得不左右移动,双手被玻璃碴子扎出血来。
他不堪忍受,心中顿时萌生退意。一只原本打算踩到墙头上的脚,悄悄放在梯子的下一级,双手也随之松了松。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然后,滑腻的木头让脚打了个滑,村长的重心登时不稳,直直从梯子上摔下去。
他本能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将梯子带倒,结结实实砸身上,造成了二次暴击。
村长当即就想晕了,但一墙之隔的恶徒正虎视眈眈。他强撑着眼皮,却听到两道幸灾乐祸的声音,貌似一男一女。
“摔了摔了!这种面霜油腻腻的,没想到这么好用。”
“这招的确好用,就是有点损。”
彻底气晕过去。
应宴也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很熟悉,是拿了易元洲和蔡明衣身份卡的两人。
她扔下扫帚,将挡门的水缸挪走。
外面的人从门缝注意到,一脚踢上去,门和锁攸的飞起来,咣当落在院子里,扬起尘土无数。
在飞扬的灰尘中,易元洲摸了摸鼻尖,道,“不好意思,有点没收住力。”
应宴顺口接了句“没关系”。
毕竟唯一会在乎大门的家伙已经躺了。
反客为主的恶客大摇大摆从只剩个门框的正门走出去,抬起一条腿,脚尖碾着地面上村长的手,生生把人疼醒。
她冲刚来的俩人笑了笑,道,“你们也把他得罪狠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将人臭揍一顿,扒光衣服挂起来。”
闻言,村长面露惊恐。易元洲像被雷劈,僵在原地。
而包子珍先是一惊,后眼睛亮起。她偷偷在梯子上涂面霜,导致村长摔倒昏迷。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大点小点无所谓。
应宴看向易元洲,似笑非笑道,“放心,不是白干,我找到了新的线索。”
对方立即抛弃心中的不自在,真心实意道,“宣队,你吩咐就是。”
反正村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长这边的动静很大,但相隔不远的老婆婆的院落却始终静悄悄的。
大门紧闭,瓦檐低垂。不起眼的角落缠着蛛丝,恍若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
*
晚上六点,夜幕降临,天空弯月朦胧,照出石桌的一片狼藉。旁边还搁了个铁桶,里面的粥已经凝固成块。
藏獒猫和白大鹅都消失不见,现场只余一地毛,黑的白的交织在一起。
应宴敏锐察觉到,天黑的时间提前了,笔记本上的时限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端坐在板凳上,手中把玩着刚获得的铁制小剑,不急不慢地梳理思路。
另两位则站在铁桶旁,眉毛快拧成“川”字。里面的糠粥早就凉透,令人无处下嘴。
不过,正好卡到铁桶顶端的粥,也说明现在还没人来吃晚饭。
等了半小时,苟亦匆忙赶过来,一张脸乌漆嘛黑。他先是看向应宴,确定对方没有缺胳膊断腿,便立即控诉道,
“气死了!这个庄子里的人,都特么是骗子!”
他按照先前的计划,自觉万无一失。可实践起来,立即遭遇滑铁卢。
瞄准的那个打铁汉子,工作完后,立即将锻造好的铁器填进炉子,又开始重复之前的流程。
苟亦自是不甘心。顺藤摸瓜失败,他厚着脸皮搭讪。结果问了五六个人,得出五六种答案。
由此看来,万家庄的人没有说实话的,都在撒谎诓外乡人。
关键是,这里的人干脆不遮掩了,直接一句实话都没有。
一条获取信息的重要途径,就这么堵死了。
今天都快过完了,连万家庄秘密的边都没摸到。苟亦不由得有些气馁,肚子更是火烧火燎的饿。
他顾不上嫌弃,切了块粥,勉强缓解饥饿。还含糊道,“我尝试了,走出村的路,会回到村庄中。”
应宴等了十五分钟,不见人来。现在也来不及一个一个找,她直接将“看”到的内容复述一遍。
另外三人均若有所思。
苟亦挠了挠凌乱的宝蓝色头发,大脑有些宕机,嘟囔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果然这里没一个好东西。”
他的话刚落地,肩膀就被拐杖轻轻敲了一下。
苟亦以为是应宴,闷头干饭,道,“大小姐,这就过分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呗!”
吃到一半,他反应过来,“大小姐”坐在对面,正满脸“没救了,准备后事吧”的表情。
苟亦僵着身体,缓缓扭过脖子,正对上一张树皮般的苍老面孔,对方手中还举着一根拐杖。
他吓得魂飞魄散,就差跪下喊婆婆饶命。
老婆婆训斥一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懂不懂?故君子将沉默比喻成黄金……”
训了半天,愣是把张扬蓝毛训成孙子。
看到苟亦满脸的生无可恋,老婆婆总算放他一马,冲应宴招手,道,“闺女,该回去了。”
被喊的人只心虚一瞬,就挂着讨长辈喜欢的乖巧笑容,搬起板凳大献殷勤,“婆婆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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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洲和包子珍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教科书般的变脸速度,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老婆婆肃着脸,在月光下更显苍老。尽管她再努力,也无法将脊背挺得和年轻时一样直,身形就稍显佝偻。
“不休息了,先回去。你们也是,早点睡。”这番话中,似乎含着别样的意味。
应宴“嗯”了声,跟着老婆婆走了。虽然她今天闯了对方儿子的家,还联合人把村长狠揍一顿,并挂起来。
但照她的判断,老婆婆并不会因此生气责怪。
弯月朦胧,人各自散去。细细密密的血线,从最中央的雕塑白布底下浮现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
从高处往下看,整个村子,像黏在血红蛛网上一只颤抖的苍蝇。
*
要被吃掉了!
管木吓得本就白的米粒惨白起来。
他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失败了,只能看着筷子越来越近,夹起旁边饱满的米粒。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筷子又偷袭过来,擦着他耳朵的位置而过。他吓出一身冷汗,整个米粒壳子更粘稠软糯。
次数多了,管木差点被吓出神经衰弱。他躺在碗底,心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不再管落下的筷子。
然后,他,连同旁边的几粒,都被夹起来,一起炫入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中……
“不,不要!”
管木从梦中惊醒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他看了看窗外,朦胧的月光泛着红色。
这下睡不着了,但和雷厚一样冲出去,他不敢。
左思右想后,他从背包里取出烫金笔记本,用纯黑色钢笔在上面飞速写起来。
管木不是不知道那个娃娃脸耍的心机,但他实在不想留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了。
反正这些闭塞村庄,发生的事情大同小异。无非是贫穷,买卖,繁衍……照着这个写,总不会出错。
有些潦草的字迹落在白纸表面,墨迹缓缓渗了进去,自动矫正成小篆字体的繁体字。
许是太过惊慌,管木都没有注意到,第一页纸上的身份卡偏移度,悄然滑到血红色的100%。
他写完后,感觉心安了些,将笔记本压在枕头底下,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竟迷迷糊糊睡过去。
*
“快来人啊!有人死了!”一声大喊,吵碎黎明的沉寂。
一排破旧的房子里,攸的一下钻出来五六个人,目光投向大喊的人。
木讷男生董乡差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侧开身子,露出房间里的情况,道,
“不关我的事,我今天一早醒来,就看到管木躺在柴草上,没有脉搏…”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死人。疲惫苍白的众人强打起精神,鱼贯而入,看到柴草上的尸体。
出乎意料的是,现场很是干净。
管木平躺在柴草上面,两只手放在腹部,神情安详。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一样。
但走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躯上遍布着数不尽数的切割伤。而脖颈那细细的一道,就是致死的原因。
照正常情况来说,被刀切那么多下,喷涌出来的血液会将整个人染成血人,场面也会无比血腥。
但管木没有。他全身的血液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