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果得知高辛玉自无情道破碎后专修魔道后一时之间百般滋味千般惆怅从心中升起，她透过眼前之人的脸看故人。


    高辛玉原是万剑阁少主，却也因李慕知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郭果不知，姜知悦若还在这儿，是否会对当年为苍生封印挚爱的行为后悔，当年仙魔大战，魔王明明都求和了，可姜知悦还是死战，最后以所有修为为代价封印魔王，那场大战惨烈到无一人胜利。


    魔界四大护法被灰飞烟灭不得轮回，诸多小魔自此被困于万兽谷深渊，不见阳光，千年不得喘息。


    修真界若干小辈皆战死于玉门关，很多人甚至午无后而终，尸骨被风沙掩埋至今无人收敛。


    仙魔大战的终章，魔王都已认错并自愿被囚于神女身侧，愿意供养她千年万年，可姜知悦怎么说。


    她不愿意。


    她道：“你我有情，让你供养在我身侧，究竟是你的惩罚还是你的奖励，这一战不是我要打的，是你，如今你灭了诸多仙门，杀了许多无辜之人，你说求和便求和，那死去的亡魂，谁又替他们说原谅。我陪你的一路，不是没有劝过你，不是没有阻止过你，可你因身世悲惨要让天下为你赔偿，这是不公，我因与你有私情，而放下旧怨，摒弃前嫌，以供养之命与你厮守，这也是不公。”


    “我的师父，师兄，师姐，他们死的时候又何尝瞑目，你让我和仇人言和，这更是不公。”


    “今日仙魔大战，我必不会败。”


    郭果就想得比较简单，她是妖，没那么情感，她知道姜知悦对她好，她不想让姜知悦死，她也劝她不如算了。


    可姜知悦说她既不愿也不能。


    姜知悦曾说：“我既然已是神女，便只能为天下牺牲自我。”


    郭果那个时候不解，她只是希望姜知悦能自私一点：“世上供奉了那么多神仙，为什么偏偏是你，是你要牺牲。”


    可那个时候，姜知悦是怎么说的，她照旧笑得温婉，一如既往地坚守自己的职责。


    郭果不能忘却姜知悦的话。


    “我既然有这样的理想，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是魔，他对我好不能抵消，不能掩盖他对世人的残忍。”


    “我出现在修真界，不是要和他谈恋爱的。”


    “我信奉的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今的高辛玉选择和她母亲截然不同的道，高辛玉睚眦必报的性格更像她父亲——魔界共主。


    “果果姨，暗门就先交给你了，我要先去找一个人。”


    “可是宿斐？”郭果自何芙蓉那知道宿斐的存在，她用了不少人脉打听，又去天下楼花重金探寻，可这宿斐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这世上毫无踪迹。


    “是。”


    “为何将长绝剑托付给他。”


    “果果姨，我不信命，我信宿斐。”高辛玉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她不自觉笑起来，“起初我以为他来到身边有什么目的，我只想用了他后杀了他，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人很傻，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还细心，会给我买衣服首饰，会照顾我的情绪，或许，或许他的出现，是我的重生，只是他出现得太晚了。”


    “看来你很喜欢他。”郭果一脸慈爱，“不然你不会怪他出现太晚。”


    高辛玉沉默了。


    郭果点到为止，缘也好，命也罢，都不是他人可以干涉之物。


    “去找他吧。”


    “万兽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芙蓉适时赶来：“这里有我们，你放心去。”


    “虽然宿斐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但我瞧这少年有一颗真心。”


    高辛玉对她们爱点鸳鸯谱一事懒得辩驳，她只是感激地看了看郭果，然后又将霜雪篓交给何芙蓉，随后踏着芭蕉扇前往万兽谷。


    两人瞩目高辛玉离去。


    “姜姐姐想她成神，她却走了和她爹一样的道。”何芙蓉语气皆是对高辛玉的担忧。


    “你怕她死？”郭果挑眉问。


    何芙蓉回了个那不然呢的眼神。


    郭果倒是想得开：“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仙魔大战，这一战结局如何，现在怎么知道。”


    “我不管结局是什么，我希望她平安。”何芙蓉只活了几百年，她对于一千年前的事情不知道，可她先祖也曾为修真界而战，她只知道家破人亡不好受，即使高辛玉如今已是一人，她问郭果，“李慕知害她，杀了李慕知不行吗？”


    “就杀了那些害她的人，不行吗？”


    “若是仙门百家都是参与者呢？”郭果问道。


    “什么？”何芙蓉脑子一下就炸开，什么叫仙门百家都是参与者，难道万剑阁是被仙门百家围剿才覆灭的吗？


    “不是魔吗？”何芙蓉不愿相信。


    “芙蓉，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郭果是活了一千多年大妖，她看得要更深更广，“人也是魔。”


    姜知悦自此封印魔王后千年不曾离开云梦泽，可那年夏日，高辛玉正当十二，随路无涯于九州修行之际，姜知悦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净土，她先后拜访含灵宗，无妄城，暗门，符宗，南海，天下楼，她对着故友交代许多话，至于说了些什么，让郭果如今来总结，千言万语也不过一句‘烦请照顾我女儿’。


    或许她自知自己即将离开，才会不厌其烦，不辞辛苦，辗转各地，用旧情为女儿铺路，或许她算到了高辛玉的命，又不舍得女儿受苦，可她能做的毕竟太少，所以高辛玉该吃的苦都吃了。


    姜知悦也曾是个希望更改天命之人，可她失败了。


    如今的高辛玉会成功吗？


    这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何芙蓉要懂这些弯弯曲曲也不至于在含灵宗玩不过那几个男的，算了，她想那么多干什么，又想起好玩的事情：“我近日新得了几个美男，其中有位和李流水年轻时相似，你不如带回去玩一玩。”


    “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多喜欢李流水，只不过是一些恩情让我对他下不去狠手。”郭果身为九尾妖狐倒比何芙蓉这个修真者纯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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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果想起传言又好心提醒何芙蓉：“你在含灵宗只收女弟子，又收了上十个情人之事，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他们都说你得位不正，又说你好色滥情，不配做含灵宗宗主。”


    “谁说的，谁传的。”


    “若没有李慕知发起群攻，其他宵小敢来含灵宗撒泼吗？”


    “好了好了，何必生气。”郭果安慰何芙蓉，“世人大多是随波逐流之辈。”


    何芙蓉气不过，怎么一群修真者不好好修炼，非要嚼舌根，也难怪修真界已多年没有人飞升，她怒道：“若是再有人来传言，女的也就罢了，男的我非要拔了了他们的舌头做菜吃。”


    “话说回来，你要那么多替身干什么，真这么喜欢路无涯。”


    何芙蓉突然就低迷起来：“到底做了一夜夫妻，纵然他负我……他那张脸真对我胃口。”


    郭果对感情之事也没什么太多见解，她道：“若真这么喜欢，为何杀了，不如废了留在身边取乐。”


    “那还是没有必要，一个懦夫留在身边也是晦气，我收集这么替身，或许也只是喜欢这款罢了。”


    “管他那么多，总归这世上再没有管我了。”


    “也是，那不要脸的老东西真是祸害了含灵宗三代，被他最爱的两位徒弟瓜分修为，也是他自食恶果。”


    “我们留在这里同李慕知斡旋，阿玉那块能应付得过来？”


    “不用担心，她体内到底是有一般魔界的血，如同她当你年在万兽谷取长绝剑一样，这次又有什么困难呢。”


    “我们当下最要紧的是将这方替阿玉稳住。”


    何芙蓉赞同郭果：“那我先去变成李流水，稳住暗门局面，以防李慕知察觉，你的话……”


    “我只好先‘死’了。”郭果邪魅一笑，“李慕知想我死，我暂时如他所愿。”


    傍晚时分，李慕知来找李流水，他这个白得来的父亲拿着棋谱下棋，一如往常，丝毫没有什么波澜，若不是他知道郭果已经被关进诛妖塔，他还觉得李流水根本就没有出过他自己的院子。


    何芙蓉见李慕知果然来看结果，她放下棋谱道：“慕知，往后再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你了。”


    “要不把这狐妖交与你。”何芙蓉作势要将诛妖塔递给李慕知。


    李慕知一双吊梢眼看着李流水似笑非笑，他没有结果诛妖塔转而提起最关心的事：“郭果的势力已被尽数铲除，这暗门是否可以交给我了。”


    “不是说了等你大婚？”何芙蓉问。


    “可我等不到了。”李慕知浅笑，可笑意很凉，他口念咒语，无数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最后将何芙蓉包成粽子。


    “李慕知，你要弑父？”何芙蓉大声质问。


    李慕知轻轻摇头：“我也没下作到要弑父。”


    “只是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何芙蓉心口一紧，难道李慕知知道她假扮地李流水？


    紧接着李慕知道：“我的生父早死在了千年前的仙魔大战，而你不过处处次于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