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好是练的骑射，却因为两人目前身在山林，受场地局限的原因，玉小楼便先随哪吒习射。


    而在开始学武的第一日，玉小楼连弓箭的样子都没见着，面前就被哪吒放下了两块凿出把手的石头。


    哪吒看玉小楼一副只看不上手的样子，道：“小玉，你先把气力增大，不然我取了弓予你，你也拉不开。”


    最开始时，哪吒还对玉小楼的体质抱着些微妙的期待。


    但自玉小楼在他眼前经历了布帛损伤肌体、金丹入体仍旧昏迷、换个所在立刻发热的一系列事情后，他一时倒真不敢对她用出自己十分的本事。


    小玉很弱，要是他不小心用力过度将人练死了怎么办？


    哪吒初为人师，心里一面嫌弃又一面担心。


    他虽不通拔苗助长这个意思，却因为心中生出照顾弱小的心情，而学会了循序渐进。


    哪吒的话入耳，证实了玉小楼心中的猜测。


    练武之前还是要举铁优先呀，不过…玉小楼盯着面前的石头杠铃，心生胆怯，颤声问哪吒，道：“我每天要举多少次石头？”


    听出玉小楼语气中的害怕，哪吒皱起了眉头严肃道：“暂且每日大采时分，我回洞府叫你，你暂且举石一百次。等到用了午食过后，我再带你跑山两回。”


    所以是日出时分举铁，下午登山两次吗？


    玉小楼盯着地上的石头看了一回，又弯腰试了试两块石头的重量。试着感觉每块有个四十斤左右，她分几回举，上午也能完成哪吒布置的一百次任务。


    至于下午的登山活动，玉小楼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能够完成。


    这山上这么冷，海拔一定很高，登山一个来回本就比在平地上运动费力，不过…


    不过，她本就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那就先试过再说？


    玉小楼在思量，哪吒却以为她心生退意，瞧着她的脸色自己也开始犹豫。


    他对她的安排甚至比不上他幼时的一半，总不能、总不能减成这样她还不行吧？


    正当哪吒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给玉小楼减轻些安排时，她说话了。


    玉小楼放下石头，道：“哪吒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裳就来。”


    看她神色正常，似乎还带着些跃跃欲试，哪吒便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等待。


    换身衣裳啊…


    哪吒脸色一遍，俨然想起了玉小楼昨日的穿着打扮。


    她不会是要穿她昨日所着的丑衣裳吧？！


    哪吒回想起昨日玉小楼的穿着，脸色忽然就变了。


    哪吒幼时还不能上战场拼杀时，待在李府和待在乾元山的时间对半分。


    作为太乙真人安置洞府的灵山秀水中，自是再没有其他精灵鬼怪在，可山林中却也留存着一些开了灵智的生灵。


    哪吒生带煞气，就算他平日里不对外发怒，他人都会被他身上前世就积攒起来的血怨之气威慑。


    身为万物之灵的人族都会退避他，就更别提生性比人更敏感的开智百兽。


    哪吒在乾元山盘桓时间久已，却仍未和它们产生什么情意。只是一方在此修行，一方贪图琅嬛福地的仙气，彼此勉强混了个脸熟。


    此番哪吒要带玉小楼穿山过林，在乾元山走个来回，期间难免会遇到些小东西。


    玉小楼若要继续穿她那身臭衣裳……


    哪吒心觉自己怕是会被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小东西笑话，脸色就渐渐沉了起来。


    可说来好笑，他竟不敢走进里间去瞧一瞧玉小楼打算穿什么衣裳…


    想到这里哪吒眼中飞速闪过三分心虚七分恼怒的神色。


    两人相处时间很久了，哪吒也摸着了玉小楼的性情。


    知道她是看着温柔，内里脾气怕是也不逊于他的。若不触及到她反感的地方，她便是极好相处的人，若是触及了，她当时也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玉小楼对着他，总是会对自己的躯体遮遮掩掩，似乎被他看了摸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哪吒不解，就是他看了又能怎样呢！他又不是没看过女子的躯体。


    府外的街上女奴到处都是，且她们的主人都不会给予她们多的蔽体衣物。


    平时女奴们穿着和男奴也差不多，她们只在下身围上块破布，少有主人家像他家一样，会给女奴一套完整的衣裳。


    哪吒偶尔上街市上行走时，见得多了，觉得女子上身和男子上身也差不多。


    幼时，双方身前平滑的一样，长成后的壮年时，看着也差不多，总不过两坨肉罢了。


    不过…哪吒脸上表情又是一变，带着些真实的嫌弃。


    他想有的女奴隶身前是真的丑陋，皱巴巴烂成一团像是两枚放置时间久了，而变色萎缩的果子。


    思及此处，哪吒不经意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推己及人得想小玉不给他看，总不能是她身上生得太过丑陋吧？！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顿时就让哪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直到玉小楼换完衣服从里间走出，哪吒才回过神低下头揪了几下自己身上挂着的混天绫，理着丝滑红绫上本就不存在的乱褶。


    玉小楼换了身红色的运动服，头上浓密的长发扎成了一条蓬松的蝎尾辫，腰后晃着辫子走了出来。


    她难得看到哪吒做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表现，比如现在他无聊地抠他身上系着的混天绫的举动就很孩子气。


    “我们是在洞府里练，还是洞府外？”


    现在虽然早过了日出的时间，但还在上午，抓紧时间举完铁后下午正好试试爬山。


    玉小楼看哪吒刚才说话的表情，就猜他说出口的运动量是为自己考虑过的了。


    哪吒这人身上是有点并不多的体贴的。


    她很感动哪吒又为她考虑了，但是凭借她对这个人的理解，她如果不亲身体验一次这个人思考得出的结果，后续她八成得会吃点大亏……


    “洞府外吧？”


    哪吒抬头飞速地看了玉小楼一样，又很快的移开眼神。


    玉小楼发现哪吒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像是在心虚什么。


    但他们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他能做出什么让他对自己心虚的事？


    不管了，玉小楼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心内默念自己之前编出的平心静气箴言。


    哪吒乱动我不动，哪吒乱动我不动，如是在心里重复了三遍，玉小楼便觉得自己心平气和了许多。


    下一瞬她睁眼再去看哪吒时，都觉眼前小少年濃丽的美貌，都被打上了一层柔光。


    “那就开始吧。”


    说完，玉小楼深吸一口气，弯腰拎起两块各四十斤左右的石头拎出了洞府。


    出洞府短短一段路，她想这两块石头加起来的分量，和她一个大学舍友的体重也差不了多少。


    她们这些学跳舞的，别看一个个精瘦精瘦，其实每个人身上的力气并不小。


    因为跳舞少不了台下练功，台上表演时表演更少不了跳跃、翻滚、托举等需要力气的动作。私底下女孩子们彼此也少不了互相背抱，或是一个扛着另一个人转圈圈的举动。


    在现代人中，玉小楼的力气并不小。


    但跳舞这个活动很操蛋的一点，就是它既要求舞者增肌又不让舞者增重……


    玉小楼体弱又容易低血糖的原因，就是自她青春期过后，为控制体重白人饭吃多了。


    眼下自她到了商朝是没吃白人饭了，但在几天前她仍保持着吃饭只吃六七分饱的习惯，偶尔甚至只吃五分。


    玉小楼在有心练习射箭骑马后，才开始学着每顿饭吃饱肚子的。


    也多亏她开始学着吃饱了，现下这会儿才有力气举铁（石头）。


    总共一百次举铁，被玉小楼分为了五组每次二十次。


    刚做完一组，她后脑勺上就清晰出现了汗珠滴流滴流滑下的触感。


    因为哪吒话里的举铁和她想的现代举铁是两个意思。实际上哪吒要她的举法是每一次举石，都要从腰间间石头举过头顶，手臂伸直来回往复算一次。


    幸好、幸好啊。


    玉小楼憋着一口气在心里气喘吁吁地想。


    幸亏她自己心里有数，会自行进行运动分组，不然死板板按照哪吒的安排锻炼，她得闪掉自己的老腰！


    玉小楼咬牙举石，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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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动作都照着哪吒的安排是一点懒都没有偷，这就让哪吒丧失了说话指点的机会。


    他回了次洞府，翻出玉小楼给他炸的一篓薯片，盘膝坐在地上嘎吱嘎吱地吃着。


    玉小楼也不知道哪吒是不是故意的。这小子舒服地就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草地上，表情轻松的吃零食。


    他这可恶的举动和在军训的新生面前吃西瓜有什么区别？！


    玉小楼边在心里咆哮着就算你是哪吒也不能小瞧大学生的毅力，边靠着心里这股气做完了五组举石锻炼上肢的运动。


    “做、做完了。”


    自觉任务完成的玉小楼举石的手再也控制不住，颤抖地握着手上的石头在半空中摇晃。


    时刻注意着玉小楼状态的哪吒，他这时快速把手里的竹篓放在一旁，从地上跳起走到她身边，顺手接过她快握不住的石头。


    哪吒左手用混天绫系住两块石头将它们轻松拎起，右手扶住玉小楼的腰将她往洞府里带。


    他一面朝洞府里走一面夸玉小楼：“我还以为小玉你会哭呢？”


    玉小楼边喘气边摇头：“哭什么呢？这点事有什么值得我哭的。”


    哪吒反问：“难道你不觉得痛？”


    玉小楼摇头轻笑：“这算什么，才有点累，那算得痛呢。”


    学跳舞的，谁在初学时和偶尔偷懒时没有因为压腿、下腰、开背这些事情爆哭过呢？老师可不会因为你的哭叫而放松对你的要求，她只会根据你嗷嗷哭叫音量的大小，加重或者加加重地锻炼你。


    玉小楼被哪吒半搂半抱的带回了洞府后，她便站直了身体脱离哪吒的搀扶，独自在外间走动了两圈。


    等她把气喘匀后立即就去了里间换衣服擦汗。


    玉小楼简单收拾完自己后，又在炉子上烧上一壶热水，趁着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她又趴在石床上短暂做出几个动作，拉伸筋骨。


    哪吒洞府里的石床，可比他在陈塘关总兵府的卧榻大多了。若不是这床布置得太过简陋，它还真能被拉去霸道总裁短剧里，客串客串那什么能够七八个人打滚的巨床。


    玉小楼短时间里显得很是忙碌，哪吒却在此时表现得格外乖巧。除了避开她换衣，其余时候他就像她的小尾巴，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在玉小楼热敷双臂时，他瞧了一会儿便学会了，随即就去取了自己用的那块布帛，浸过热水拧干后过来帮玉小楼的忙。


    当然这会儿他的贴心也是有代价的。


    现在哪吒表现得有多乖，等会儿吃午饭时他看着玉小楼抖着手喝水吃饭夹菜，就笑得有多嚣张。


    到了下午爬山活动时，玉小楼翻出了空背篓背着，顺便往里丢了新买的镰刀跟着哪吒走下乾元山。


    第一次带人下山，哪吒走得并不快。他今日主要是打算让玉小楼认路，顺便也让藏在山中的小东西们认识玉小楼的脸。


    免得往后在他修炼时，莫名其妙会有什么蠢物闯到玉小楼的面前，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


    他只对玉小楼表露出的难得的细心，却和之前任何一次一样没有在玉小楼面前卖弄。


    他不卖弄，玉小楼也就看不出。


    她老实地跟在哪吒身后，踩过他走过的地方，努力记着下山的路。


    玉小楼一路上的表情都很轻松，还带着对山景的欣赏。直到她开始察觉到自己脚下这路随着时间的增长，仿佛没有丝毫的减短，反而像是无穷无尽般的漫长。


    玉小楼心里对哪吒的‘防备’终于应兆了。


    她心内倍感舒适地长途了一口气，有问题好呀，问题早出现了也好呀。


    乾元山这漫长的下山之路和没降下一段就会变化的气温，让玉小楼切实地体会到山高路险这个词。


    这山高度怕是也和泰山差不多高了……


    等玉小楼好不容易才和哪吒一同走到山下时，她站在山脚的极远处眺望山上金光洞和哪吒洞时，玉小楼沉默了。


    若不是她知道面前这个人确实是商朝本地人，她真的会忍不住斥责他。


    斥责他把自己当成不识山高的韩国人整！！！


    谁家好人每天上下爬两次泰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