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抬棺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金銮殿内,死寂如墓,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谢明稷,脸色却由铁青转为近乎狰狞的阴沉。
他死死盯着下方跪着的容羡,一拍龙案,色厉内荏道:
“容羡,你丧心病狂,构陷生父,已是人伦尽丧。如今竟敢带此疯癫妇人,上殿妖言惑众。”
他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厉声喝道:“来人,将容羡,还有这疯妇,一并拿下,打入天牢。待朕查明真相,再行发落。退朝!”
“陛下,不可啊!”须发皆白的老御史梁正业实在看不过去,颤巍巍地出列。
“容大人所言,证据确凿。中书令之罪,骇人听闻,他既为朝廷重臣,更应接受百官监督,臣斗胆,请陛下亲审此案,查明真相。否则,当令百姓齿寒,令百官不解啊!”
皇帝重重呼出一口气,硬生生道:“好。”
“那朕问你,容羡,你如何证明这些女尸都是被你父亲所杀,如何证明这女子并非空口诬陷?朕料想,定然有人为非作歹,借中书令之名,行不轨之事。你若要检举,只有这些,可还不够啊。”
容羡拱手回:“陛下,容府中家仆,臣已全数扣下。其中约十余人,为家父亲信,每每有女子惨遭家父毒手,这些家仆都会将尸体掩埋于后院牡丹花田之中。陛下可传唤相关人等前来审问。”
“再不济,陛下可派刑部之人,前往容府,勘验花田,其中定还会残存些许证据,足够证明这些女子曾被埋在花田之下。”
“容羡,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啊。”皇帝后槽牙都咬紧了,话中却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贬损。
容羡早已波澜不惊。
“朕对你寄予厚望,你想好了再回答朕。此事……果真如你所言,是你父亲所为?”
话中意味再明显不过,容羡如何不懂。
他的手冰冷的,余光扫过殿上死也不能瞑目的女尸,扫过一旁战战兢兢的吴姣,又想到心中那人愈发清减的面庞,苦涩地笑了。
他抬步向前,俯首跪拜。
“臣,有罪。臣辜负陛下厚爱,对家父恶行知情不报,臣罪该万死。但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家父罪大恶极,臣愿与家父,一同领罪!”
一杯滚烫的茶水从上方狠狠掷来,砸在他的头上。
定窑白瓷杯炸裂碎瓷,他因磕头而流血的额头,豁了又一道口子,鲜血狰狞地汩汩流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群臣哗然,跪地道。
“住口。”谢明稷威压的眼神淡淡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
“你既然想死,朕不成全了你,倒显得朕无能了。即刻将容羡打入大牢,择日抄斩!谁再敢为这厮求情,视同谋逆,一并拿下。”
皇帝陡然爆发的怒火让殿内所有还想说话的臣子都闭上了嘴。
他们低下头,不敢再看皇帝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神,更不敢看地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和瑟瑟发抖的女子。
殿前侍卫再次上前,就要拖走容羡和吴姣。
容羡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早有所料的悲凉。他不再挣扎,只是挺直了脊背,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万马齐喑的时刻——
咚——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鼓声,平地惊雷般,骤然从宫门外传来,穿透了厚重的宫墙,如万古佛音,铿锵有力而又连绵不绝地响彻在皇城上空。
紧接着,鼓声一声接一声,沉重、缓慢,反复回荡。
是登闻鼓。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
那是设在宫门外,专为有重大冤情的百姓敲击的登闻鼓。按太祖皇帝定下的祖训,登闻鼓响,无论皇帝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刻升堂,亲自审理。
谢明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一遭接着一遭,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本欲借退朝压下容羡之事,谁知竟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打断,他心中烦躁更甚,恨不得立刻将敲鼓之人碎尸万段。
但祖训如山,他不得不遵。
“何人在外击鼓?”
殿门外的侍卫统领连滚带爬地进来禀报:“启……启禀陛下,人已经……往里头来了。但……但他们……他们居然……”
皇帝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回话,愈发烦躁,不耐烦地重重走下玉阶,拂手道:“朕亲自去看!”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肃杀悲怆的气息,随着殿门的开启,汹涌而入。
天阴沉得如同泼墨,阴霾压在皇城上空,沉甸甸的,仿佛随时要倾塌下来。
雨丝起初只是若有若无地飘着,很快便连成了线,淅淅沥沥。
就在这灰暗的雨幕中,一下子映入群臣眼帘的,是漫天飞舞的纸钱。
雪白的纸钱,好似腊月飞雪,纷纷扬扬,散落空中,又很快被雨水淋湿,零落掉落。
紧接着,几道身着粗麻重孝的身影,缓缓从地平线上跃出。
他们穿着粗粝的麻布孝衣,那白色在灰暗的天色和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凄凉。
宽大的孝帽遮住了他们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几人腰间都系着粗糙的麻绳,雨水早已将麻布浸透,沉重地贴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个个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脊梁。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消瘦的少女。
她双手捧着一块同样被雨水打湿的灵位牌,上面“显考江河、显妣沈素之位”几个墨字,在雨水的冲刷下,墨迹微微晕染,如泣如诉。
雨水顺着她的孝帽边缘不断滴落,滑过她苍白冰冷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身姿纤细却挺直如松,脚步有些踉跄,踩在湿滑的石板上,一步一步,步履艰难,但她捧着灵位的手却稳如磐石,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也是必须抓住的东西。
她的眼神透过雨幕,死死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太和殿。
一阵惊雷劈下,她那双眼,忽然精准地投向群臣之中那道明黄身影。
她直直地、毫不畏惧地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一个踉跄,口中音节破碎不能成音。
“她……她怎么来了……”
在她的左侧,是江颀风。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宽阔的肩膀上扛着一口沉重的棺木前端。
那棺木用料极厚,雨水落在漆黑的棺盖上,汇聚成细流,沿着棺木边缘流淌下来。
他的孝衣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手臂上青筋暴起。
每一次迈步,都在平滑的地上留下一个带着泥泞的脚印。
雨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神淬火般,染着沉痛,牢牢锁住了皇帝的身影。
他扛着的,不仅仅是父亲的棺椁,更是江家满门的血泪和沉冤。
在江月见的右侧,是谢徵玄。
他竟也扛着棺木的一端,步伐沉稳,面容冷峻,眼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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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滑过他冷峻的侧脸。大雨滂沱,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江月见那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眼神深处掠过痛惜。
在他们身后,同样披麻戴孝的定山和溯风,沉默地抬着另一口同样漆黑的棺木。
棺木沉重,压得抬杠深深嵌入他们的肩膀,雨水和汗水混合着,浸透了他们的孝衣。
一行人,沉默地行走在空旷的御道上,雨水无情地浇灌着他们。
“撒——纸——钱——喽——!”
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划破了雨幕的沉寂。
摄政王王府管家老骆佝偻着腰,颤巍巍地抓起一把纸钱,奋力抛向空中。
雪白的纸钱,如被惊起的白蝶,抛起,又落下。
它们没有飘飞,而是直直地、无力地坠落下来。
“撒——纸——钱——喽——!”
老骆一遍遍重复着,每一次抛洒,都伴随着身旁几人压抑的呜咽。
那漫天飞舞又迅速坠落的湿透纸钱,为这场无声的控诉,铺就了一条苍白而泥泞的道路。
皇城高大的宫墙上,值守的禁军士兵被这诡异而肃杀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握着长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宫门附近,一些胆大的百姓或官员家仆,远远地躲在廊檐下或角落里,探头张望。
看到那两口漆黑的棺木,看到那三个在雨中沉默前行的重孝身影,看到那漫天飘落又被雨水打落的纸钱,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窃窃私语声被雨声淹没,只剩下无声的震惊在蔓延。
雨水冰冷地冲刷着一切,冲刷着皇城的威严,也冲刷着那承载着血泪与冤屈的漆黑棺木,冲刷着那三个在泥泞中坚定前行的白色身影。
江月见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泥水溅上了她素白的麻衣下摆,留下污浊的印记。
她毫不在意,只是将手中的灵位牌捧得更紧,那是她全部的力量源泉。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流下,模糊了视线,她早已分不清此刻拂面的是雨还是泪。
谢徵玄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在她踉跄时,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想去扶住她,但他忍住了。
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扛稳了肩上的重量。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
整个金銮殿已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罪臣子女,击登闻鼓,披麻戴孝,抬棺入殿——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愕住了,就连准备拖走容羡的侍卫都僵在了原地。
皇帝谢明稷更是如遭雷击,他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煞白。
他死死盯着那三个身着重孝的身影,尤其是谢徵玄。
他贵为摄政王,居然也同那两个罪臣一样披麻戴孝?他是谢家人,是皇族,他只能为父皇和皇帝披麻戴孝,江河算什么,他怎么敢?!
他们又是如何突破重围,来到京城的?是谁,谁胆敢包庇罪犯!
谢明稷陡然回望,猜忌阴鸷的眼神阴恻恻地扫过众臣面庞。
江月见捧着灵位牌,终于走到了殿前。
两口棺木被缓缓放下,沉重地搁在金砖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她缓缓上前一步,抬起头,直视皇帝谢明稷,声音清越而悲怆,掷地有声道:
“臣女江月见,携兄江颀风,今日击登闻鼓,抬棺入殿,为我父骠骑将军江河,为我将军府一百一十六条性命,鸣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