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赤焰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那些曾经跟随江河浴血奋战的老兵们,看着那张与他依稀相似的眉眼,听着那熟悉的热血与忠诚的呐喊,眼眶瞬间红了。


    “将军是冤枉的,我相信他!”一个老兵颤颤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嘶声力竭地喊了出来,声音哽咽。


    “将军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啊!”另一个老兵捶打着胸膛。


    “杀乌桓!保家园!”


    “跟着小姐!跟着摄政王!杀敌!”


    混乱的士兵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同仇敌忾的决心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积蓄已久的愤懑汇聚成震天动地的怒吼,响彻雁门关。


    而谢徵玄站在她身后,听她字字珠玑,为父兄鸣冤,为他辩白,号召将士杀敌守关……他心中又是酸涩,又是自豪。


    有女如此,是将军府之幸,是大黎之幸,更是他谢徵玄之幸。


    救万人只在一人,他没有看错,她值得。


    谢徵玄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灰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天际。


    所有的感动和汹涌的爱意,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决绝的怒吼:


    “雁门关的将士们,随本王——杀敌!守关!”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混乱的喧嚣,而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杀敌!守关!”


    “杀敌!守关——!”


    他的目光,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牢牢锁在高台上那个身影上。


    只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勇气回看他一眼。


    大敌当前,再顾不上什么儿女情长。谢徵玄在翻身上马的最后一刻,却仍是冲上前去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阿初,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他有太多话,一定要对她说。他要告诉她,他早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不要内疚,不要伤心,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讨回公道。


    混乱的校场迅速恢复秩序,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熊熊战意,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迅速整队,奔赴那烽火连天的城墙,一场决定雁门关存亡的血战,再一次拉开序幕。


    而这,不过是百余年间,戍守此地的边关将士们再寻常不过的一日。


    ……


    雁门关城头,寒风如刀,卷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硝烟味。


    江月见和容羡并肩站在城墙上后,死死盯着战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谢徵玄亲自带兵冲出去了。


    但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因为之前的内乱和延误,乌桓大军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箭矢倾泻而下。


    谢徵玄的骑兵冲锋被密集的箭雨硬生生遏制,冲在最前面的几排人马一茬接一茬地倒下,后续的士兵顶着盾牌艰难推进,却被乌桓骑兵从两翼包抄,阵型瞬间便被冲散。


    “糟了,四公子被围住了。”战场上,宋迁急得双目赤红,大声怒吼:“弓箭手!弓箭手呢?压住他们左翼!快!”


    赵莽咬紧牙关,守在墙头,大声发令,弓箭手当即拼命拉弓射箭,但距离太远,箭矢飞到战场中央已是强弩之末,杀伤力大减。而乌桓却占据有利地形,箭雨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收割着江家军的生命。


    江月见脸色惨白,第一次直视战争的残酷。


    她看到谢徵玄那匹显眼的踏雪乌骓在乱军中左冲右突,他手中的一刀一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雨,但周围的乌桓骑兵潮水般涌来,将他和他身边仅存的亲兵死死围在核心。


    远远望去,那玄色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竟显得如此孤绝和渺小。


    她握紧了拳头,无意识地低喃,心如刀绞。她恨自己不能冲下去,恨这该死的乌桓让他陷入如此绝境。


    战场中央,谢徵玄浑身浴血,铁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


    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乌骓也受了伤,喷着带血沫的白息。


    他挥刀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沉,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


    而乌桓的头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将领,正狞笑着指挥手下不断压缩包围圈,他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显然准备亲自给谢徵玄最后一击。


    “四公子!小心!”宋迁肝胆俱裂,嘶声大吼,却无能为力。


    “景明——!”


    生死一线间,匈奴大军压阵的后方侧翼,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乱。


    只见一支人数不多、却异常彪悍的骑兵,凭空出现般,从一片低矮的丘陵后猛地杀出。


    这支骑兵人数虽少,但冲击力极其惊人,如尖刀般狠狠捅进了鞑靼后军最薄弱的腰肋部位。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


    那马神骏非凡,速度奇快,四蹄翻飞间,竟在混乱的战场上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马上之人身披皮甲,未戴头盔,露出一张俊逸沧桑却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锐利如鹰,他手中一杆红缨长枪,舞动如龙。


    “杀——!”


    那红马将士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杀神般冲入战场,眼中满是睥睨沙场的狂放与决绝,仿佛这里不是人命关天的厮杀之局,而是他信手拈来的小小棋局。


    他根本不顾身后,长□□出,精准狠辣。枪尖过处,挡路的乌桓骑兵瞬间被挑飞、刺穿。


    而他的目标极其明确,直扑那个正在指挥围攻谢徵玄的乌桓头领。


    “拦住他!”乌桓头领也发现了后方突袭的威胁,惊怒交加,连忙分兵阻拦。


    但为时晚矣。


    那红马将领的冲击速度太快,枪法太狠,他根本不与拦路的士兵纠缠,长枪或挑或拨,或刺或扫,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诡异的角度穿透阻拦。那匹红马更是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谢徵玄也看到了后方突起的变故。


    他虽看不清来者是谁,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他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夹马腹,受伤的乌骓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却爆发出积蓄的力量,载着他朝着乌桓头领的方向,迎着那红马将领的来路,狠狠冲杀过去。


    二人一黑一红,一前一后,如同两道撕裂战场的闪电,骤然相聚。


    乌桓头领腹背受敌,脸色大变,他刚想调转马头应对后方,谢徵玄的长剑已经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当头劈下。


    他慌忙举刀格挡。


    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引得火星四溅。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那红马将领已然杀到,他□□红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那人借着马势,手中那杆长枪高举,从乌桓头领的侧后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然刺出。


    噗嗤——


    枪尖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乌桓头领肋下的皮甲缝隙,深深贯入,透体而出。


    他的身体遽然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滴血的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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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弯刀垂死挣扎般胡乱挥砍。


    谢徵玄的长剑顺势一绞,狠狠斩下。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从那尸首颈腔中狂涌而出。


    一息后,那头领的无头尸体重重栽落马下。


    整个战场,仿佛在这一刻被暂停。


    所有厮杀的乌桓士兵都看到了这震撼的一幕,他们的主帅竟然在自家大军腹地,被前后夹击,瞬间毙命。


    短暂的死寂后,关城上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杀得好!”


    “摄政王威武!”


    “援军!我们的援军!”


    但很快,欢呼声被更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沸腾取代。


    “看那匹马!那杆枪!”


    “是少将军!”


    “少将军回来了!少将军没有死!”


    城头上,江月见如遭雷击。


    她猛地扑到城墙边缘,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剧烈颤抖。


    她死死盯着战场上那个骑在红马上、手持滴血长枪的熟悉身影。


    虽然饱经风霜,虽然更加精悍,但那眉眼,那轮廓,那策马挺枪、一往无前的英姿……是她阿兄,是她的阿兄!


    他没有死,他果然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还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了。


    “阿兄!”她无法抑制情绪,声音几乎撕裂般,大声呼唤。


    眼泪早已决堤,汹涌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又一次嘶声力竭地朝着战场的方向哭喊出来。


    容羡也不可置信地望向战场中央,口中逸出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


    太好了,他没有死……父亲的罪过,是不是又少了一分?


    赵莽也惊呆了,随即是巨大的狂喜,他一把抓住旁边的江家军,激动得语无伦次:“快!快擂鼓!助威!是平南将军!平南将军回来了!”


    战场上,谢徵玄勒住马,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看着他□□那匹熟悉的红马赤焰,看着他手中那杆曾与自己并肩作战、沾染了无数敌血的红缨枪……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江颀风!”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唤他的名字。


    江颀风拔出长枪,甩掉枪尖的血珠,看向谢徵玄,嘴角咧开一个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声音沙哑却洪亮:


    “谢徵玄,几年不见,打架还是这么不要命啊?差点就给你收尸了!”


    谢徵玄眼眶一热,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彼此之间的颔首示意。


    “走,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二人夹紧马腹,又冲入血肉战场。


    士气已然飙升到了顶点,士兵们分别跟在一红一黑两位将领身后,朝着陷入混乱的乌桓大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攻。


    “兄弟们,杀啊!杀光蛮子!”


    战局在江颀风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和他与谢徵玄那默契到极致的一击之下,瞬间逆转。


    雁门关的将士们,在失而复得的少将军带领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若是京城中人见到此情此景,恐怕会惊出一身冷汗。盖因江家军全军上下,即便经历过抄斩与流放等惨案磋磨,人员替换更迭,但这支军队的内核一直都不曾消亡。每一个江家军竟都坚定至此,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相信将军真的叛国了。


    有这样一支上下一心的军队在手,京城……乃至皇宫,还能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