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战神

作品:《假夫君摄政王入戏后

    人潮汹涌,争先恐后,城墙脚下,残兵越聚越厚。


    城头之上,黑暗凝聚,威压笼罩。唯有城下燃烧的火焰偶尔闪动间,瞬间照亮城墙上一道道肃穆面孔的幽光。


    容羡站在墙头,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拥挤与嚎叫。


    谢徵玄已勒马缓了冲势,横剑斜指,剑尖向下,几滴粘稠的热血沿着刃缘缓缓滑落。


    在他身后,铁骑森然肃立,无声地踏着血色泥泞,将残敌彻底压缩在了城门之下狭窄的区域,封死了他们所有的回路。


    混乱的哭喊、绝望的咒骂在城墙根下聒噪成一片。


    没有一丝怜悯,谢徵玄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海,沉沉地投向那黑暗沉寂的城墙之上,颔首示意。


    紧接着,一点微光从城垛之后一闪而逝。


    几乎就在同时——


    沉重的破空之声骤然撕裂空气,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怖压迫感逼来。


    一块、两块……紧接着是更多的,棱角狰狞的巨石,从高耸城墙上被狠狠推落。


    天塌了。


    沉闷的巨响连接爆开,几乎令人肝胆欲裂。


    巨石狠狠砸入下方无处可逃的人堆,砸地的瞬间,又迸裂出无数尖锐的碎块,轻易砸碎了狰狞的血肉,发出悍然的巨响。


    前一瞬还在奋力推撞城门的匈奴大军,霎时化作了一片血肉模糊。


    残肢断臂混杂着鲜红温热的液体,令人作呕的腥气劈头盖脸地溅射在城墙上。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每个幸存者的咽喉,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被硬生生掐断。


    随即爆发的是崩溃的尖叫,幸存者们哭嚎着互相踩踏,只想逃离这片恐怖的人间地狱。


    就在绝望的顶点,城门忽然缓缓洞开。


    绝望的匈奴人愕然地望去,还未反应过来,随着一声清越嘹亮的长啸,一支蓄势已久的人马忽然从城门内喷涌而出。


    当先一骑,身披青灰铠甲,正是回城统领江家军的疯刀宋迁。其后一人,目露精光,手执铁槊,不是赵莽又是谁。


    二人当前冲刺,手中刀剑带起一片惨烈的腥风血雨。


    城外,谢徵玄眼见城门洞开,江家军精兵掠出。他眼神一厉,再次挥刀前指。


    “压上去!”


    他身后的黑色铁骑再次爆发出撼动大地的咆哮,三万摄政王亲兵,刀锋扬起又落下,朝着城门方向狠狠碾压过去。


    惨烈的合围开始了。


    城内冲出的赤色江家军,与城外的黑色铁骑,同时向内挤压。


    长剑斩落,矛尖刺入,马蹄践踏,不知踩碎了多少在血泥中挣扎翻滚的残躯。


    火光在兵刃与甲胄上跳跃,谢徵玄俯身挑飞一个护卫单于屠耆的将士,热腾腾的血溅了他半身甲胄。他猛地一带缰绳,战马长嘶,人立而起,铁蹄狠狠踏下,径直将跌逃的单于屠耆踩在马下。


    “……放了我……摄政王,放了我……求你!”


    屠耆自然认识他,阿爹就是死在他手中的。他那鬼面獠牙的青铜面具,他死也不会忘记!


    他被死死压在马下,目眦欲裂,胸口激荡着沸反盈天的恐惧和狂躁,他怒,可他必须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放了我,我的女人,我的女儿,都可以送——!”


    一道剑光闪过,屠耆的话陡然滞涩,吞没在喉间。


    汩汩的血流声替代了他未说出口的求饶。


    谢徵玄横刀微垂,浓稠的血珠顺着光滑如镜的刃口,汇聚到刀尖。


    最后一滴血,凝滞了瞬息,最终落了下去。


    嗒。很轻的一声,无声无息地被黑暗吞噬。


    四周的厮杀声如潮水般快速褪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零星伤兵的呻吟,以及烈火燃烧尸体时发出的爆裂之声。


    夜风盘旋,卷起刺鼻的焦糊和血腥,拂过战场每一个角落。


    城墙之上,几支火把骤然亮起,跳动的火焰在昏暗中勾勒出人影和兵器的轮廓。


    容羡的目光越过黑烟,越过遍野狼藉的尸骸,最终定格在那个静立于坡上的黑色身影上。


    谢徵玄身上的铁甲被血液涂染成斑驳而狰狞的暗红色,眼中依然闪动着寒冷的微芒。


    宋迁和赵莽翻身下马,踏过黏腻湿滑的血泥,走向那个身影。而后,在乌骓马前十步处停定,一同抬头望着马背上,谢徴玄那张沾染血污却异常沉静的面孔。


    赵莽眼神复杂,含着激荡初平的后怕,但更多是一种近乎失语的崇敬与叹服。方才山上奇袭、滚石落下、城门洞开的场景,在他脑中反复冲撞。


    终于,他声音嘶哑地开口,“谢将军……真乃神人也!我老赵,服了!”


    宋迁亦笑:“多亏了四公子,雁门关之围,尽解了。我这便让人将战报送往京城!”


    谢徵玄坐在马背上,目光却越过了眼前的宋迁和赵莽,也越过了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投向战场之外更深沉的茫茫夜幕。


    那视线似锋利刀刃,锐利而冰冷,沉静得近乎漠然。


    风,扫过铁裹门两侧狰狞的悬壁,发出呜呜的低回,像是在回应他的凝视。


    ——


    雁门关关城内,营区深处。


    江月见来回踱着步子,裙摆扫过沾了尘土的干草梗儿,脚步有些沉。


    直到远远终于传来马蹄声,她猛地抬头望去。


    谢徵玄带着几个人回来了。他骑在当先的踏雪乌骓上,身影依旧挺拔,但铁甲上凝着厚厚一层暗红的血,额角鬓发散乱地贴着汗水和污渍黏住的皮肤,脸色在营火映照下有些发乌。


    沾满鲜血的青铜面具被紧紧握在他手心。


    江月见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战况……还顺利吗?”


    容羡轻声接话,“大胜。”


    马在门口停下,谢徵玄翻身下来,颔首道:“放心,没事了。”


    江月见趋前几步,顾不上他身上的脏污和浓重的气味,扶住他的胳膊,甲胄冰凉坚硬,透过薄薄的衣袖硌着她的掌心。


    “身上脏。”谢徵玄的声音哑得厉害,却还是安抚地拍了拍江月见的肩。


    “溯风,打点水来,我洗洗。”


    溯风应了一声,飞快跑开。


    屋子里很快搬进来一个木桶,溯风与定山甚至赵莽一起,吭哧吭哧抬了几桶热水倒进去,蒸汽很快升腾起来,在屋子里弥漫开湿润的暖意,稍稍驱散了些许屋外的血腥气。


    “都出去吧,我自己来。”谢徵玄吩咐。


    众人识趣地退下,带上了门。


    江月见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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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便入内。谢徵玄晓得她等他许久,必不会用膳,还吩咐宋迁带她去吃些宵夜,可她哪里吃得下。


    “刀哥,分明胜了,殿下为何……”


    宋迁垂下头,说:“从前也是这样。”


    赵莽是近年新入了江家军的,并不知谢徵玄旧事,闻言问道:“从前如何?”


    宋迁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说:“初霁姑娘,我去为你们准备些吃食,晚点叫人送来。老赵,你也一起,走吧。容大人,战后需清点人员和物资,稍候陪您前往。”


    容羡沉默着望了她一眼,却追索不到她的目光。


    他又一次恍惚惊觉,她的眼里已经再没有旁人了。


    “走吧。”他当前,带着宋迁和赵莽一同离开了主帐。


    江月见全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只是站在屋外,廊檐下,贴着冰冷的木头柱子,耳朵紧紧听着屋里的动静。


    先是沉重甲胄落地发出的闷响,接着是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再后来便是“哗啦”一声沉重的入水声。


    水声起初有些大,他似乎在用力地把自己埋进水里。渐渐地,水声平缓了,偶尔会传来一两下轻微的搅动声,或者一声沉重的吸气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水声似乎彻底安静了。


    江月见等得心慌。是洗好了再忙别的事,或者累得在里面睡着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殿下?”她忍不住对着门缝唤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他,又怕他听不见。


    里面一片死寂。


    她的手心瞬间冒出了汗。一个念头不合时宜地窜出来,他那么疲惫,会不会晕在了水里?刚才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


    她再也顾不得多想,伸手猛地一推门。


    屋子里水汽氤氲,带着皂角淡淡的草木味儿,但更浓的是化在水里的血腥味,一股铁锈似的腥气弥漫在空中。


    灯火昏黄,摇曳不定。


    谢徵玄整个人都沉在那个巨大的木桶里,水面齐到他的胸膛。他靠在桶壁上,头仰着搁在桶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水珠顺着他紧贴着脸颊的湿发和下巴往下淌。


    真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他露在水面上的肩膀和胸膛。


    热水冲掉了大部分表面干涸的血迹,露出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一道长长的擦伤从肩头斜划到锁骨下面,皮肉翻卷着泛着红;另一边胳膊上方,是两处深深的青色淤痕,看着像是被沉重的钝器击中过。


    胸肋处洇出大片的鲜红,在热气的蒸腾下,那红正一点点化开……


    那刺眼的猩红让江月见的胸口猛地一窒,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她的声音哽住了,走到桶边,手轻轻搭上湿漉漉的木桶边缘,“你的伤……”


    她说不下去,只觉得眼睛又酸又涩。


    方才,他们还未回来时,她便在营地里遥遥听见江家军高声呼喊他的名字,乃至——说他是战神。


    她也曾听过的,世人都说摄政王用兵神武,战场上敌人但凡见着那青铜面具,便吓得魂不守舍。匈奴人更是以大黎摄政王的威名来吓唬不听话的孩童。


    可她不知道的是,下了战场的谢徵玄,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模样。


    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