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兴亡皆苦

作品:《矜弱贵女重生乡野后杀疯了

    可当他还没得意多久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穿破夜色而来。


    “且慢!!!”


    何人?!


    关阇彦和贾澹纷纷抬首望去。


    一个年轻的少年郎骑马而来,站在金吾卫前的领将,还有刚得知噩耗赶来的金皇后愣住了。


    那少年郎,大家都认得。


    中晋的太子殿下,元辛。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前的太子殿下。


    不久前,京城深夜关城门,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半个月,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等关老都督领兵来时,京城守卫将他们当作人肉之墙,最后以狡诈手段赢得胜利,并俘虏了关老都督。


    城门何时被关,太子殿下便从何时开始奏疏,太子一党一同上疏,此举违逆人道,会遭天谴。谁知元帝不光不听,还直接在战时就罢黜了元辛太子之位,不顾其死活,将他贬去他处。


    也正是因为太子一党在朝中失势,这贾澹才能为所欲为。


    所有人都想不到,元辛会突然回来。


    关阇彦知道这定是魏郁春的功劳。原来,不光是贾澹要拖延时间,她也是。


    火光扑朔,雪花迷离。金皇后看到儿子回来,还未来得及高兴,元辛就在马背上拉开了手中卷轴。


    众人齐齐一震:“怎么还有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澹狼子野心,修炼南禺邪术,炼化血丹,假称长生不老之药,欲毒死帝王,并蓄意欺骗,嫁祸南禺,以此开战南禺,残害无辜百姓。今唤太子归位,继承父业,宣判贾澹罪行,钦此!”


    元辛目光如炬,所有的金吾卫瞬间找着了主心骨,将刀剑纷纷对准了贾澹。


    贾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怒不可遏,撕碎了伪装,暴怒斥责:“圣旨是假的!!!长公主亦是假的!此女与南禺人沆瀣一气,修习邪术,用长公主之容貌欺骗朝中众臣!她是假的,太子殿下定也是假的!”


    魏郁春无奈想到,抱歉,这新一局的主人公,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殿下。贾澹千算万算,终是败了。


    她好心提醒一句:“若殿下手中的圣旨是假的,莫非你方才手里的才是真的?倘若如此,不如叫关都督拿起来好好念给众人听。”


    贾澹恶狠狠瞪她一眼,知道自己中计。原来,她叫关阇彦夺走圣旨,并非只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在此时制衡拿捏他。


    他若再多言一句不是,自己便只会多吃一亏。


    他噤了声,关阇彦称奇不已,便也暂时放他一马。毕竟,他猜自己就算不念,元辛也应都知道。


    如今,元辛看见贾澹便头疼,亦是想不通为何这位足智多谋沉稳不已的都御史,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不过,自从得知他的秘密后,元辛也觉得不奇怪了,阿葛郎心狠手辣,为了大局蛰伏多年,伪装伪装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


    他下马,快步跑到母亲金皇后身边安抚两句,又绕过被金吾卫团团包围的贾澹,走到了魏郁春和关阇彦身边。


    关阇彦对中晋皇室已经全然失望,看到元辛时,他脸色惶然,亦惧亦厌。


    元辛却完全体谅他,道:“安南都督,京城城门一战的确是我父亲的不是,关老都督遭奸人算计,宁可落败,也不忍将刀剑指向那些无辜弱者,乃是真英雄。关氏满门忠将,却无故遭我父亲妒疑,实在含冤,你们父子二人联手进京,并非行谋逆之罪,而是早就发现了贾澹的意图,而我父亲受奸人蛊惑,临死前才看出端倪,书写下圣旨,藏予我姑母,姑母在为朕送来圣旨时,也交代了都督的好意。朕来时已赦免老都督,命陶司直前去诏狱寻人,都督不必忧心了。”


    他已成功即位,便以“朕”自称。


    关阇彦闻言差点当场石化,因为,他与父亲的确是抱着夺权的心思,才领军攻京的,怎么如今到了元辛口中,竟是百般感激的犒劳之辞了?


    他愣愣地看向魏郁春,魏郁春还顶着长公主那张佛性淡然的大气容貌,此时暗暗对着他眨了半只眼,颇为俏皮,但她动作隐晦,所以违和感极强。


    她竟为了关家,为了他,铤而走险,做了这么多。


    关阇彦讷讷颔首领会元辛的慰问之心,目光却怎么都舍不得从魏郁春身上移开。那种感激和感动的情绪,太过强烈,他只恨自己没办法当场去抱住她,委委屈屈哭一场。


    元辛其实并不知晓魏郁春的真实身份,他心中唯有感恩之情,想要跪下行礼。


    魏郁春连忙止住他的动作。


    她并不懂皇家礼仪,如今皇后太子,还有诸多重臣都在,她只怕多说一句多做一事便会露出破绽。


    元辛见她不语,便自己说起话来:“姑母,多谢您救了侄儿,还有中晋。南禺的确是被冤枉的,父皇听信谗言,竟设局在南禺抓捕孩童炼化血丹,行当年南禺邪术之徒所做之事,还妄图嫁祸南禺,成为贾贼开战南禺、以了私怨的借口,父皇被丹药毒死,其实也是咎由自取了。侄儿愚笨,早该看清楚这一切的。那些城门外的百姓就不会受父皇和奸佞私欲所累,安南都督还有关老都督也不会被冠上逆贼之名,姑母也不必特意出山为侄儿料理残局了。”


    魏郁春摇摇头,装模作样一句:“你会是一个明君的,不要步你父皇的后尘。”


    金皇后亦是感激不尽,她本就担心儿子会死于城外战乱,但她拗不过元帝,无可奈何,如今儿子平安归来,她忙不迭凑过去,对魏郁春道:“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不如就留在宫内吧。”


    魏郁春不是真的长公主,当然不能答应了。


    她道:“从今往后,莫要为难关氏和南禺便好。”


    元辛深以为然。


    贾澹已被擒拿,他被逼跪在地上,一直不语。


    他没有想到,被自己好不容易驱逐出去的元辛竟然还能回来,也想不通,二十多年前被遗落在被他毁掉的酆都罗山的长命锁,为什么还能被人找到。


    他朝着魏郁春的方向看着,眼神从憎恨变得茫然起来。


    这假扮长公主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在这里?她怎么找到酆都罗山的?!她是怎么会换脸秘术的?!


    若是剥皮的法子,长公主之死只会在很早之前就散布于天下了,可事实上并没有!难道是和他一样,用的画皮之法?!可那能有描人真面之能的隐华画师,早就被他利用完后处死了,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能用此术的人?!明明就连他自己,至今也只知换脸秘术的皮毛!若是不靠隐华画师,他根本没办法完成和维系高难度的术法。


    他攥紧拳头,想起来关昀洲这颗棋子在大婚之夜时,就差点让外人钻了空子,听闻钻空子的人是个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顶了旁人的身份。


    那京宅守备森严,靠顶替旁人身份的拙技进入府邸,根本不顶事,如若此人惯用换脸之术,便不好说了!婚宴搅局的女人,莫非,也是她?!


    此女究竟是何方圣神……他不由生出了不安情绪。


    新帝即位,他是罪臣,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更无人相信。即便其中都是真相,也还是一样的结局。


    冤……


    实在是太冤了!!!


    贾澹愤恨地瞪着眼前那一场虚伪的“大团圆”场面,瞪着瞪着,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听信谗言,奸佞……贼子?诸位,你们睁开眼睛瞧瞧,到底是元帝昏庸无能,还是我用心歹毒?!如此昏君,哈哈哈……妄图效仿先帝,可无才无德,又害怕走了他父亲的老路,没有功绩,便抢人功绩,没有民心,便只能虚伪造势骗得民心,分明早就看不惯关氏,却还要惺惺作态,笼络人心!你们道我将元帝引上不归之路,怎知,这些不是他日思夜想、朝朝暮暮之事?!”


    他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可他那一身执于反抗的倔骨头却片刻不肯消停。


    “朝堂之上昏君坐!”


    “不问苍生问鬼神!!!”


    “是他贪生怕死!!!是他咎由自取!!!你们怪我算计君心,为何不怪他的有意纵容?!!!”


    “我不过是遂了他的心愿!!!何错之有,你们凭什么给我罗织罪名?!!!”


    “元炳昏庸无能,为了一丝妒欲,宁可设法困死忠良将士,也不愿治理民乱海患!指望此人早日攻下南禺,堪比登天!此等昏君,我为何要效忠?!”


    贾澹无法忍受自己几十年的操劳化为飞烟,更无法忍受明明就要唾手可得的天下,竟被一个女娃娃算计得什么都不剩!


    他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便彻底摊牌,妄图燃烧自己的性命,去唤醒在场所有人的良知。


    “南禺害死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我爹娘何错之有!凭什么要死在他们刀下!!!”


    “我何错之有!为什么要死在那昏天暗地的洞穴里,被那些恶鬼当作炼化长生不老之药的祭品?!!!我为了活下去,日夜食腐肉饮脓水,就这样在那个鬼地方活了整整半年啊……半年……我,看到那邪术便是我最后的生机,我学啊……日日夜夜地躲着恶鬼,又日日夜夜的学!我得忍着恶心,去剥下那一张人皮!为了活下去,我甚至只能靠杀人续命……难道我不配活着吗?!”


    “我发誓,若有朝一日能回去,必要复仇,杀得那南禺片甲不留!!!便是杀了真正的贾澹又如何?!夺了别人身份又如何?!我比他更有资格活着,只有这样,我才能拯救更多无辜的人和苍生!那南禺,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我虚与委蛇这么多年,知晓南禺邪术大厦将倾,便顺手利用昏帝炸除邪山,自立为王!让那帮恶鬼们为我所用,他们信奉我,我则加倍毒害,好不爽快!我看准那昏帝贪生怕死,利用邪丹正中其下怀,促成南禺灭亡,岂不美哉?!”


    “你们说,我难道做得不对?!难道做得不比那昏帝好?!”


    “我明明快要成功了,邪术……作用何其大,我不该失败的!我不该失败!!!”


    他的声音震耳发聩。


    又与曾经的包天何其相似。


    贾澹并非不知包天的过往,却故意利用他害人,难道不也是为了满足私欲和泄愤?


    都是苦主,为何要互相为难。


    一个个口口声声都说是复仇,叫嚣着旁人的不对,自己却又照样做着恶事,这与成为曾经想要害死自己的罪人有何区别?


    元辛、皇后、关阇彦,还有元清宫内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死寂。


    看他执迷不悟至此,魏郁春其实的确还有一番话要送给他。可那些话真的太过荒唐,一旦说出去,这贾澹不死也疯。


    若是一个人发现自己奋斗一生的目标,从来都是一桩笑话,他往后又如何为人?


    魏郁春看向他,道:“我知你一定对我很好奇,我给你一个机会,问我一个问题。”


    贾澹面对她的态度自是比对任何人都要严肃。


    他没有继续疯下去,目光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惧怕之意。


    他语气沉得不能再沉:“我给昏帝喂丹时,从未有过任何风吹草动,我知你不在我与昏帝身边,怎么算到他今夜便会死?”


    元辛如今最是敬重他的姑母,见那贾澹有意为难她,立马道:“姑母,你莫要搭理他!”


    关阇彦在旁看着这出戏,一时不知如何表意,他看出元辛聪慧贤明,可此时这少年郎,却是一副憨样。


    他也瞧出魏郁春强装稳重时的无措,忍不住偷笑了一番,很不道德。


    魏郁春想要扶额却无法,暂时无视了元辛,对贾澹道:“你太浮躁,你既要占山为王,理应将那酆都罗山的秘术好好研究了个透,而不是想尽办法急急忙忙将山炸毁,掩人耳目。你根本不知那石壁上除了壁画以外的古文到底记载了什么,你不知邪术来历,不知秘术水光要义,你凭什么不败?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真能什么都能瞒得过旁人?”


    “看似是创术邪道劝施法者不要犯戒的戒言,分明是道士忧心未来真会有人参悟秘术要义,修得长生术,才故意设下的千古迷局。所以无论是谁,施法者终将堕落,邪术还有长生不老都是骗局。”


    “阿葛郎,你亦是绝才。你一定也想过,如果存在千年的秘术真能无所不能,为什么那走火入魔的道士没能成功如愿以偿,完成秘术的巅峰大计,从此长生不老。他也死了。那血丹都是假的,长生不老也是假的,所以你才会将那些秘术炼丹之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元帝,既能获得信任,也能杀人于无形。你与元帝设计将关都督引入元清宫的日子,必会是元帝暴毙的日子。”


    “道长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连他自己都没逃得过反噬。他自私邪恶,留给后人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掌控和邪堕。阿葛郎,你不知古文,故而不知这些。可你却偏偏相信,那报应只会在酷爱长生术的元帝身上出现……你已经是局中人了,没有你自己想象得那般无辜。”


    “世人,总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一个。”


    从前的魏郁春,也是这样。说了别人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她唤他阿葛郎,将其打回真身。


    阿葛郎再也镇定不了了,他晃晃悠悠着身子,竭力抬眸去看高台之上的女子,她眸色冷静,在火光雪色下显得明亮却又冰冷。她好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神。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


    “你……”


    他不敢叫。


    从前他一心复仇,不屑于钻研那些害死自己的邪术,只是想借此刀杀人。


    他本以为只要这样,便不会与邪术有染。


    可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早就被邪气侵透了。他不由自主地对邪术俯首称臣,恐怖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信邪术,可到最后,他口口声声求着、质问着的却是邪术。


    他以为自己早就成为了领导者,可他太天真了,邪术损心,真正的领导者永远是控制心怀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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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之人的信仰,那信仰像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神。


    魏郁春如今模样,也是像极了这样的神,此时正审判着他。


    他咎由自取,自甘堕落,小看了邪术……他根本反抗不了信仰,亦反抗不了审判他内心的神。


    他恨,心却复杂得要扭成了血麻花。最后,他不受控制地匍匐在了地上,苍白无助的脸上,流出不甘的泪。


    关阇彦看懂了他复杂的神色。


    陆子礼也是如此复杂的人。可怜可恨。


    他默默想道:“南禺邪术,最损人心性。仇恨和执念,成为了邪术捆绑信徒的枷锁。”


    “这阿葛郎为了求生,不得不去学那洞中的术法,往后又常年浸淫此道,弄巧成拙,必成大患。”


    关阇彦想着想着,又将注意力放回了魏郁春身上。


    京城婚宴时,魏郁春为潜入府内,也是不得不碰了那换脸的邪术,夜里她对峙魏澜清时便差点走火入魔,如今想来真是恐怖。她当时执念深重,八成会被那邪术操纵了理智。


    而如今,魏郁春再度用了秘术,更是亲自寻到了酆都罗山研究了其中邪术古文,她却安然无恙。想来是她心中夙愿已清,几经历练后,心性愈发坚定,这些邪门歪道自然伤不得她了。如此是极好的。


    关阇彦故而松了一口气。


    不知哪位在场权臣有感而发:“若依这贾……不,阿葛郎的想法,当初是南禺邪道害他,他就要报复整个南禺,斩草除根?可也不能这样报复啊,不仁道。”


    “你方才可听见长公主的话?这邪术千年前,是一位中原的道士跑到南禺创建的!闹来闹去,竟是咱们的老祖宗,二十多年前那场人灾,说难听点,也是一种咎由自取!这……好讽刺呐!这阿葛郎心性残暴执拗,还好不知邪术祖师爷师从何处,要不然,八成连带着把中晋也灭了才舒坦!”


    “当年,那群怪贼掳走京城的孩子,其实也是为了修炼什么长生不老的血丹吧!这阿葛郎可不就是当年遭难的娃娃,他如今又给元帝出谋划策,在南禺继续用无辜的孩子练什么毫无意义的长生不老药!荒唐!!!他和当年的怪贼有什么区别啊?!”


    “宁可错杀万人,不可放过一个……哎,南禺人惨呐!”


    “你怎么不说二十多年前咱中晋人惨!少假仁假义了!”


    “毕竟,人发了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我是他,估摸也想把南禺碎尸万段。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竟然在那种鬼地方……硬生生啃了半年的尸体……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哎……”


    “……”


    元清宫内哀叹一片。


    天雪也越下越猛了。


    “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走到如今这般境地,乃是命运所迫……我……只是想报仇,我做错了什么……他们都是活该……我什么也没错啊……我到底哪里错了……”


    阿葛郎扑在地上,狼狈,却又哀苦地哭道。


    没人能回答得了。


    因为此事无解,和包天的一样。


    命运所迫……


    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化解和撕碎注定的命运,总会有人沉沦堕落下去。回看一番,魏郁春和关阇彦已是幸运。


    元辛从未见识过这般骇人听闻的玄乎事,他思索好一阵,才回神,与母亲金皇后商讨一阵后,才疑惑地问起魏郁春:“姑母,你何时去了南禺,怎知这些神鬼莫测之物?”


    魏郁春很快应对道:“这便多亏了大理寺的陶司直了。”


    元辛颔首:“我记起来了,父皇曾让这位司直去南禺办那孩童失踪的案子,看来着实办得不错,得赏。”


    金皇后唏嘘一叹:“陛下明明清楚罪魁祸首是他自己,他这是监守自盗了。”


    元辛对城门百姓的事还记仇在心,他当即道:“我必不会容情半分,父皇所作所为必须昭告天下,南禺之战不可再打,城门的无辜百姓,还有南禺的无辜百姓……朕必须一一补偿!另外北疆流民和海患之事,朕也必须好好解决了,不可再步父皇的后尘。”


    他提及正事,想起自己已经是中晋新的储君,谨言慎行了不少。


    金皇后抚了抚元辛的肩膀,欣慰道:“有担当了。”


    事已至此,该收场了。


    魏郁春辞别,说是今夜见血太多,要立马回奉川。


    金皇后和元辛皆作挽留,但见人真的要走,便纷纷领会了她的好意,毕竟如今元帝死了新帝刚上位,朝臣聚集,多留一会儿,怕是会留出长公主权重的非议。但其实,这也只是金皇后和元辛的担忧。


    魏郁春单纯只是演不下去,想要离开战场罢了。


    元辛立马招来一大帮金吾卫和武侍,要求护送文玉长公主回奉川郡,还依依不舍地保证,等他料理完朝中事便会为其追加封号。


    一帮人护送她回去?那她岂不是会露馅?


    万万不行。


    魏郁春一眼就攥住了关阇彦,只道,要他戴罪立功,护送她离开便可。


    早就听说,文玉长公主脾性奇特,不爱与人交流,许多人一起陪同也是负担。元辛打量了一番关阇彦,心想到底是安南都督,一人就抵千军了,让他护送姑母也没什么不好。


    见计划得逞,关阇彦自是义不容辞地护送着人离开了。


    等到了宫门外,深夜的街外煞是荒凉,根本没有人影,魏郁春松下一口气。


    关阇彦一直悄悄地跟在她后面,行路无声。他配合着她,亦是观察到了她放下了警惕。


    他左张右望一番,确信周边的确无人,那元辛敬重他的姑母,想来也不会说话不算话,比他那个疑心过重的爹好多了。


    他忍耐许久了,想要抱上去,可再激动也不能丢了体面,于是打算循序渐进,探手过去,想要拉魏郁春。他便踱步上前,笑眯眯着眼,蛊声道:“行啊,士别三月当刮目相看,你现在胆子这么大?”


    可他见前人背影纹丝不动,正觉得奇怪,结果还没走俩步,手更是没拉住,魏郁春就一下栽倒进了他的怀里。


    关阇彦笑色全无,匆忙接住,见魏郁春胸口大起大伏,并无其他大碍,只是紧张过了头,到底是吓坏了。


    他心静了下去,难以言喻的心情让他不得不泛起泪光。她一定累了许久了。


    “谢谢你……”


    他将她稳稳抱在怀中,缓缓将脑袋从后面埋入了前身女子的颈窝,热泪缓缓淌湿了女子的锦绣罗袍。那泪水化开了魏郁春面皮模糊的边际,脂粉融化,终是露出了她那比假面憔悴百倍的真容。


    关阇彦自背后搂住了她的腰,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含了一下,只恨夜色太深,他无法别无旁骛地与她相融。


    他解开了腰间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随意找了户人家丢了,也没管人家乐不乐意,就半夜偷了一辆马车,雪夜驾马,送魏郁春离城而去。他的作风还是这么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