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蝙蝠侠降落在离超人的孤独堡垒不远的雪原上。


    洁白的霜雪染上他漆黑的战甲，宽大的披风像蝠翼一样在他身后舒展开来，被狂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他一落地，就忍不住开始用指节敲击夜枭为他装载在蝙蝠头盔里的跨平行宇宙通讯器。


    “夜枭，迪克怎么会在你的身边？”


    [我怎么就不能在夜枭洞里了，布鲁斯？你和托马斯居然都瞒着我！要不是沃利告诉我……我才多久没回哥谭，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平行世界的？你们居然不声不响地偷偷造出来了一台时空穿梭机？！]


    “事实上，这台机器是夜枭造出来的。”


    [然后你就成了它的首位乘客！老天，这机器上有给你设计安全带吗？万一你……]


    “不，只要我能找到闪电侠。”


    神速力是启动时空穿梭机的关键。


    而且就算没有找到闪电侠，夜枭那里还有他的备用计划……总的来说，返回自己的宇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蝙蝠侠在汇报完自己平安落地后，便关上了耗能极快的通讯器，开始谨慎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白雪冰川与极昼现象都表明了这里是北极极地。


    闪电侠的坐标为什么会在这里？


    “蝙蝠侠——”


    金红色的极速者在一眨眼间就出现在了蝙蝠侠的面前，状态和他消失在神速力通道里的一个月前一样好。


    很好，蝙蝠侠想，他这次平行宇宙之行的主要目标找到了。


    以及，次要目标……


    他微扬起头，看向巴里的身后。身着黑色传统氪星服饰的超人正轻盈地悬浮在冰雪之上，风雪绕他而行，足尖不染尘埃。


    他如神明般降临人间。


    2


    卡尔垂眸注视着蝙蝠侠，眼底倒映出一座经历过风吹雨打后伤痕累累、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巍峨丰碑。


    他微微偏头，倾听着蝙蝠侠胸膛里平稳有力的心跳。


    蝙蝠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卡尔想。但他却也成为了一名超级英雄。


    一位能让众多英雄信任、并将其视之为领袖、首脑，乃至精神支柱的存在——有这样的人、甚至还有更多的志同道合的超级英雄们并肩战斗，那个超人真是幸运至极。


    卡尔突然有些羡慕那个宇宙的同位体了。


    “超人。”


    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沙砾与岩石在摩擦碰撞。卡尔看不清蝙蝠侠有着尖尖耳朵的头盔下的面容——那里面涂了能阻止氪星人透视能力的铅层。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他记住了蝙蝠侠的心跳声。


    “你好，蝙蝠侠。”


    红靴落地，太阳照亮他俊美得不似凡间的脸庞，超人向蝙蝠侠伸出右手，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黑漆漆的大蝙蝠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走上前两步，握住了超人的手。


    “你好。”他说：“我们世界的闪电侠意外落入到了你的世界，希望这没有为你带来困扰。”


    卡尔：“不，巴里很好。”他看了眼已经缩到蝙蝠侠身后的极速者，蓝色的眼眸染上笑意。


    “除非你觉得，巴里在我那里吃了三十四盘苹果派——这也算是麻烦的话。”


    3


    蝙蝠侠放下握着超人的手，阴沉沉的目光投向身旁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闪电侠。


    “闪电侠。”他的嗓音压的更低了些：“我记得联盟有提供特制的能量棒给你在紧急时刻使用？”


    “我有带在身上。”闪电侠小声反驳：“但克拉克邀请了我去他家里做客——而且他做的苹果派真的很好吃！”


    蝙蝠侠不为所动：“回去写一份万字检讨，闪电侠。”


    极速者听到这个，蔫哒哒地萎靡了下去。


    蝙蝠侠抿平嘴角，干巴巴地又加上了一句：“以及，我会提醒研发部为闪电侠新制作一些苹果派味的能量棒的。”


    巴里顿时精神一振，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真的吗？顾问！”


    “嗯。”


    “那可以再加上福克斯甜甜圈味和兰珀特奶昔味吗？！”


    “……可以，等我们回去我会让工厂去做的。”


    “噢，顾问！”闪电侠兴奋地绕着蝙蝠侠转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路过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卡尔时，他又添上了一句：“我们可以带上克拉克吗？他在这个世界里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作为中心城警察局鉴定科物证技术专家的巴里，怎么会看不出在孤独堡垒里，仅有卡尔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超人沉默地站在雪地上，风卷起他红色披风的一角紧紧贴在他的脚踝，世界寂静无声。


    4


    卡尔的视线落在蝙蝠侠的黑披风上，落在盖在他肩头的白雪上，落在他胸甲展翅的蝙蝠标志上——卡尔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他对那个答案既期待又恐慌。


    他们也许真的是为他而来的，卡尔心想。


    为什么要一次次否认这个事实呢，克拉克？


    你知道他们就是你原生宇宙里本该会遇见的朋友、战友，甚至是挚友，为什么要欺骗自己渴望拥有同伴的心呢？


    超人仍在等待着蝙蝠侠口中的那个答案，像是站在法庭下等待法官宣读他最后的判决。


    克拉克·肯特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


    他不敢回星球日报，不敢在大都会过多的停留。不敢飞在农场的上空，再次俯看那片熟悉又陌生的金色麦浪，也不敢再躺在儿时的玉米地里。他怕会在梦中看见乔纳森和玛莎的面庞。


    有时，他会一个人待在墓园，仔仔细细地擦拭他曾经的朋友们的墓碑。克拉克来的时候，会捧着花，带着时下新款的点心，又或是捎来几张漂亮的风景照片。


    超人来到这冷冷清清的地方，太阳便也追逐着他的身影来到了这里。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冰冷的石碑上，竟也沾染上了几分温暖的暖意。


    每当克拉克走出墓园，抬眼便能看见蔚蓝无边的天空。


    世界浩大，超人从不孤单。


    克拉克只是仍在留恋，留恋他曾得到过，又不得不失去的一切。


    所以他不敢再主动伸出手。


    5


    在风雪的呼啸声中，卡尔听见蝙蝠侠平静而坚定的话语：“当然。”


    蝙蝠侠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奏鸣。


    “如果超人他愿意来我们宇宙的话。”


    “无论是做客，还是久住，我们都很欢迎。”


    这一次，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让他踌躇的步伐再一次向前。


    这算是一件好事吗？卡尔想，也许是吧。


    于是他笑了起来，轻快地答应了。


    “好啊，我和你们一起离开。”


    或许是他答应得太快，连蝙蝠侠都没反应过来。他又往超人所处的位置走了几步，抖落了披风上几片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


    蝙蝠侠说：“超人，你知道你答应了什么吗？”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给出了糖果，就轻易交付出信任的天真孩童。


    卡尔飘了起来，靠近了他。生物立场包裹住黑漆漆的蝙蝠侠，为他驱除了极北之地的寒霜。


    “我知道。”


    他的声音温和如巨鲸在低声轻吟：“我知道你们在找我——我本该是你们世界的超人，对吗？”


    卡尔静静地望向来自他遥远家乡的客人们。


    “我会和你们一同离开，但我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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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属于这里。”


    他笑弯了眼睛：“偶尔，我也该出趟远门看看。”


    “比如说，来一场跨宇宙的长途旅行，怎么样？”


    6


    “托马斯，布鲁斯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理查德·格雷森焦躁不安的在夜枭洞里上上下下地走来走去。


    被称为托马斯的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的转椅上，手底下正调试着一台巨大仪器的复杂数据。


    “他没那么容易死的，理查德。”


    “布鲁斯又不像是我，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迪克几乎要尖叫出声：“你总不能追到平行世界里，像捞我的尸体一样，把他也丢进琥珀金里泡一泡复活！”


    “冷静点，理查德。”夜枭敲了敲夜枭电脑的金属操作台面。


    “你想想看。如果布鲁斯会出事的话，我还会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


    “……你说得对。”迪克看着自己手背苍白皮肤下如活物一般、蔓延生长的细小黑色血管。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你大概会把整个哥谭都炸了。”


    夜枭冷笑一声：“那你还真是低估我了。”


    迪克歪了歪脑袋，喉咙里发出个疑惑的单音节：“嗯？”


    “据我所知，在平行宇宙中，有个我都已经把一个地球炸掉了。”夜枭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道。


    迪克瞪圆了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哈？！”


    夜枭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利爪：“这听起来很让人感到惊讶吗？”


    维持着身死前少年体型的青年，灵活地从二楼的栏杆上轻巧地表演了一个格雷森式的花哨后空翻，“——嗒哒！”地一声，利落地跳到了一楼的夜枭身边。


    他叉腰对他现在的Boss大叫道：“你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7


    夜枭皱眉躲过聒噪的前罗宾小鸟的声波攻击：“我有把资料的备份放在蝙蝠电脑里。”


    他狡猾地转移了利爪的注意力。


    “红罗宾有翻阅过它，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利爪感觉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羽毛都要炸开来了：“噢——提米！”


    他不敢相信，他的亲亲二弟居然没有把夜枭的瓜也分享给他的好大哥来尝一口！


    帮他干掉小丑的大哥，难道不再是他最喜欢的兄弟了吗？！


    [……所以迪克，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提摩西·德雷克AKA红罗宾按压了一下眉心：“我刚准备从韦恩集团里下班。”


    [当然不全是这件事，还有布鲁斯——]


    “我知道有关平行宇宙的那件事。”


    毕竟有关平行世界的资料他也清楚。蝙蝠侠和夜枭知道瞒不过他，便干脆拉了他入伙，时空穿梭机的研发制造他也是有出了份力在里面的。


    提摩西淡定地说：“我试着阻拦过了他们了。”


    他耸耸肩：“显然，我失败了。”


    [提米——]


    西装革履的青年拉扯着嘴角露出个浅笑。


    他听着迪克的声音都能想象得到，在电话另一头的利爪委委屈屈地上跳下蹿的样子。


    如果他就在跟前的话，或许迪克还会仗着自己少年纤细的体型，想要钻进自家兄弟温暖的怀抱里，寻求一份安慰——然后，趁机用自己冷冰冰的手伸进他的脖颈里侧，冻得他连打好几个寒颤。


    “阿福在家里准备了利爪能尝出原本味道来的特制麦片。”


    他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太阳正在落下，橘色的余晖给哥谭披上一层华美的轻纱。


    “迪克，就算你不愿意再和布鲁斯见面，但家里还有阿福、我，以及杰森。”


    “我们都在韦恩庄园里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