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此物上,铭刻时光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战士在短暂的沉默后,用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回应了使者的问题。


    “你把这个问题抛给我,要是让那个救世主知道,恐怕又要躲在角落里哭了吧。”


    “这是你表达「在意」的方式?”


    使者这样应答,看起来只是将他方才的回应当做了某种日常的闲聊加以回应。但从那淡淡地瞥向他的视线里,战士的直觉告诉他,使者看出了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挣扎。也许,就和他感觉到的一样,自己的确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纷争的宿命。有一些问题,他的确尚未找到答案。


    也许为时过早。“换个话题吧。”


    涅斐勒移开视线看向天空,溃逃的卫队昭示着另一场战斗已有了结果。


    他看了一会,便不再关注那些可悲的生命。“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聊过天了?”涅斐勒向战士问。


    飞鸟落回乔木的顶端,跳了跳,歪着圆溜溜的脑袋看着他们。


    万敌的金眸没有落在涅斐勒身上。他环抱手臂,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平静地说:


    “谁知道,记不清了。悬锋人生活在奥赫玛会遇到很多麻烦,作为他们的领袖,我没空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涅斐勒觉得自己有被呛道。“你不要太激动,这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而已。”


    “随便?我看未必。”万敌勾起嘴角,“何况,是你先提起这件事的,我按你的意思回答,倒还让你觉得不满意了?”


    “……”


    也许今天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日子。


    “怎么不说话?”


    像是看出了涅斐勒息事宁人的退意,万敌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胜利感。作为发出挑战,并成功捍卫地位的胜利者,他露出一个与其王子身份相符的高傲微笑,微微挑起下巴。


    “终于打算对我坦白了?”


    涅斐勒:“……好,很好。”


    虽然不知道今天的万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吃了特辣馅饼还没有石榴汁似的,但涅斐勒必须承认,他有被这家伙倨傲的态度挑衅到。


    轻松的氛围在这一刻终止。使者摘下了兜帽,皮笑肉不笑地抓抓头发,走向战士。


    明明论武力、论体格使者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要比掰手腕的话,万敌一个人能直接把涅斐勒的指骨掰断——但偏偏是在这样大的实力差距下,万敌从使者身上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忍不住后仰身体,暂避涅斐勒身上的怒气。


    使者在他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


    “怎么?有什么问题?”输人不输阵,就算是熟人也一样。想到这里,万敌做了点心理准备率先开口。


    “你*佩拉斯粗口*再敢在不高兴时用这种语气跟我开口,我*佩拉斯粗口*就敢让全城的使魔再也不服务你,直到你回去重新学好你们悬锋的礼仪。”


    万敌的眼睛因惊吓微微睁大。


    被骂了!不,不对,情况很不对。他真的因为他的话生气了吗?所以到底为什么?


    太久一次的交流让万敌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眼前的使者可不是没脾气的棉花人。


    现在,使者没从战士那些弯弯绕绕的话里提炼出他的诉求,已经足够迷惑,还要被无端嘲弄一通(虽然说这话的战士本人没有这个意思,他就是这么跟别人说话的,比如某位救世主),再加上这么说话的人还是使者记忆里安静但很懂礼貌的孩子——如此这般,意不在此的战士却成功打败无数元老院的说客,让不知多少年没发过脾气的人再次生气了。


    先道歉。不行,他又没有说错什么。他提出的要求很合理,只是想清楚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有什么不对的?他们又不是互相不清楚底细的陌生人。更何况,一直在故意保持距离的明明是他。


    万敌清了清嗓子。


    “咳……行吧。首先,我向你道歉。其次,别用「不高兴」这种幼稚的词形容我。”


    “最后,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况,顶多再加上你对我的麻烦有什么看法,仅此而已。”


    万敌的话说到一半,涅斐勒的心里慢慢涌起心虚。


    “换个地方说。对了,你吃饭了吗?”以阿格莱雅对危机的响应速度,云石市集马上就能恢复开张,正好把这片战场让出来供负责善后工作的工匠清理。等他们清理完,就又到了阿格莱雅招呼自己带着充门面的白厄满城修缮的时间了——真是万恶的加班。


    某知名不具「杀心一起就不顾一切」的战士没办法共情使者的愁怨。


    “所以,从悬锋人抵达奥赫玛起这么多年,某位神秘主义者终于愿意对我开口了?”


    涅斐勒开始费解了:“……迈德漠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话?”


    金发的战士——奥赫玛的万敌——迈德漠斯——随便吧,用哪个称呼他都可以。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果然,还是称呼他诞生时得到的本名「迈德漠斯」更合适一点。


    万敌记得清楚。他率领的悬锋孤军进入奥赫玛的那天,黑袍的使者挂着石像般的微笑戳破了元老院的虚与委蛇,将那些盯上了异邦战士的毒蛇赶走。原以为那是一场久别重逢……但不是这样,他想的完全错了。


    愚钝一词,和一位常伴战火洗礼的强大战士毫无瓜葛。不管是作为悬锋王族发出招揽,还是作为旧识邀请使者叙旧,他得到的回答始终都是客气里带着疏离的拒绝。


    一些限度以内的武力胁迫让真言狮口对万敌知无不言。他忠于逐火之旅的领袖「阿格莱雅」,忠于奥赫玛的佩拉斯之后;但除此之外,那于岁月中神出鬼没的使者注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传说他炼制以人类灵魂为材料的武器,对不臣者发动战争;他欺骗三相圣城的祭司,先假意赎罪,后掳走圣女出逃,张扬地把圣城的颜面碾在地上,只为报复让他不快的人。但万敌暂时没看出来,那些东西和使者对他的态度有什么关联?


    那遥远的流亡岁月里,尚未建立起弑杀旧王,使悬锋王座空悬之业的战士,曾在无数战斗中与五人建立起深厚的情谊。尽管光阴已将他们从自己带走,但他绝不会忘记他们留下的一切。


    作为战士,那五人的死荣耀而体面。背叛、侮辱、残虐、杀伐……这些作为士兵便要习以为常的恶被年轻的战士手中杀敌如麻的矛抵挡在外。有些时候,他能感觉到那武器上传来温暖的波动,但又很快嘲笑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的自己缘何在此多愁善感。是扬于万邦的悬锋旗帜证明了这点。当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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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锈味的风为战士吹来远方哀愁的命运,他慢半拍地看向手中的长矛——经由使魔和使者的交接落到他手中的母亲的武器——那锋芒坚不可摧,但更宝贵的是长矛上面熔炼的祝福。


    蕴含力量的刻印遍布矛身。为了不破坏武器原有的结构,那些刻痕比万敌见过的最精深的工匠在瓷片上雕琢的纹理还要浅,他根本无法想象雕刻者花费了多少心血将如此多的祝福凝聚在武器上,离别时,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轻描淡写地将它赠给了他。他的战友,战士器重的五人——赫菲斯辛、帕狄卡斯、莱昂、托勒密,朴塞塔,宿命一次次将置于死地的危险加诸于他不具有不死祝福的战友身上,然而长矛里传来的温度总是伴随着奇迹的发生。技艺精湛的弓手射出的箭被狂风吹落在帕狄卡斯的脚下,莱昂逃走时经过沼泽涌起阻断追兵的迷雾;暴雪将托勒密拦在哀地里亚城外,雪停后,却冷汗涔涔地发现城中遍布着杀死骑兵的陷阱。


    雨水扑灭了围堵朴塞塔的烈火,让他和不死的战士一同等到了援兵的前来。赫菲斯辛的旧疾还是复发了,后来却听他说,那日有爽朗的微风将他领向幽谷,带他穿越危机四伏的荒山,堆积着动物尸骨的高山下,是一株微风里摇曳的不起眼的药草。


    这奇迹拭淡了荣耀二字的血污。可如果这一切是他应得的「好运」,那么代价呢?


    大概是承受了过于沉重的命运吧,那长矛在战士弑君的一日于王座前悄无声息地折断,他只好在与其王、其父的战斗中拔出刀剑与之搏斗。日后想来,它的武器会在那日断裂,正是因为那就是属于它的命运。


    那武器是战士最沉默的战友,忠实地完成了两任主人赋予它的使命。它代替那如太阳般强大的女性见证了其子浴血的荣姿,更承载了那冥河旁的使者的忧虑——担心悬锋的王子在血腥宿命的炙烤下变得面目全非的忧虑。所以它允许使者将印痕刻遍全身,即使它侍奉的君王有可能一辈子都注意不到它的奉献;施术需要「质料」。这一次,赋予此物以奇迹般力量,铭刻于那金刚银铁之上的,是冥河畔九年的时光。


    在王储与疯王一战前,它折断了,因为那九年赋予它的强大已经被消耗殆尽。


    它的旅程只到这里,作为武器,它能做到、更改变的只有这些。年轻的王,接下来的路你将孤身一人地走。你的战友、你的血亲,谁都无法陪伴着你。前路的疯狂是只有你一人能够觐见的真王,看看你眼前旧王临死前眼里的晦涩和身后高呼迈德漠斯之名的士兵吧,此刻无一人不将王储归乡的荣光加诸于你。


    但你真的准备好去迎接这一切了吗?断裂的长矛碎片倒映出他浴血的身影。谁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或温柔或平静地询问,询问的对象不是眼前注将铭于史书的新王,而是那个更复杂、更坚强的迈德漠斯。


    王座前,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地上的死人一样的王血流淌于这具身体,让他耻辱、让他烦躁不堪。他已知晓,那为王者打造的黄金王座,同样是困住疯子供世人嘲弄的囚笼。而他,就真能做得比那个男人更好吗?


    「和我聊聊吧,迈德漠斯」。


    所以,你为何将我避开?那时候说出这话、做出这承诺的,不正是当初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