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的流民被单独控制了起来。地牢的过道内，遐蝶一边前进着，一边攥紧、放松自己的掌心，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从手心里那股夺去性命的力量中令人讽刺地感到安心。


    “你来了啊，遐蝶小姐。”


    涅斐勒嗅到了冥花的气味。彼时，他正借着铁栏外透进的烛光，低头翻阅一本哀地里亚的故事书，用以打发时间。可遐蝶的出现让这一切有了不同。于是他放下书，走到牢门前。


    “找我有事，对吧？”涅斐勒胸有成竹地说。


    遐蝶深吸一口气，青色的烛火照亮了她的脖颈，她那白皙的皮肤渲染出一层靛蓝。


    “涅斐勒阁下，请回答我，您的打算究竟是什么？”遐蝶问。


    涅斐勒扫了扫封面的碎屑，书本上，栩栩如生的巨龙浮雕正张开翅膀，向着一座华美的城邦喷吐龙焰。


    “其实，我很讨厌被人关起来。但这次，我断定这种时光不会太久，而且要是反抗的话又会徒增伤亡，那和我的初衷违背。”


    涅斐勒说，解释了自己的动机。


    “至于打算，我说过了，我想阻止一场即将降临哀地里亚的潮灾。遐蝶小姐的同伴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把我关在了这里。但是，这就是实话。”


    遐蝶轻吐一口气，否决道：“不。我不相信以阁下的为人会做出这样助人为乐的事。请您直言自己的目的，这样一来，也许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的可能？为什么要这种可能？阿蒙内特女士可不会这么说……”


    涅斐勒思考片刻，想到自己的计划和已知的情报，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是因为你见到了「他」吗？如果我没记错，今年是光历3863年长昼月第28天，正好是「他」的十四岁生日。”


    在牢笼里的人和衣着破落的人是他，用那双眼睛鼓励般笑着的人也是他。遐蝶觉得使者已经看穿了她的矛盾。


    使者俊秀的面庞被笼门分割。遐蝶沉声质问道：“阁下和那个少年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一对素未谋面的双生子吧？”涅斐勒想了想说。


    遐蝶摇摇头。


    “阁下惯爱说谎。我还没有说那名少年是谁，有何特点，为何你已知道他究竟是谁？”


    “就算还没有正式见面，这么多年，我也有很多机会和他单向地见上一面。”


    “不，我认为这是假话。就像那日阁下自称「黑潮是循我而来」一样。”


    遐蝶顿了顿，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请问，涅斐勒阁下，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又为什么要扮演「他人眼中的自己」？”遐蝶说。


    “阁下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对吧？”


    遐蝶在斗篷下握紧了从演练室偷走的短刀。如果她的判断有误，如果涅斐勒真的想对哀地里亚不利，那她一定会拼上性命，在此处结果这危险的存在。


    遐蝶是认真的，涅斐勒从少女真诚的目光里看到了这一点。


    “有人告诉我，她认识的遐蝶是个温柔、坚强的人，而在见到你的第二日，我就知道她说的没错。”涅斐勒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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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地说，这些感叹其实已构成了回答。“但你说的对，遐蝶小姐。我能用一切向你保证，到今天为止，佩拉斯城的涅斐勒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


    “……”


    遐蝶问：“阁下想要杀死的人，是谁？”


    涅斐勒笑了，“这就要答应我了？”


    活生生的使者本尊和历史书上冰冷的记录差别过大。“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你而已。”遐蝶说。


    “当然可以。”


    涅斐勒从地上站起，捡起那本读了一半的书。


    “如果遐蝶小姐是问，我希望借你之手来彻底杀死的人是谁，那么答案是「我」。”


    他从两根铁栏间伸出手，将那本印着巨龙与城邦的故事书递给遐蝶。


    “但不是现在。如此大费周章，也是因为还有一个关键的条件没有取得。”


    遐蝶沉默片刻。


    “这个条件，和那名少年有关吗？”


    涅斐勒看着遐蝶淡紫色的眼眸，仿佛希望将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刻进少女的心中。


    “如果我说，将我关在哀地里亚会引导周围百里的黑潮兵向附近聚集，想要终结这个趋势，只有先让我杀死那个少年，再由你杀死我。遐蝶小姐，愿意动手吗？”


    使者用谎言与偏见为少女编织了一座支撑起公平和真理的天平。天平左侧，是收留她、养育她的哀地里亚，天平右侧，是一个恶人的命，再加上一个无辜者的命。


    请伊留步；此日，势必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