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交友
作品:《世有潇月》 离烟姑娘表情依旧淡淡的,丝毫不过心一般,客气里带着疏离。
不是她不愿意往好处想,而是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早就学会了,怎么能保护到自己,她就怎么想。
人家二小姐可能是无所事事,更有可能是心血来潮。她时不时敲打晚儿防着有钱人,防着公子哥,防着油嘴滑舌的白面书生,甚至要防着那些高门妇人,免得被人做了筏子招惹祸事,唯独没教她要防着闺阁小姐。再人美心善,那也不知根知底吧,而且,最重要的是,若不顺心如意,人家可以翻脸,你能吗?注定了的不对等,首先还是要自保。
“晚儿刚学着管家,天天精打细算,她说的是那天的雨伞,你下车后拿去用的。”本来不想说的,但想起那天伞到了另一个男子手里,便忍不住提了提。
她只是,想听听结局。
“那天司白先生还拿走一把,我家拢共就两把伞。”说起财物,晚儿涨红了脸嘀咕了一句。
林潇月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是我疏忽了,那把伞......那天一个朋友,冒雨寻我,我临进家门的时候他正好赶来,我就把伞给了他了。”
“还是还不回来了,回头我让小厮送几把过来。拿把伞倒了好几倒手,离烟姑娘想必也不愿再用了。”
“一把伞而已,不用麻烦林小姐了,今日这些东西已经过于贵重,但是贵人所赐,却之不恭,奴家便收下了,日后二小姐万不可再提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今日二小姐亲自前来致谢,已是高看离烟,但身份有别,各自安好便是。”
“离烟姑娘何必拒人千里呢,身份是父母给的,我们选择不了,但路是自己走的,我们可以选择。姑娘比我略长,经历见识比同龄人要多得多,为何要把自己拘泥于身份之中呢?与众人隔开,是能避免很多麻烦和不良之人,但也会错过一些善意。人不是注定孤独,而是自己选择了孤独。”林潇月看着离烟秀丽无暇的脸庞,认真地说。
“二小姐是说我——不知好歹?”气氛陡然紧张,三个丫头面面相觑。
“你没有这么想,却故意这么说,但是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就认定我不会仗着身份斥责你贬低你。”林潇月一针见血,而这一层,似乎离烟自己也没想到,不禁有些错愕,还有些尴尬,好像被人窥见了什么秘密,冷不丁捅破。
“如果现在是其他贵人同你说这些话,你会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不知好歹吗?你不会的,你最多默不作声尽快结束谈话,然后在心里划出界限。但你对我想都不想就敢说,原因很简单,其实你心里清楚,我不会伤害到你,我所做所言皆真心。只是你本能地抗拒,你习惯了,孑然一身,无亲无友。”
离烟自嘲地一笑,脸上显出几分凄婉,而后舒了口气,抬起目光,重新看向林潇月。
“二小姐变化真大,果然经历一些事才能让人迅速成长。”
“二小姐所言,甚是有理,奴家——”
“什么奴家,你我之间没有奴家,若你愿意,叫我潇月也可,或者月儿也行,我叫你离烟,我把你当朋友。”林潇月打断了她,两人视线交汇,潇月眼里满是坚定,离烟挡不住这样的目光,渐渐动容。
“我——”竟一时语塞,离烟从未想过和谁交朋友,竟不知朋友间的对话该是怎样,而且,她一个下九流的戏伶,真的能和千金小姐做朋友吗?毕竟上位的人,想事情总是要简单些。
“那日姑娘对我所言,如醍醐灌顶,帮我良多,让我敢于面对变故和艰难。就在今天,来这里之前,有个人说我有野心。我能有什么野心呢?我若说我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别人会不会笑掉大牙?”林潇月抚了抚衣角。
“我倒是真想有野心,我希望家宅安宁,亲友康泰,我希望前路顺遂,无灾无难。这不就是月下许愿吗?谁来给我们实现呢?我受过你的帮助,今天特来感谢,这是因果,我知你蕙质兰心,冰清玉洁,想与你结交,坦诚所愿,是不想错过人生多一个好友的机会。但是,若姑娘顾虑重重,难开心扉,我自不会强人所难。”
“告辞了。”林潇月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离烟脚步轻盈,三两步一个转身挡住了潇月的去路,裙摆层层落下,如那些犹疑不决,变成义无反顾。
“抱歉,潇月——”离烟抓着潇月的胳膊,“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有一个朋友了,原想着这辈子——”
“潇月,别走,让我有个朋友吧。”离烟声音微抖,眼角潮湿,以为此生孤独终老,只鲜活在戏台故事里,此时有个如此美好的女子携了她的手说,可以一起看人生,她心跳得鼓动,好像戏台之外又起戏台,开启了新的一程。
林潇月和林昊泽一样,是个能广为交友的性子,一时理解不了那么多,但是看着离烟的反应,还是颇多感慨,离烟,她是聪明人作茧自缚,总算愿意开一扇窗看看远方。
那天离烟毫不犹豫地帮她,毫不客气地教训她,苦口婆心地开导她,不由分说地执意看着她回家。那份真真切切地关心和焦急是骗不了人的,却只是骗过了她自己。
离烟宁缺毋滥,但绝对真诚,她只是不肯给自己机会。
林潇月拉起离烟的手,潇月的手温暖,离烟的手冰凉。
“没有人规定做朋友就一定要怎样怎样,我们来日方长。”
离烟的笑容仿佛久候的春阳瞬间穿透云层,脸上骤然绽开一种无遮无拦的明艳,笑意点亮了眼眸,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久别重逢般的欣喜。
若秋水在场,一定又会急得抓心,但是忆棉和连云却没那么多顾虑,反而沉浸在了里面,不由地就感动上了。
尤其是晚儿,在一旁抹着眼泪,“我家姑娘最是心软,最和善不过了。”
“潇月,其实,说起来还得感谢司白先生,若不是他,我们可能也没有机会这般遇见,更不可能做朋友。”
“感谢了,我前几天去了,你猜我给他带了什么礼物?”潇月俏皮地一笑。
“这般问,定不是寻常之物,猜不着。”离烟摇摇头。
“错了,最寻常不过,我给他带的腊肉、香肠、鲜笋、带泥巴的蔬菜,还有刚摘的杏子。”潇月越说越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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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烟听得震惊,随后却了然了,给司白先生送东西不难,难得是出其不意。他那样一个对万物都兴致勃勃的人,一棵长歪了的树他也能看半天,却一准儿想不到富豪林家小姐上门感谢搭救之恩能带这些饭桌上的食物。
“司白先生亦是真性情之人。”离烟淡淡地说。
“他很有趣,除了学问高,在吃喝玩乐上也无人能比。”
潇月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虽然严格来说,司白先生算是长辈,但我们也可以和他交朋友啊,若能跟着他吃吃喝喝,听他评点风物,雕琢四季,岂不快哉!师友师友嘛,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的。”
离烟绞着手里的帕子,默不作声,眼看着这是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潇月忽然停住,“离烟,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月儿,你坐,来回走得我头晕。”离烟拉着她坐下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好,你先说,你说完我再说。”
“你不是林家的女儿,你应该是苏靖斌苏先生家的庶女,是这样吗?”离烟眼睛紧盯着潇月,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已握住了潇月的手。
林潇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原是她想讲给离烟听的,而且,这不是她们家的秘密吗?怎么外出刚归来的离烟会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的?”林潇月本能地问道,脸上血色褪尽,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恐慌。
“同知家的老夫人寿诞将至,想让我过去唱几出戏,昨晚接我进府商议戏单曲目,我跟老夫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听到她的几个儿媳议论。说朝廷有意招大儒苏靖斌入朝为官,同知觉得是好事,上门劝说却碰了一鼻子灰。然后说道他竟然还有一个庶女,多年流落在外,可是这孩子命好,竟然在富贵之家被当成嫡女养大,而这个姑苏林家,近来举家搬来了杭州。”
“这些不算什么,她们还说,听闻这个姑娘是个有野心的,两头都想占着,小小年纪,不说回报生养之恩,反而诸多算计,所图不小。”
离烟原原本本地把听到的话告诉潇月,“月儿,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林潇月摇了摇头,“我百口莫辩。”
怪不得早上杜老板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么说她也听到类似的传闻了?原来苏家父子并未将此事告知杜老板,否则必不会有这样话的出现。她还以为杜老板的情绪是源于上一代的恩怨,却没想到,矛头就是直对她的。
潇月背后生出密密麻麻的凉意,腿脚发软,像被抽去了力气。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件事对于她们林家和苏家来说,都属机密,有数的几次谈起,身边都是骨肉亲人。林老爷夫妇和苏老爷绝不会告诉别人,她的两个哥哥,不对,算三个哥哥吧,也不会对外说起,姐姐更不会。
还有谁?齐管家和宋妈是十几年前的知情者,这么多年尚能缄口,以他们的谨慎和忠心,说漏嘴的可能都没有。
忆棉和连云,更不会,她敢打保票。
这么说,还有知情人隐在暗处,这个人是谁?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