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上门
作品:《世有潇月》 林正阳回府已经很晚了,原想在书房歇息,但林夫人派人一直等着,便知夫人没有睡下,想必也是急着听消息。
“如何?”林夫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林正阳摇了摇头,“不成。”
“为何?苏老爷不同意?一点儿余地都没有吗?”
林正阳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跟了她半辈子的妻,眼里布满红丝,明显憔悴了许多。他这一生并无其他女人,却无意之中与枕边人有了疏离,直到彼此猜疑。他以为瞒下那些不能为人知的动荡,便能经营起一家安稳的生活和明媚的未来,但没想到女人所想所盼不同于男人,年深日久,给夫人留下了暗伤。
他不是不懂愧疚,尤其是今天到了玉儿的坟前,又知苏夫人去得凄凉,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世事无常,当惜眼前,切不要追悔莫及,再悲切也于事无补。
他抚着夫人的后背,另一只手握住夫人的手,“坐下说。”
林夫人身子一僵,手迅速抽离,曾经毫无怜惜地针锋相对过,当她选择不再隐忍的那一刻,便连装装样子都不必了。
但眼前有要紧的事,还是随他坐了下来。
“月儿如果是我师妹的女儿,那她就也是靖斌的女儿,所以她和启墨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个险不能冒。”
林夫人满脸惊诧,她张了张嘴,却搜索不到合适的话。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们无意中捡到的孩子,竟然与他们有着莫大的渊源。
可这也太巧了些。
林老爷挑亮灯芯,索性把他知道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夫人。
林夫人听到张惜玉为护孩子惨死,又闻苏夫人郁郁而终,忍不住垂下泪来。身为母亲和女人,她深知那份为孩子可拼命的勇敢,还有因丈夫冷落而失去生活中的光亮和温暖,那种寒凉,自己是焐不热的。
“以目前的线索,我们证明不了月儿是师妹的女儿,但种种迹象又有太多重合,我跟靖斌判断应当是十有八九月儿就是那个孩子。而且我们实在是忽略不了她的样貌,灵动眉眼,一颦一笑,和玉儿太像了。”
“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林夫人说话还带几分鼻音,“苏老爷怎么说?他要把月儿认回去吗?”
“我们没有谈到这一步,还是想先捋捋思绪,盘盘线索,毕竟现在无凭无据。怎么,夫人舍不得?”
林夫人冷了脸,“我是担心我的两个儿子,还有我养了她十五年,总得讨回些什么,恩情还是还了的好,以后两不相欠,彼此轻松。”
烛光摇曳,更鼓声声,林正阳分辨不清夫人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不敢再轻易地忽视夫人的感受,不能低估一个女人的狠心与决绝,毕竟,他也是怕的。
第二天一早,潇月先来主院看母亲用不用侍疾,丫鬟说老爷夫人昨夜睡得迟,现下还未醒。
她二话不说,带着忆棉和连云就出门了。
在父亲的故事里,苏叔叔是最后离开他们那个庄园的人,和他们师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如果自己真是张惜玉的女儿,又生在杭州,那她的行踪和遭遇,说不定苏叔叔能知道些什么。
她原也想过让父亲去问,可又觉得与其复述,不如她自己直接面对更好。
而且她决定了,从今往后,与她自身相关的事情,她都争取亲力亲为,自己动脑,自己谋划,自己去实现想要的。
她想要什么呢?找到亲生父母认祖归宗?
不不不,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她只是需要一个真相,与其这么被动地出现在别人讲述的故事里,她更想自己去追本溯源,人生往前的每一页,自己翻,往后的每一句,自己写。
是平平淡淡还是荡气回肠,只有在自己要手里生成才算精彩。
所以,她努力坚强,她无比刚毅,人生的意义,无非就是去解开一道又一道的难题,在每一个岔路口,选择出自己的路。
敲开苏府的门,开门的是个衣着朴素却温和有礼的老者,可刚一对立,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面露惊诧,脱口而出,“玉......玉娘子?”
林潇月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玉娘子是张惜玉吧,他们是相识的,那么她来过苏府,看来这门是敲对了。
“哦,不,不对,老奴老眼昏花了,小姐是?”开门的福伯假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我是林正阳的二女儿,我找苏叔叔,他在吗?”
昨天苏老爷和林老爷一同离去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半夜老爷回来房间的灯久久不灭他也是知道的。
有事发生,但是事态不详,只有少说为妙。
“原来是林二小姐,快里面请,先在前厅坐一坐,我去请老爷。”福伯恢复了正常,躬身含笑在前引路。
林潇月并不追问什么,只是淡定地往里走。
苏府的宅子本就不大,但因为人口简单,少有人行走,所以屋前廊下小景观整治得特别多,文气掩映在花木里,小巧精致,别出心裁,好看得紧。
福伯把林潇月带到前厅就匆匆地退下了,潇月透过窗户往后面看,正好看到苏启墨穿过花园。
苏启墨起得早,像往常一样来厨房帮忙。
苏夫人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们父子和福伯三个人,一日三餐就是他们自己弄。
福伯是管家,待人接物,置家理财都不在话下,只有厨艺是一丁点儿都没有。苏老爷在庄子里长大,反而多少会烧些饭菜,但都不精,只管饱腹。反而是长大后的苏启墨成了这个家里的掌勺一流,饭食上这才有了品质上的提升。
后来苏启墨功课繁忙,他们父子都要去书院,回来的时间不定,能否在家吃饭也不定,故而请了个仆妇,专门洗衣做饭。但苏启墨只要有空,还是习惯了去厨房转转,给大家添个菜什么的。
林潇月正纳闷呢,门房老伯把她引来前厅后,脚步不停,说要去取水上茶,又说要去内宅请老爷,还得去把大门关好。
看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潇月环顾四处,赫然发现苏府竟然连个可以奉茶的侍女都没有,更别说门口随时听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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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的丫鬟了。
直到她听见苏启墨和厨娘打招呼说来帮忙,才恍觉苏府的不寻常超乎想象。
“苏公子!”林潇月扶着雕花的窗,笑吟吟地和正穿过花廊的苏启墨打招呼。
初升的太阳刚好迎着苏启墨的眉眼,他陡然听到女子的声音顿觉诧异,两手搭在眉前遮住阳光朝前厅看来。
“林二小姐?”
“是我,苏公子早啊!”
苏启墨朝前厅走来,“二小姐早,你一个人来的?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我找苏叔叔,一大早地,唐突了。”
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接连两天心力交瘁的寝食难安,林潇月的笑容也好,声音也好,都略显虚弱了些,远不及曾经的明媚爽丽。她大病一场从拂云谷离开时的样子够苍白了,但精神却是明亮的。
苏启墨看出了异样,并不道破,也不多问。
“哪里的话,二小姐不必见外。父亲昨夜归来已晚,想必起得迟了。二小姐还未用早膳吧,我去厨房看看多准备一些。”
“不敢劳苏公子,忆棉连云,你们去。”潇月笑着吩咐道。
“那就辛苦两位姑娘了。”苏启墨并未过多客套,由着她们两个去了。客人上门,主人是该陪一陪的。
落座后,苏启墨把家里的情况说了说,满打满算四口人,日子清浅,甚至从不邀客上门,十年光阴和习惯,打磨出了今天清静至极的苏府。
说这些的时候,苏启墨淡雅神闲,不卑不亢,连掩饰和自嘲都没有,只是平静地讲述着这个事实。
他本就容貌出众,满腹学识,气质沉稳如山,又如静水清透,坐在春日晨曦,让人如沐清风,满是舒畅。
苏启墨幼年丧母,父亲醉心学问难免冷落于他,甚至要他亲事家务。然而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委屈失落或怨念后的性格表现,临九鼎之变而色不易,处蓬莱之间而志不移,温润如玉,端方似竹,他是她见过的最平和出尘的君子。
命运予他不公,他悉数接下,仍旧挺拔如松。
林潇月忽然心生向往,勇气顿生。自己要向他学习,不惧逆水荆棘,做一轮天上月江中影,任圆缺任风雨,她都要内心从容,不改其晖。
苏靖斌听福伯说林潇月上门,着急忙慌地就过来了,他不知道潇月了解了多少内情,也不清楚她前来的目的。
“刚才这位老伯叫我玉娘子,指的可是......张惜玉?”哪能一点儿都不在意呢,林潇月说出这个名字时还是有些艰难。
“玉姨娘?”站在一旁的苏启墨脸色瞬间煞白。
“姨娘?”林潇月也变了色,如遭棒喝。
苏靖斌一看便知林正阳还没把昨天谈及的那些事跟潇月讲。
“都怪老奴......”福伯很是惶恐。
“福伯,不怪你,去看好门吧。”苏靖斌让福伯出去了。
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仍难以把自己救赎,如今面对启墨和潇月,看着这两张如此美好而年轻的脸,他还是得狠下心来,忠于他的承诺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