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分簪

作品:《药女

    楚璟南闭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泪。


    “我母亲是被人故意杀害的,父亲冷血无情,还未等到母亲的头七就娶了新房夫人,把我赶出家门。”


    他挑着重点,隐去身份,草草将经历说与沈卿垚听。


    “幸好老天不弃,被千药峰的掌门捡到,我才活了下来。”


    “所以,你也是叶师父的弟子。”


    “嗯。”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人能一直赖在千药峰不走,还能到处晃悠,从膳房里要东西回来。


    她心里的猜测今日总算得以证实。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个疑问也冒了出来。


    “你身为千药峰弟子,为何能入深宫?那腰牌又是怎么一回事?”


    千药峰向来隐居避世,门中弟子若无师命必不会下山诊治,违者永生不得再踏入千药峰之地。


    “因为我是师父收的唯一一个记名弟子,不需要遵守这里的任何一条规矩。”


    “?”


    沈卿垚明显不信,“楚公子的假话说得还真是越来越天衣无缝了。”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骗你吗,再者,骗你对我又没有好处。”


    楚璟南反问道。


    沈卿垚没再追究下去,“那腰牌呢?”


    “你是说这个?”


    楚璟南把木牌从腰间解下,推到沈卿垚面前。


    “这是师父给我做的。”


    “小时候被师父捡到的时候,我高热不醒,后来病好了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师父就依着捡到我的地方唤我楚辞。”


    “后来刻了这个腰牌给我,当作平安符护身。”


    见沈卿垚还要往下问,楚璟南取下酒壶的塞子,岔开话题。


    “沈大小姐,既你我有缘,又逢此良夜,不如我们一同祭拜故去的亲人,可好?”


    “纸钱、素酒,我均已备好。”


    静谧的夜里,泛着凉意。


    起风了。


    树上的枝桠被吹动几分,发出“刷刷”地响声。


    沈卿垚拿起酒壶,看了一眼楚璟南,道:“你我确实有缘。”


    最亲近之人都死于同日,所遇之事皆困苦不平。


    万幸险中求生,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诸位沈氏亲族,阿娘、阿爹、小妹,昔日庭前旧事犹在眼前,而今人亡遭冤空余泪痕。”


    “女儿不孝,囚于深宫未能白家族之冤,幸得时机活下一命避身世外。”


    “今酹酒三觞,敬往昔尘寰哀戚。焚烛一支,聊将素心寄故魂。”


    她缓缓举壶,酒水尽洒,浇于地上。


    屠门之痛,不白之冤,追剿之恨......


    双亲惨死,小妹失踪,残碎之身......


    一桩一件,历历在目。


    她沈卿垚在此立誓,此生必报此仇,杀尽奸佞小人,正沈家清白公道!


    夜风拂过,轻柔抚上面颊。


    “阿娘、阿爹、阿妹,你们听到了,对吗。”


    烛火跳动,熏得她眼睛发酸。


    泪水涌出,打湿了脸庞。


    心中的不平、怨愤,终在此刻宣泄。


    楚璟南挥灭自己手中的这支烛,重新放回了桌上。


    “苍天有眼,无论何事必会有始有终,我相信沈家人不会就这么白白枉死的。”


    他坚定地望向沈卿垚,女人紧紧闭着眼,再睁开时眼中泪花闪烁,眼底满是倔强、不甘之意。


    “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助你。”


    “为何?”


    “我母亲是因与沈家往来之故而被害,查清沈家的真相,我才能知道是谁害了母亲。”


    他说得诚恳,没有一丝搪塞之意。


    “除此外,我也为情之一字。”


    楚璟南从怀中拿出事先备好的流苏簪子,呈于女人面前。


    “我楚辞,真心实意,求情于姑娘。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只愿与姑娘相识相知,得同道之伴。”


    将流苏自簪身取下,分成两份。


    “你我分簪为契,今后便是一条路上的伙伴,怎样?”


    当真如此吗?


    沈卿垚隔着泪水看不清男人的神色,模糊间只觉对面的声音格外让人心安。


    连日来他的殷勤之举,她确实是看在眼里。


    原先本以为他是不相干之人,不愿再多连累无辜,才对他疏离。


    又因他无事屡屡扰她,遂心存疑虑、冷言相向。


    今日他自言身世,亲人受沈家牵连,她身为沈氏之人定不会放任不管。


    “好。”


    沈卿垚把簪子插入发间,与先前的那支配在一处,两相辉映,平添一抹清丽之色。


    三更已过,夜色渐淡。


    “多谢公子今晚作祭,时辰已晚,公子早些歇息。”


    沈卿垚回房睡下,一夜安然无梦。


    唯有一曲笛音,隐隐约约的,在屋内外幽幽地响了一夜。


    ......


    “沈大小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这还未到晌午呢。”


    楚璟南刚捋起衣袖准备切菜,就看见沈卿垚带着侍女进了院子,然后不声不响的进了屋,连他都没看一眼。


    和往常对他的态度别说是一模一样,几乎就是丝毫未变。


    “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晚他们还相谈甚欢,彼此谈心,按道理来说今日见了面也应该会打个招呼的。


    这睡了一觉起来,翻脸不认人了?


    楚璟南走到沈卿垚门前,轻敲了几下。


    “沈大小姐,今日打拳可还顺利?”


    无人回应。


    他想了想,许是她晨起过早没休息好的缘故,试探道:“那沈大小姐需要我替你到药房取点什么安神的药材吗?”


    依旧无人回应。


    “沈大小姐?”他又敲了敲门,“你还活着吗?”


    木门“唰”得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


    “你不会说话的话可以闭嘴。”


    沈卿垚面色不善地看着男人,哪有青天白日里就咒人逝世的,还是当着别人的面儿。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楚璟南很无辜,问候几句也不对了,好人真难当。


    “那你的担心其实大可不必。”


    楚璟南跟在沈卿垚身后,追问:“我看你今日心情不甚明朗,所为何事啊?”


    “千药峰附近有什么村落吗?”


    沈卿垚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没头没脑的。


    “?”


    “我看见有门中弟子在往山上搬运尸体,可叶师兄只说是师父派人去准备过冬需要的木头。”


    她晨起去后山的路上,闻到林中有尸体腐烂的味道,不重但若是细闻就可以判断出来是何种气味。


    她之前在宫里为了不被有心人毒害,特意练得辨香一技,所以对气味格外敏感。


    察觉此事后,在打拳间歇的时候同叶修珩提起,怀疑是有疫病蔓延。


    而叶修珩却不甚在意,“哦,是寒冬将至,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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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峰每年都会提前备上些木材好过冬。”


    “师父几日前就派部分弟子去山下的林子里找木头了,师妹不用担忧。”


    可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弟子们抬着的是用黑布包裹的尸体,上下晃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木头。


    何况,也没见有人抬木头是要用布盖起来的。


    若真是木头,那她在林中闻到气味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说是山中野兽的吧。


    深秋枯林,连个可食的果子都没有,怎么会有野兽出没。


    太不合常理了。


    楚璟南想了一阵儿,说道:“村落有倒是有,就是挺小的,最多也不过两百户人家。”


    “原本村子里有不少户的,去年旱灾,即便有千药峰相助,也还是死了一半的人。”


    沈卿垚:“那今年呢,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吗?”


    “不知道”,楚璟南摇头,“我也许久没有进过村子了,不清楚情况如何。”


    两人陷入了沉默。


    最后,沈卿垚思考半晌,决定亲自下山去村子里看看。


    若真是有疫病,也好早些做准备,免得事态严重了影响周围更多的百姓。


    身为沈氏的后人,自有“治未病,医疾苦”的家训,她不会对疫病坐视不管。


    家仇再多,也比不过天下百姓的性命重要。


    沈氏之名虽然因着皇命在京城中彻底消失,但是沈氏之风只要在百姓中存在一日,她就多一份支持,日后平反也能多一分把握。


    “那我与你同去。”


    楚璟南表明态度,“真有疫病,我一个记名弟子也能帮点忙,做点体力活儿不在话下,哦还有左一,他也是个能使唤、出力的。”


    “嗯,说得没错,遇上急事我也能帮忙”,左一附和道。


    沈卿垚点头同意了。


    “那我们换身衣服就即刻下山。”


    “好。”


    *


    山脚,康乐村。


    “二丫,快回屋来,离那个爷爷远些,小心你也染上这怪病。”


    村头的王大娘伸手招呼着自家的闺女,面上罩着个大白布,瓮声瓮气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王二丫离得远,自然是没听到。


    “爷爷,你怎么了?”


    王二丫蹲在一个老人旁边,拿着采回来的药草,问道:“爷爷,要不要吃点药草治病啊。”


    老人面色发黄,吸气呼气时一颤一颤的,手上胳膊上长满了红红的小水泡。


    他挪动着身体想离二丫远一点,奈何实在是病重无力,不过移动了两寸而已。


    “二......二丫......快......快回......”


    “家”字还未说完,口中一口浊气吐出,闭上了双眼。


    随后,老人的躯体迅速焦化,水泡破裂,流出黑色的脓水。


    王大娘站在家门口望着这边,怎么呼喊二丫都不见反应。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同那个老头磨叽什么。”


    拍拍手,从屋里取了一个跟自己一样的面罩,朝着二丫走去。


    走近后,看见地上躺着的老人,吓了一大跳。


    “欸呦喂,怎么又死了一个啊。”


    一边说着,一边揪着二丫的后衣领往家走。


    嘴里数落着:“让你采完药就赶紧回家赶紧回家,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儿也不听。”


    “不知道最近咱村里有怪病啊,大头、毛蛋那几家不都是害这病死的,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