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主任带着灰头土脸的赵家父子，离开了林家村。


    没过几天，公社的**就下来了。


    文件上，林家村因为推广烧砖技术、带领周边群众共同致富的突出贡献，被评为了“农业生产互助模范村”。


    消息一传开，十里八乡都轰动了。


    “听说了吗？林家村成模范村了！”


    “那可不！人家林炳有本事，烧的砖头邦邦硬，不像某些人，只会吹牛皮！”


    这话，自然是说给葫芦屯的人听的。


    林文海拿着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手都有些抖：


    “祖宗保佑，我们林家村，也算出头了！”


    林炳神色平静，这份荣誉在他看来，只是计划中的一步。


    他更在意的，是这“模范村”名头带来的实际好处。


    果然。


    没过两天，附近几个之前还在观望的村子，村干部都亲自带着干粮和土特产，找上了林家村。


    “林村长！林师傅！我们是白马河村的，也想来学学烧砖！”


    “还有我们！黑石沟的！我们那旮旯石头多，就缺砖盖房啊！”


    村部的小院子，一时间挤满了人。


    陈货郎从兴隆镇回来，看到这阵仗，乐得合不拢嘴：


    “林哥，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我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夸咱们林家村的！”


    林炳拍了拍他的肩膀：“名气是虚的，能让大家伙都过上好日子才是真的。”


    他看向那些一脸期盼的村干部，朗声道：


    “各位乡亲的心情我理解。林家村愿意把技术教给大家。”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欢呼。


    于是，林家村制砖培训班二期，就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这次的学员，不仅有葫芦屯那些上次没学成的，还有来自周边七八个村子的代表。


    林炳对教学内容也做了些调整。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在窑厂那边琢磨。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指导保卫队训练，就是一头扎进了土料的研究里。


    他让林朗带着人，从山里、河边，甚至是一些废弃的老宅墙根下，挖回来各种各样的土样和沙石。


    蔡德庆从省城回来办事，听说了这事，也特地跑来看。


    “林老弟，你这是要搞科研啊？”


    蔡德庆看着院子里摊开的一堆堆土料，啧啧称奇。


    林炳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说。


    蔡德庆毕竟是工程师，一听就来了兴趣：


    “理论上可行！不同成分的掺杂，确实能改变烧结物的物理特性。不过这配比，可就得靠经验和大量实验了。”


    “没错，就是**工夫。”


    林炳点头。


    与此同时，葫芦屯的赵家。


    赵虎彪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一想到在林家村丢的人，他就恨得牙痒痒。


    “爹，那林炳太不是东西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咱们爷俩下不来台！这口气，我咽不下！”


    赵虎彪恶狠狠地说道。


    赵学兵抽着旱烟，脸色阴沉：


    “咽不下也得暂时咽着！”


    “现在林家村风头正劲，连公社都表彰他们是模范村，我们这时候去硬碰硬，讨不到好果子吃。”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赵虎彪不甘心。


    “算了？怎么可能！”


    赵学兵神色阴狠，


    “明着不行，咱们就来暗的！他林炳不是能耐吗？不是会烧砖吗？我倒要看看，要是他的窑厂出了事，他还怎么得意！”


    赵虎彪眼睛一亮：


    “爹，你的意思是……”


    “哼，烧砖离不开窑，离不开柴火，离不开人手。只要咱们瞅准机会，给他添点堵，就不信他林家村能一直顺风顺水！”


    赵学兵冷笑道，


    “而且，这次第二期培训，你必须去！”


    “我还去？去给他林炳当孙子？”


    赵虎彪一百个不愿意。


    “蠢货！”


    赵学兵骂道，


    “你不去，村里人怎么看我们？你去了，至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烧的，以后咱们自己琢磨，或者……找机会使坏，也知道从哪儿下手！”


    赵虎彪琢磨了一下，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


    “好！我去！我倒要看看，他林炳能玩出什么花样！等我把他的技术学到手，再想办法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很快，林家村制砖培训班二期正式开课。


    开班仪式上，林炳看着台下一脸不情愿的赵虎彪。


    心中了然，却也不点破。


    这次的教学，林炳特意加入了自己初步试验成功的一些改良工艺。


    比如，在和泥的时候，按照一定比例加入细磨的煤矸石粉末。


    “大家看清楚了，这种黑色的粉末，是我们从废弃的煤矸石堆里找来，磨细了的。把它掺进泥里，烧出来的砖，会更坚固，也更耐烧。”


    学员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只有赵虎彪，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林炳也不去管他，这种人，只要他不捣乱就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二期培训班的学员们，逐渐掌握了改良后的烧砖技术。


    他们亲手制作的砖坯，果然比第一批的砖质地也更加坚硬。


    只有赵虎彪，看着那些优质的青砖，眼神复杂。


    他也在学，也在操作，但他总觉得林炳肯定还藏了一手最关键的东西没教。


    “哼，等着吧，等老子回村，也烧出这样的砖来，看你们还神气什么！”


    他心里暗暗发狠。


    培训结束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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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赵虎彪也回到了葫芦屯。


    赵学兵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学到手了没有？”


    赵虎彪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那还用说？他林炳会的，我还能不会？”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有些打鼓。


    林炳教的那些细节，比如煤矸石粉的精确配比，火候的细微控制，他当时听得就不怎么认真，操作时也马马虎虎。


    “好！那你赶紧组织人，咱们也烧一窑出来，让村里人看看你的本事！也让他们知道，咱们葫芦屯不比林家村差！”


    赵学兵催促道。


    赵虎彪硬着头皮，召集了几个本家的青壮，开始在葫芦屯自家那破旧的土窑里忙活起来。


    和泥、脱坯，他凭着记忆中的步骤，一步步操作。


    葫芦屯的村民们听说赵虎彪要展示“新技术”，都围过来看热闹。


    几天后，到了开窑的日子。


    赵学兵特意叫来了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见证儿子的“成功”。


    赵虎彪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扒开窑门。


    窑里的砖，颜色倒是比他们以前烧的土砖深了不少，接近青灰色。


    “嘿，还真烧出来了！”


    一个村民惊喜道。


    赵虎彪松了口气。


    他上前拿起一块砖，感觉分量还行。


    “爹，你看！”


    他把砖递给赵学兵。


    赵学兵接过砖，敲了敲，声音有些闷。


    一个村民也拿起一块，想在地上磕一下试试硬度。


    “啪！”


    那砖头刚碰到地面，就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众人都是一愣。


    赵虎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怎么回事？”


    又有几个人拿起砖头，有的轻轻一掰就断，有的扑簌簌往下掉渣。


    “虎彪啊，这砖……好像不太结实啊。”


    一个老汉迟疑地说道。


    “是啊，这砖头盖房子，怕是住着不安心哦。”


    赵学兵的脸也拉了下来，他拿起一块断砖，断面粗糙，布满孔隙。


    “这就是你学回来的技术？”


    他声音冰冷地问赵虎彪。


    赵虎彪强辩道：


    “这……这肯定是窑的问题！咱们的窑太破了！还有，那煤矸石粉……肯定也不对！”


    他心里清楚，多半是自己操作的问题，但嘴上绝不承认。


    一个葫芦屯的村民叹了口气：


    “唉，看来还是林家村的砖好啊。这砖头，勉强垒个猪圈鸡窝还行，盖房子，是真不敢用。”


    “是啊，一分钱一分货，人家林炳是有真本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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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