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到现在也没消息。”男人叹了口气，“也不怪你们能打听到，这事儿闹得还挺大。”


    闻雅和司木承对视一眼，就听男人又说：“不过当时沸沸扬扬一阵，便又歇了。毕竟这社会每天那么多新闻，即便是一个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热度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倒是那孩子的爸爸，可怜天下父母心，天天在这条路上守着，打听，希望有目击者能提供点消息。哎！”


    听到他提起父亲，一直飘着的施璐脸上露出怔然的神情。司木承皱紧了眉：“现在这年代还有人失踪了找不到吗？”


    “嗐，”男人不以为意，“多的是呢。虽说现在科技技术发达，但城市嘛，总归还有死角，藏污纳垢，谁也不好说。不然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被拐卖了就找不着了。”


    他这是大实话，一时间闻雅和司木承都没吭声。


    “况且，那孩子失踪的地方，是个监控死角。警方查了好一段时间，愣是查不到一点踪迹。那会儿我们这些周边的邻居都讨论，那人应该对这附近很熟悉。因为这里虽然是老城区，但我们这些开店的，意识也都在进步，家家户户门前都装了监控。官方监控没装到的地方，一些店家装了也能拍到，偏偏那个巷子口拐角的那家店刚转出去，旧的东西都拆了，前后的监控都拍不到，整条街，就那里拍不到，可孩子就是在那个监控点消失了，前后都没了踪迹。我们私下说，搞不好真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真是……算什么事儿啊！”


    那男人似乎十分感慨，也真心实意的可惜，打开了话匣子，竟然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他可能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摇扇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瞥了眼眼前的两个人，见闻雅和司木承面色凝重，想起他们的目的，连忙补救一般道：“不过现在安全得很，这两年也没再发生第二件这样的事儿了。你们放心，你们妹妹住宿的话还更安全。其他时候，就自己多注意，留心夜路，做家长的做到每天接送就行了。”


    “不过。”男人又想起其他的，“听说那孩子是单亲家庭，她爸爸就那天没有接女儿，听说去医院耽搁了，结果偏偏就那天出了事儿……哎！”


    泛白的日头将蝉鸣都衬得格外焦灼，闻雅的长发已经被她挽起，随意挽成一个丸子，但刘海还是被汗湿成一绺一绺的。


    司木承的后颈也汗津津的，他呼出一口气，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天气太热，他在小卖部门口的饮料柜里拿了两瓶冰可乐，正要付钱，闻雅开口：“我要水。”


    他便又换成了水，躺椅上的男人瞟了一眼，懒懒道：“五块，码在门上，自己扫吧。”


    司木承付了钱，将水递给闻雅后，对男人道：“大哥，今天谢谢了。”


    “没啥事儿，”男人还是摇着扇子，“你们也别太焦虑……二中很好，让你们妹妹好好念书。”


    “诶，谢谢。”


    司木承显然有话想和闻雅说，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他们便转身就要离开。在那一刹那，闻雅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她偏头望去。


    小卖部隔壁是个炸串店，大约是没有生意，那老板打开了门，正在外面坐着，见司木承和闻雅两个生人逗留，好奇地一直盯着看。


    可闻雅却在他眼神中察觉到其他的东西，她没能懂，只是单纯有些反感。


    见她回望过来，那老板并不回避，只张开嘴笑了一下，露出焦黄的牙，口音很重，招呼道：“小妹，吃不吃炸串？”


    闻雅压下心里异样，刚要回绝，一旁的司木承开口：“炸串？”他午饭没吃饱，此时已经饿了，便问闻雅，“你吃吗？”


    闻雅摇摇头，司木承往炸串店去：“那我打包点回去吃。”


    那老板笑得更开了，他眼睛生的小，一笑就见牙不见眼，偏偏牙也不好看。他长得不高，有些胖，可能因为营生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十分油腻，脸上油光满面，连头发也是油油的。


    但闻雅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驱魂那么多年，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比这个老板邋遢的人当然也有，只是她从未有过此时这样的感觉。


    见她不进来，那老板冲她道：“小妹，你也进来看看，想吃点什么，别客气，哥给你送饮料。”


    闻雅还没说话，小卖部的老板开口了，却是嗤笑：“老孙，你别见一个漂亮小姑娘就昏头，还‘哥’？要不要脸呐。”他声音懒懒的，但攻击力并不高，那炸串店老板笑容不变，没搭腔，只继续对闻雅道：“别听他的，小妹，进来看看呗。”


    闻雅顿了顿，才清冷开口：“不用了。”


    见她坚持，炸串店老板便也不再说话，只去接司木承挑选好的食物。


    闻雅不懂那怪异感在哪儿，飘在她身旁的施璐此时怯生生开口：“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老板不对劲。”


    闻雅挑挑眉，轻声问：“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施璐有些迟疑，“这家炸串店开了很多年，不过中间换了老板，这个孙老板，是我高二上学期开学的时候接手的。”


    闻雅眯了眯眼，施璐就是高二上学期学期末出事的，时间太巧合了。


    她问道：“你吃过？”


    施璐点了一下头：“吃过一次。”她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太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有一次我要去隔壁那个面店结果走路的时候背单词，进错了门。等我发现的时候，这个老板就招呼我，问我吃不吃炸串，给我送可乐。孙老板太热情了……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没拒绝，在这里解决的午饭。”


    闻雅道：“他经常送人可乐？”还怪大方。


    施璐说：“我也不清楚，没太关注，不过这店，生意不算好。每次我路过就见这个孙老板站在门口和我打招呼。”


    闻雅微微惊讶：“和你打招呼？”


    “对，我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人家。”


    施璐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闻雅懂了，这孩子被教育得太有道德感了，即便和对方不熟，可面对一些要求和热情，就算心里不愿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虽然不太理解，但也不会置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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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小卖部的长头发老板见闻雅站在外面嘴里还神神叨叨的，不由撇撇嘴：“欸，你别傻站着，往里头站站，躲躲阴啊……怎么看着像中暑了，嘴里念叨啥呢。”


    闻雅只拿眼睛乜斜了一眼他。


    气得长发老板“切”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算我多管闲事”。


    那边孙老板倒是和司木承搭上话了，司木承自来熟，但滑头，嘴里虚虚实实，没几句真话。面对孙老板的套话，他还是将刚刚和小卖部老板的那套说辞说了出来。他本来打算，既然都主动提起来了，那就多打听一些，于是和孙老板攀谈起来。


    其实刚刚在小卖部和老板聊天并没有避讳谁，司木承不确定孙老板听到了没有，但他那模样像是毫不知情，听到司木承提起女高中生失踪事件，也只是点点头：“听过的听过的。”


    闻雅从他们聊天开始，便一直关注着孙老板，仔细观察他脸上神情，然而听到司木承提起，孙老板的状态十分自然，与旁人无异，提供的消息也和刚刚小卖部老板大同小异。


    司木承没了兴致，接过孙老板打包好的炸串，便叫了声闻雅：“走吧。”


    闻雅收回视线，和他一块儿往外走。然而走了两步，身后孙老板又“欸”了一声。两人回过头去，男人肥厚的脸上依旧堆着笑：“小妹，下次再来玩啊。”


    闻雅眼底闪过探究，但没吭声，倒是司木承好脾气地应了一声。


    闻雅不由沉思起来，这人果然还是不对劲。


    回到了酒店，司木承拆了包装开始吃炸串，吃了没两口便一脸无聊地扔开：“真难吃啊，难怪没生意。”


    闻雅看了眼那堆食物，不知是不是凉了的缘故，看着干巴巴的，光瞅着就没啥食欲。司木承见她盯着看，还以为她想吃，连忙摆了摆手：“你别吃了，是真不好吃。怎么会有人把炸串做得难吃啊，他那蘸料没滋没味的，还好意思招呼我们……”


    闻雅还在想着孙老板的不对劲，便对司木承道：“那个长头发老板说嫌疑人对他们那条街很熟悉。”


    “哦对，”司木承也有自己的猜想，“我觉得，嫌疑人应该踩点了很久，你说他是早就瞄上了施璐，还是无差别？”


    但闻雅还有别的问题需要问施璐，她起身去了小露台，司木承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推开门，施璐果然飘在外面，“她”似乎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闻雅叫“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凶手的样子？”


    施璐迟疑着：“其实我没看到凶手，因为从被他绑架开始，我就被他用布蒙住了眼。死后灵魂出窍，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埋入地底。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他戴着黑色的口罩。”


    “那身形呢？有什么特点？或者声音？”司木承急急开口。


    施璐很久才又摇了一下头：“他……用手摸了我的……我只感受到他的手很油……”


    “别说了。”闻雅叫停了“她”，只眸色沉沉地望住“她”，“我只是想知道，你觉得那个人的身形，像不像炸串店孙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