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我在青楼“训狗”》 第二章
“青楼?那可不赚钱,各地开这个纯粹是为了接待贵客,平日里头可是冷清清的,偶尔才来些游历学者。”
“爹您给我就行,我自有打算”,沈觅挥挥手,一副胸有成竹的做派。
其实她也没有具体方案,只是想到就干了,畏畏缩缩可不是她的性格。
女儿刚从鬼门关回来,沈绍华哪敢不从?这不赚钱的行当给小女玩玩,想必也闹不到哪去,全全给其打发时间罢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立刻安排了下人明日随沈觅前往。
回里屋的路上,春儿一路支支吾吾。
沈觅知道她心慌,挺着身板安慰道:“放心吧春儿,我现在恢复不少,自然得帮衬着家里,不能少了你们的月俸。”
春儿觉着小姐落水后,似是突然开朗不少。从前的小姐也聪明伶俐,但却常常对镜自艾,不爱走动不爱笑,像朵等着枯萎的花。
这变化总归是好的。
春儿笑着拘个礼,“那春儿能为小姐做些什么?”
沈觅桃眼一转,侧了侧身低语道:“帮我寻套裤装来可否,要是有合身的练功服更好。”
春儿不解,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便没再追问。
傍晚,沈觅在里屋用了膳。伙食清汤寡水的,嘴里都没味儿,得亏还有只老母鸡炖着,至少沾了些荤腥。
沈觅挑着菜指指点点:“这厨子行不行啊,忒淡了。”
春儿拿了双试菜筷尝了口,“这不是小姐一直以来吃的咸淡吗?可是生病口味变了?”
“这可变太多了。春儿,传给厨子,以后我的饭菜里多点荤,多点香料。”
沈觅咂巴着嘴指挥道,天天吃这破玩意儿哪来的精力养身体。
她蹙着眉将手里的空碗一举,“再给我添碗白米饭。”
增肌第一步,碳水先拉满。
看着自家小姐抱腹舔唇的模样,贴身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洗漱过后已是亥时。夜幕降临,星光点点。
春儿给沈觅送来练功服后也退了出去。
吃饱喝足的沈觅留了盏烛灯,静愣愣的趴在窗台。她有些累了,却不肯睡。
夏夜晚风扰了会儿她刚散下的发丝,有些迷眼。窗外静得出奇,只留下些虫鸣。院内落了几盏夜灯,星空反倒清亮了。
来这一月有余,每当这时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思念前世,以为此时此刻不过是她的一场蕉鹿之梦。
然后她梦醒,依旧瞧见出租屋楼下正熙熙攘攘的开着夜市,她或许会约上三两好友小聚,怼天怼地。没有人伺候,也没有这么多约束。
但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生活嘛,活得就是一个盼头,不经细想。
沈觅合上眼,她想:得在这儿也找到个活着的盼头。
——
春儿是小姐院里起的最早的,夏季的天刚透亮她就洗漱好了。
她先去厨房看了眼小姐昨晚点名要吃的水煮蛋和肉饼,又去库房里挑了些金蕉后才往小姐的寝室走去。
刚走到院门,春儿突闻里头传来些怪异气息。呲呲哈哈的,像头兽!
左寻右寻,看门护卫正值交班间隙。春儿担忧小姐,来不及多想,寻了块砖便冲了进去。
“看招!”
春儿举着砖块猛冲,刚拐进院就和穿着练功服撑在地上的沈觅大眼瞪小眼。
“小姐您摔着了吗!”春儿差点吓出泪来。
沈觅也没想到她练个俯卧撑也能吓着人,她讪笑起身解释:“没呢没呢,我正晨练呢。”
这具娇弱身子沈觅是越用越不舒服,于是大早便起来锻炼。先是绕着院子慢跑了几来回,接着又想尝试会儿俯卧撑,谁知底子太差,没做几个便支不起身来。
揉揉发酸的四肢,沈觅只能暗自鼓劲:慢慢来吧,来日方长!
擦了身,用了膳,终于准备开始干正事。
小姐大病初愈难得出街,春儿费劲心计挑了件黛色浮光锦的裙衫,又左选右选捏出根湖水翠步摇。沈觅瞥了一眼就头疼。
“这时期穿太艳出街可不行”,她亲自起身朝柜里翻去,挑出一件压箱底的藕色锦缎,素得像吃斋的,“就她吧!”
然后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不容易穿好衣裳,沈觅是急着想走了,但春儿和秋儿非得摁着她施点粉,于是沈觅第一次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如今的自己,没想到竟和前世有七八分像。就连鼻尖那碎痣的位置也一样,不同的只是眉眼间多了些许凄楚与娇嫩。
但还是漂亮的。沈觅摆着脸欣赏。
临行前,沈觅命春儿帮包上自己的私房钱,想趁机打探眼位置。春儿不疑有他,掀开一层又一层的软垫与毯子,硬生生从床板上提起块木板。
沈觅眼角一抽,她算是知道这原主的性子了。
听闻青楼不远,沈觅准备走着去。她的贴身侍卫虎子昨晚随沈绍华的护卫去探了路,于是沈觅遣走了父亲的人,另带了两小厮轻装出行。
终于得出这沈府的大门,沈觅刚迈出门槛就提着裙摆快步前进,惹得春儿急得左脚打右脚。
“小姐慢些!”
出来放风的沈觅跟条犬似的,不管不顾的朝前窜。她实在太好奇了,自己究竟降生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那些历史书里记载的诗情画意、亭台楼阁,究竟是如何实在的模样。
过了条平滑青砖、青葱翠竹围成的小径,沈觅兴致勃勃的蹦出这片水木明瑟,待看清眼前景后,那高挑身影却愣在原地。
元熙一年,百废待兴。
拐进大路,眼前并没有沈觅期待中的古色古香,反倒是黄沙漫天,植物蔫巴着耷拉在路边的石块上。虽北都早已沉烽静柝,但家家户户依旧闭着门,柱上、碑上皆还留有些战乱的痕迹。
“怎会如此……”沈觅颤着眼皮喃喃。
下人终于跟了上前,虎子见识多些,无奈道:“小姐您不知,北都已经算好的了。这儿离中心战场有些距离,主要是苦了被征兵的汉子。但凡南下个一百里,那儿才是真的人间炼狱……”
沈觅抿紧唇,突觉两眼有些干涩,许是这儿的风沙太大迷了眼。
原来山清水秀的,只她院内一隅。
吱啊一声,前户人家开了门。一满面胡渣的男子提了通水出门,他胳膊上还缠着纱布,上面有些褐色痕迹。一桶清水,他走三步,又放下歇一步,就这么麻木的挪着。
沈觅看不下去,急步上前。
“我帮您”,她没顾着男子的慌乱,伸手就想提起那重物。结果那桶水沉得可怕,沈觅提起来都费劲。
她忘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沈觅了。
“原是沈家小姐!”
男子扑腾一下跪地,给沈觅愣在原地,半晌才伸手把人扶起来。
“怎么不找个人帮着?”,她问。
男子低着头,扯出个笑:“从前能行,怎知如今竟不行了。”
“家里可还有人?以后都这么挪着不是事儿。”
“家里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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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子,内人看管着……”
沈觅觉着不必多问了,遣了一小厮帮忙抬去了地里。男子连连道谢,依旧是垂着头退开,眼里确实是没光的。
春儿上前感叹道:“这是屠户王氏,从前力大无穷,战场回来后竟瘦了怎大一圈,战争真是折磨人啊……”
沈觅终于切身体会到昨夜父亲所言。战后的人们,心上的伤口果真可怕。
“接着走吧”,沈觅目视前方。
一行人先过了集市。这儿比原先的地好些,起码多了点人头。只是各个都颓着,不见哭也不见笑。
妇人们裹着头巾避沙,正如旁人所说,薄得一吹就倒。乡民大都行色匆匆,采买完要紧物便离去,无人闲逛。
沈觅也没了赏景的心思,只是听着春儿给她一一介绍着。
这是布坊的张氏,刚成了寡妇;那是磨坊的徐氏,战场上没了只眼……
沈觅听得心里难受,但她是县令的独女,这些事情不能避,也不许避。
一路走走停停,春儿接受了小姐糊涂了的事实,不断给她指着路。
经过一条岔路,上面的路牌刻着“岳里”。春儿眨着眼睛,似有些暧昧的瞧着沈觅。
她说:“往这条路过去就是岳里了,阮公子的住处。”
沈觅不知所谓,但依旧背着手装傻充愣的点头。
到达青楼前得先渡一条河。河岸边人烟稀少,也总算有了些色彩。就着水汽深呼吸了几回,沈觅那堵在心口的郁气这才散了些。
刚抵石桥,沈觅望见不远处枯黄的河岸边竟堆了一团雪白。
总不能还有雪吧?
再眯着眼仔细瞧,越看越像人!
“有人!”
沈觅叫着伸手指去,春儿也看到了,吓得慌:“许是上游冲下来的,不知是死是活啊……”
沈觅害怕的劲过去了,竟觉得这剧情有点眼熟。
可不是吗,古代侠客剧里总能在河边捡到些不凡人物,指不定是小说男主呢?!
越想越激动,沈觅拍着春儿说:“还动着呢!春儿你上前瞧瞧,帅的话就捡回府里唤人照顾着,不帅就送去给郎中!”
春儿闻言,低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小姐,我、我不好意思看……”
有啥不敢看的!不就是只穿着里衫吗!不就是肌肉多了些吗!这些都是她沈觅从前都看腻了的玩意儿!
恨铁不成钢,沈觅撩了袖子,瞪着眼就朝那男人走去。
沈觅蹑着步子挪近,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嘿,和她之前见过的还真不一样。
些许湿发裹着脸,但依然能见那剑眉微蹙。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滴了颗下来,滑到挺直的鼻梁。
所幸如今是夏日,男人半身泡在水里甚久依旧唇红齿白,只是脸色有些许发青。面容虽已出落成熟,但细枝末节处还能瞧见些稚嫩。
沈觅抱着手,流氓的向下扫去。男人衣衫不整的露出大片肌肉,沈觅一看便知是练过的。
很有男主的潜质。
她勾了勾手,又唤来一小厮。
“把他背回我院里,找郎中来好生照顾着。”
许是她的嗓门太过洪亮,男人的眼皮颤了颤,突然掀开了些,露出里头发灰的眸子。
沈觅见状俯下身,乌黑秀丽的头发不经意划过男人的脸颊。
她扬起个笑,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沈觅指着自己说:“喂记住啦,是我救了你,以后可得报恩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