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虽然拖延了两三个小时。


    但扎进去不算很深，只是表面看上去会有很多血。


    医生看了之后觉得都是正常的皮外伤。


    “不过之后还是要当心留疤哦。”


    燕雪融低头在看自己的伤口。


    头顶上就已经有两个看上去无比紧张的身影：“什么，有疤？！”


    王金林皱眉：“医生，不是说皮外伤吗，怎么还会留疤？”


    “毕竟过了这么久才来处理，就算不深也是扎进去了嘛，还是会有这个概率的。”


    周慧秀对这些不懂，跺了跺脚有些着急。


    “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回来！瞧现在带着孩子看医生都晚了……”


    “妈妈，姐姐，我没关系的啦，这么小的地方，就算有疤痕也不会有什么的。”


    “那不行！”


    周慧秀的想法依旧有些传统：“女孩子家家，谁家养姑娘养得好的会让姑娘留疤？”


    “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这个只能先试试看……”急诊的医生听着也有点乐了，“你们到时候去药店买一些预防长疤的药膏看看，和药店说，药店会知道给你们推荐你们的。”


    “我们这边就只有一些基本的外用药了，没有这些小东西。”


    医生看过来：“小姑娘家里还挺宠呢，就是看着和你妈妈姐姐不太像呢……是姑娘长得更像爸爸是吧？”


    燕雪融抢在欲言又止的周慧秀母女两人面前笑着和医生答道。


    “但是我性格长得和妈妈姐姐一脉相承。”


    周慧秀猛地看了过来。


    母女几人折腾到了很晚，路上已经没有出租车了，燕雪融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一个路边休息准备回家的出租司机。


    听到地点，司机是本地人，但面色也还是犯难。


    “有点太远了啊，来回一趟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呢。”


    周慧秀连忙从旁边带了钱过来：“那我们可以加钱，这县里的酒店床铺都没那么舒服，我俩姑娘睡着容易认床呢，还是回家好。”


    对方一看周慧秀二话不说就塞了现金过来，这才答应下来。


    车上的周慧秀还在忍不住嘀嘀咕咕，数落燕雪融这孩子太傻，怎么都已经受伤了还不知道跟家里人说一声，到时候万一越扎越深不好处理可怎么办？


    王金林这次也不护着燕雪融了。


    觉得妈妈说得对的地方也连连点头。


    “妈说得没错！你这次是真的要好好反省，真是急死了，担心死我们……你怎么弄的那个木凳子？”


    燕雪融愣了愣，模棱两可地含糊了一句。


    “可能是那个木凳子本来就快要坏了，结果就这样了。”


    家里的很多家具一直用惯的，从燕雪融还没考上大学之前就在一直用。


    会出现这样突然坏掉的情况很常见。


    所以周慧秀和王金林两母女都没察觉出端倪来。


    燕雪融更是耳提面命地要求王金林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衡旭。


    “但这是你男朋友哎？”


    “……我就是不想让他担心，”燕雪融找了个借口，“他有时候容易小题大做。”


    王金林笑着睨了她一眼。


    “这不是很好嘛，说明人家在乎你呀。”


    “你们都在一起多久了？”


    “大一到大三。”


    旁边的周慧秀回忆：“那也挺久的了。”


    “之前县里那个老板的女儿，自由恋爱了一年多，今年都领证了。”


    “对啊！”


    王金林在旁边感叹：“那你们感情还这么好也挺好的。”


    燕雪融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在笑，笑起来眉眼也跟着弯起来，像一只有些慢吞吞却很温顺的大熊猫。


    周慧秀其实还有点担心。


    她偷偷从王金林那问到了很多这俩孩子之间的消息。


    作为继母，尽管已经和孩子的关系很好，却依旧会有很多瞻前顾后的胆怯。


    周慧秀既为孩子体验到一份不错的恋爱而感到高兴，可常年的传统想法也还是让她担忧燕雪融和衡旭两个孩子以后的谈婚论嫁。


    更别说之前……


    周慧秀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网约车已经到了村口。


    大女儿正在扶着小女儿的手臂往前走去。


    燕雪融还在旁边拦着“我真的还好我可以自己走……”


    周慧秀渐渐落后到两个女儿身后。


    “绒绒啊。”


    燕雪融忽然转头，周慧秀看着小女儿澄澈的眼神。


    问了一句。


    “绒绒啊……你现在谈恋爱，开心吗？”


    女儿稍微愣了愣。


    脸上绽开了笑容：“当然呀妈妈。”


    “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那天听到了姐姐的话，下定决心找衡旭说同居的事情。”


    “每天都特别开心。”


    燕雪融觉得今年这个春节，大家看起来都不太对劲。


    “妈妈，怎么了？”


    周慧秀愣了愣，连忙笑了出来说：“没什么。”


    “妈妈就是看你受伤，一下子紧张了，也害怕你在京城里、在恋爱中也会受到委屈。”


    燕雪融想了想。


    “不会啦。”


    “妈妈你担心衡旭还比较好。”


    周慧秀忽然笑得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


    再怎么样，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周慧秀最后还是沉下这口气。


    不管以后女儿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周慧秀也必须要让自己多存很多的钱。


    两个女儿都不能受委屈。


    不管需要周慧秀付出什么。


    燕雪融一边进门，一边嘀嘀咕咕：“妈妈，我怎么感觉你们最近这段时间都好不对劲……”


    话音未落，打开门的时候客厅还是漆黑一片的。


    母女三人愣了愣。


    看样子燕武志又出门了，不在家。


    倒是王金林忽然开口：“其实这样也好。”


    燕雪融看过去。


    “这几天你们天天吵架，至少现在还能安静一些。”


    燕雪融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吵架的呀。”


    妈妈只在背后拍了拍姐妹两人的肩膀：“好了好了，偶尔家里吵吵架也是正常的，快去睡觉吧。”


    姐妹两人这才进的房间。


    深夜。


    只有周慧秀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门口被人打开。


    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对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看见有人在的瞬间眼前一亮：“今天有拿钱吗？”


    周慧秀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张纸币。


    “这么少？”


    男人醉醺醺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最近要过年，除了年货那些基本都没什么生意，这还是好几天加起来的。”


    周慧秀语气看上去平静：“你最近也去外面找过一些临时的短工，也是给不起多少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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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过我都尽量留下来给你，买菜的钱我都是能省就省的。”


    男人连忙抓起上面的纸币，又举起来透着外面的月光照着看，舔了一下指尖又摩挲了一下，才连忙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这还差不多。”


    “你比之前死了的那个婆娘听话不少。”


    周慧秀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接话。


    “好了，我去睡觉……”


    没有开灯的客厅，男人又再次摇摇晃晃地走进一个房门——那个是周慧秀的房间。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这样的错误了。


    但周慧秀也没有什么心思要去说。


    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从被人打开的房门中逐渐传来了已经睡着的打鼾音。


    周慧秀盯着那个没有光亮的房间大门。


    就像是在看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来的鬼。


    ·


    在那次受伤之后，燕雪融就没有再和燕武志吵架过了。


    燕武志在那天醒来之后似乎还留下了记忆。


    勉强记得自己失手差点打到了燕雪融。


    在第二天的时候也察觉到女儿还瞒下了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木凳子不过是因为“寿终正寝”而导致了意外。


    燕雪融看见清醒的燕武志时，对方的眼神还有些闪躲。


    甚至一个早上都没有出门，只是在沙发面前一味地看电视。


    中午的时候还主动给燕雪融夹菜。


    只是没有道歉。


    但是燕雪融也没打算要。


    她也没有再说燕武志了。


    燕雪融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有些累了。


    父女两人似乎就以这么诡异的形态一直等到了除夕当天。


    睡前，王金林有些疑惑地开口问她：“最近你怎么都不念叨你爸喝酒这件事了？”


    燕雪融沉默了一会，只说：“这不是感觉没效果吗？”


    “你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效果就轻易放弃？”王金林翻了个白眼，“还有之前，你是不是真和你爸闹矛盾了？”


    燕雪融没办法，但也撒谎说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跟燕武志打过电话，父女两人也是因为喝酒的事情吵架了。


    “这，这次也是一样的……对，因为之前就吵架了，现在吵了这么多次我也很累。”


    王金林还想再问但燕雪融已经不愿意说了。


    到了除夕当天，燕武志没有出门，王金林还是为了三倍工资去厂里加班打工，一直到晚上团圆饭时间才能回家。


    燕雪融却还是觉得有些恹恹的。


    完全不像去年的春节那么期待，反而多了一些平淡。


    周慧秀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早开始就不停忙碌，先是将家里的各种东西都简单又清扫一遍，还抓着燕雪融过来包饺子馄饨。


    燕雪融倒是被包饺子分了神，逐渐没去想燕武志喝酒的事情了。


    期间衡旭还过来扔了个视频电话。


    厨房里只有周慧秀和燕雪融。


    燕武志在家待了一会儿说坐不住，去村口找人打麻将了。


    燕雪融干脆将手机放在旁边。


    点开视频电话。


    男人的脸隔着一段距离，但背后的背景是燕雪融没怎么见过的。


    她凑近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在哪儿？”


    “老爷子的家。”


    男人轻飘飘地说：“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一个人过年？”


    “我让老爷子过来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