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爷子过来陪我。”


    燕雪融噗嗤一声笑出来。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周慧秀从门口走了进来，定睛一看就看见了燕雪融旁边摆放的手机视频：“哟，是衡旭啊。”


    “阿姨，新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


    周慧秀笑了笑：“对了，等下我给绒绒一个红包，让她过完年，回京城的时候就给你。得收啊。”


    衡旭只勾唇：“好，谢谢阿姨。”


    “行，你们俩聊啊——饺子还是不能歪的！”


    燕雪融：“……知道啦妈妈！”


    等周慧秀离开，燕雪融还是朝衡旭嘟囔了一句：“我怎么一直都包不好饺子……”


    “嗯？我看看。”


    燕雪融把手上有些歪七扭八的饺子举到手机面前。


    只见男人一挑眉：“也还好。”


    “算特色。”


    燕雪融：“……”


    完全听不出来是夸奖的程度呢，好厉害哦。


    燕雪融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和这些饺子皮斗争。


    等她开始觉得脖子后面有些酸累，抬头时就已经发现盘子上全都是饺子。


    旁边的视频一直都没有动。


    燕雪融惊讶：“衡旭，你就一直在这里吗？”


    “看点书不好吗？”


    “不是……”


    “我是说，你就这么放着看书，还一直这么看着我包饺子，不觉得无聊吗？”


    对方挑眉：“挺好玩的。”


    “这个玩意保质期能到多久？”


    燕雪融想了想：“现在这么冷，吃整个假期应该可以。”


    “那……能留一些带回来吗？”


    “什么？”


    男人的表情却让燕雪融觉得并非是在开玩笑。


    “我也想吃。”


    燕雪融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真的就是农村人自己包的一些饺子而已……最简单的。”


    “更何况手工饺子也得是手艺好的人才好吃，就我包的这些，可能都没有京城里一些大牌子半成品做得好……”


    “这个不一样。”


    男人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燕雪融过了很多年都还记得这个衡旭半垂着双眸，像是沉入到某种记忆中的样子。


    缓缓开口——


    “我只是……”


    “很久没跟别人一起做点这些吃的了。”


    “就是要看上去没什么意义的才好。”


    “如果你能送一些过来，至少我也能觉得自己也参与进去了。”


    视频的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


    女孩嗓音如铃声，燕雪融笑着：“我们家的量也没有再多预估一个人的啦。”


    “不过，我们还有元宵呀！”


    男人直勾勾地抬眸看了过来。


    厨房的窗外，正好落下了冬日里的阳光。


    并不刺目。


    但也薄薄一层地给女孩边缘上都镀了金色的碎星。


    衡旭听见燕雪融开口说道。


    “等元宵了，我们可以一起做，元宵和汤团都做，我们南北融合！”


    男人沉默。


    良久。


    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


    除夕晚上，燕雪融和家里人吃了团圆饭。


    难得看上去所有人都很正常。


    燕雪融和燕武志也没有吵架。


    燕武志只是拿着旁边的一罐啤酒，正要打开之前还看了一眼燕雪融。


    试探了一句：“闺女，这个浓度是很低的，我能喝点吧？”


    毕竟是亲生女儿。


    也就燕雪融能稍微“治”一下。


    但是也不多，一旦燕武志喝上头了，燕雪融也是没有办法的。


    燕雪融只摇摇头。


    “你按医生的要求就好了。”


    燕武志觉得这是女儿告知自己没问题的一个信息。


    喜上眉梢地就打开了啤酒。


    燕雪融内心叹了口气。


    但也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只是过年喝一些。


    也没办法。


    能主动提出来喝一点浓度比较淡的，也比前段时间两人吵架的时候，燕武志直接去买烈性白酒一瓶接一瓶对着灌好多了。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至少好好把春节过完。


    春节晚上，燕武志喝得口渴，又去厨房灌了很多水之后回房间睡觉了。


    燕雪融母女三人挤在一起看春晚。


    时不时能看见燕武志从房间走出来去上厕所。


    互不打扰。


    燕雪融在春晚的一片片热闹响声中逐渐被困意打败。


    被妈妈推了推，让她困了就去房间睡觉。


    燕雪融困得有些迷糊。


    点了点头，晕晕乎乎地进了房间，却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在床上摸着手机给衡旭打了个电话。


    “衡旭……”


    “新，新年快乐……”


    燕雪融对后面的记忆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


    只记得自己还记得要给衡旭打电话。


    迷糊着说新年快乐。


    “我……我还记得要给你打电话哦。”


    “衡旭——我，我希望你每一年春节……都要开心……”


    “希望……希望衡旭的爸爸不要再打他了。”


    “他也会很疼的。”


    之后的声音，燕雪融都记不清了。


    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眼前即将漆黑一片之前，似乎还能听见男人的声音，在电流的处理下变得更加有磁性。


    在耳边响起。


    “绒绒……春节快乐。”


    “每一年，只要身边有你，就已经足够了。”


    春节。


    燕雪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两人的通话时长。


    迷瞪着还想再赖床一会儿的燕雪融听着村子外习以为常的炮竹声，看见手机页面上的画面，吓得直接叫了出来。


    直接把王金林吓得打开房门：“怎么了？”


    “没……”


    燕雪融连忙收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鞭炮：“声音太大，被惊醒了。”


    关上房门。


    燕雪融将手机放在耳边。


    能听见另一头的位置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衡旭？”


    对方应了一声。


    很熟悉。


    是燕雪融在京城时早上起来经常能听到的声音。


    于是就这么来不及防备的。


    两人在京城的小公寓里面一起醒过来的画面就这么闪过了燕雪融的脑子。


    其实他们两人都不会起不来，也没有什么起床气。


    虽然程飞白曾经说过衡旭的起床气很重。


    “小时候我有一次闯进他房间里找他玩，时间都不是早上而是午睡！”


    “光是午睡吵醒他，那小子就会过来找你打架！”


    但燕雪融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没有这个感觉。


    反而脾气很好。


    男人身上的肌肉被锻炼得很好，但是平日里不用力的时候却是软软弹弹的，手感特别好。


    燕雪融特别喜欢躺在男人的身体上。


    感觉就像被埋进一张特别亲肤触感的水床。


    即使燕雪融在男人熟睡的时候整个人躺上去，衡旭都不会生气。


    只是在醒过来之后抱着她在上面掂了掂，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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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可以用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好，再过一会儿时间，等燕雪融躺爽了，将人抱下来搂着睡。


    于是燕雪融就会在这样的拥抱里安眠。


    雪铺了一片。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大山里，银装素裹的天地一色，只剩下过年时的大红色，像燕雪融曾经在书里读的那些白雪红梅似地点缀在旁边。


    她看着窗外，想到的京城里的兼职，想到了即将要步入的大四，想到了公寓里的她过年之前买好放在阳台上的多肉。


    明明很快就能遇到衡旭，连两人住在一起之后见面的次数也是那么多。


    但燕雪融还是突然想起了他。


    “燕雪融！你已经换好衣服了吗？”


    房间外有两声敲门的声音。


    燕雪融连忙上去道：“还没！快了！”


    手机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新年快乐。”


    燕雪融看着窗外。


    被那一片的白色刺了些眼睛。


    她眯了眯，唇边逐渐多了一丝笑意：“新年快乐，衡旭。”


    燕雪融最后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床上，对着窗户外面拍了一张构图发给衡旭。


    男人很快发过来了一个照片，燕雪融点进去一看，却发现拍的是上次去过的衡家老宅。


    里面很早开始就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地走。


    衡旭将上方的头顶俯视视角拍成了照片给燕雪融，还发送了一个视频。


    给燕雪融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们这边走亲戚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人……”


    “除了直系亲属下来的那些亲戚，其余还有一些裙带关系。”


    “有求于人，自然就会开始聚集过来。”


    燕雪融恍然大悟：“那你们今天开席……啊不，那你们聚会能吃的东西肯定很多。”


    她听见男人那边笑了笑。


    “那我还是更想吃你昨天包的那些饺子。”


    “而且这种场合下开的席都不好吃，只有表面花里胡哨的。”


    “还不如出门下馆子吃口面。”


    燕雪融嘿嘿了两声。


    衡旭从来不会让她的话掉下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求必应。


    春节来临。


    燕雪融和王金林先是第一时间去找了周慧秀，找妈妈左哄右嘴甜，又是主动上前问妈妈要不要帮忙、又是围着妈妈说要和妈妈一起看电视。


    搞得周慧秀都最后伸手就要把姐妹俩轰出去。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想要红包了。”


    “拿走拿走！”


    燕雪融喜滋滋地拿着离开了，和王金林两人挤在房间里一起拆开红包。


    然后互相看谁的纸币是更新的一茬，谁是今年银行兑换当中更早的一批。


    这样无聊的“姐妹斗争”结束。


    燕雪融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燕武志。


    结果对方更快先找上来。


    当时燕雪融只有一个人在。


    他给了一个红包。


    燕雪融看见王金林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问：“我爸有封你红包吗？”


    王金林看了一眼，只是摇头。


    “你拆吧，我没要。”


    燕雪融想给姐姐一起分，王金林还是拒绝。


    无法，最后放弃。


    燕雪融直接说：“那等到回京城我们去喝奶茶。”


    “好！”


    燕雪融先是去给608宿舍的三个室友道了新年快乐，还有给程飞白几个认识的同学都发了道喜。


    这个新年就这么逐渐一天天过去。


    在拜年的间隙，燕雪融又分别给陈叔、俞文默和俞翠恩的联系方式里祝贺了新年。


    燕雪融看着手机。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