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冰是真糊涂，他可装不来冰雪聪明。


    父亲失踪后，妈妈安娜总是带各色男人回家过夜，还说是回家加班。小宋寒冰给每位叔叔都说声“辛苦”，叔叔们自然高兴，给他妈的钱就能高点。


    他一时间没能从自己是妓-女的儿子转变成宋家的掌舵者。


    但他也实在不能接下沉重到与他职业相悖的指控，宋寒冰义正言辞地说道：“父亲和弟弟妹妹的死我会想办法查出来的，我正好是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察。”


    叔伯们面面相觑，只能看出他有三分真。


    “如果是市局的，那就更没办法查了，你们那里黑警多的是，谁敢信？”


    “那你们没报警？”


    “嗯，匆匆火化，也已经搬进了灵堂。”


    宋寒冰：“你们……你们……”


    有问题的是这些叔伯吧。


    这个掌门人他们为什么不做，偏要他来？


    “你们逃脱了法医给爸爸他们的尸检，到底在心虚什么？让我当掌舵人，理由呢？就因为我有可能‘杀’了他们？”宋寒冰面对他们的强词夺理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对质了。


    有位长相清隽、一脸病相的小叔叔拿了个信封，递给宋寒冰，说：“这是你爸爸的遗书，是很多年前就写好的。”


    宋寒冰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封，开始读那份所谓的遗书。


    从这份遗书里，他看到了与母亲的说辞完全相反的故事，他写道，安娜是他此生所爱，迫于家族压力不得不低头，但他这么多年一直偷偷关注着安娜和宋寒冰，也曾向安娜提出让她在外面当情人的请求，可都被她拒绝了。


    他还说，她宁愿当妓也不愿和他在一起，让他伤透了心。好在儿子寒冰伶俐可爱，不仅顺利从警校毕业，还当了一名警察。


    百年后，他的所有，都将归宋寒冰所有，包括宋家这脉掌舵者的身份。


    宋寒冰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还要消化一下，可以吗？”宋寒冰被叔伯拉到宋氏祠堂，加进了族谱，妥善处理好一切后，愿意给宋寒冰一点点接受现实的时间。


    “但是不能太久，寒冰，宋家还要靠你。”


    宋寒冰心想还是算了，整个宋家都靠他的话那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他看了看那个略带病相的小叔叔：“这些天就让他暂为代管吧。”


    那小叔叔名为宋之孝，当初同宋寒冰的爸爸宋之义为了掌舵人的身份争了个你死我活，现在看来，还不如低调行事。海市的风水变了，似乎有只野兽在进行某种复仇或是清算，他应该把这烫手的薪火传给宋之义的血脉，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的宋寒冰就像被车轮不幸碾压过的人，被驱赶着接棒，又被驱赶着成为海州宋氏第七代掌门。


    宋寒冰觉得这事扯淡极了，所以并没有告诉杜文清。


    杜文清最近忙活“天女散花”案，基本上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这时候告诉他自己继承家产了，纯属没眼力见。


    为了杜文清，他还是愿意委屈自己，并为此甘之如饴的。


    杜文清这些天在市局天天加班，每天还要奔波几个地方，宋寒冰来市局很晚，其实没怎么见过杜文清这么拼命的时候，有一晚抱着杜文清在休息室睡囫囵觉的时候问道：“这回为什么想不开？因为那天我们没抓住他吗？”


    杜文清一震。


    他知道，一旦这个案子与谈义伦扯上关系，那就是与时述和他都脱不了干系，谈义伦暂时不会去找时述，但等他完成这些杀戮任务呢？


    他杀害这些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杜文清猛地从睡梦里惊醒，也不管是深夜还是凌晨，着急忙慌地给张月婷打了电话：“那两名受害者一位生前是保洁，一位是汽修，他们全部供职的地方包括时间一定都要一一查出来。”


    如果是复仇，那总要有正当理由，一定是这两个人在某一阶段伤害了他。


    或许是因为福利院的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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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还没放利索，第二个就又拨过去了：“月婷，把谈义伦在福利院期间的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全部找出来，把他们目前的住所也都找出来。”


    “张月婷，我们已经逼近真相了。”


    一旦前两个受害人有一个是从福利院出来的，那基本就坐实了谈义伦的嫌疑。


    但杜文清不想妄自下这么早的论断，还在静等结论。


    这一天，张月婷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向杜文清交差，她开门见山地说：“杜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沈娟当过保洁、育婴嫂、年轻时还在歌舞厅当过伴舞，但就是没有在福利院工作过的经历；周明远则在汽修厂待了一辈子，没换过工作。”


    杜文清：“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查他们是不是在福利院待过。”


    “猜的，这不难猜吧。”张月婷拍了拍另外一摞资料，“您老要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据我的初步筛查，当年在福利院的老人很多都已经过世了，他们的死因都是生理病理性的，没有被人残害的迹象。目前尚在人世的还有5位，这是他们的住所和名单。杜队，我知道你下一步想让大家做什么，但这个方向真的没问题吗？”


    杜文清被问到了实处，也不能很好地回答她。


    小麦色的皮肤很常见，公路画线的“十”字意味不明，但他们还有别的突破口吗？


    杜文清：“我要赌一把。”


    他带着那些资料到大家面前去安排任务，指着一片人道：“你们跟辖区派出所的人打好配合，密切关注这几个人的动向，关注到他们家附近的可疑人员，一旦有异常，可以先下手。我怀疑凶手是我们的一位老熟人谈义伦，他想解决的，是一些旧时的恩怨。”


    章久点了点头，从杜队让他们查谈义伦开始，他就隐约有这个预感，杜文清这个人的人性有点掐头去尾，也比较混账，但断案方面他还没怀疑他。


    不料下一句杜文清就表示他也没啥信心：“至于他是，还是不是，就要看你们蹲点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