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开战

作品:《她执凶刃

    今夜草原上起了不详的烟雾,月亮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怎么都照不亮旁边这一亩三分地。


    一望无尽的草原中藏匿着虎视眈眈的狼群,猎鹰呼啸盘旋,最后落在一人肩头,此人身后,千军万马。


    阿达尔视线放得很远,仿佛要越过广袤无垠的草原,穿越一去不返的旧时光,落在当年那个只身穿梭突厥营帐,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身上。


    “阿荣……”


    万籁俱寂里,这声音和叹息一般轻。


    从没人敢那样戏耍他,经年的怨恨在见不到对方的日子里无从发泄,渐渐浸入骨髓,变了味道。


    亲卫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封密报,阿达尔并不打开,只是扫了一眼信筒上的暗纹,旋即收回了视线。


    “差不多了。”他轻声说出这一句,随后拔刀向南。


    “杀。”


    风声乍起,倏忽从四面八方传来,营帐中久久没能入睡的顾玄明夺门而出,朝着漆黑一片的北方望去。


    瞭望台上,一个小斥候朝着他大喊:“将军,有敌袭!”


    今夜月色不明,那群人的身形恍若鬼魅,行进声惊天动地,草原山川为之震颤。


    转眼就到了近前——


    “大帅!”


    “传讯北疆都护府。”顾玄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报长宁王,北境军遭突厥人偷袭,快去!”


    他一手推走了斥候,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


    北境军是实实在在的国之利器,全营响应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人倾巢而出。


    自从钟老北上平乱之后,这几乎是第一次,他们与突厥人正面对上,而此刻老将已死,又有千千万万的后来人顶上。


    两方人马一对上,顿时难舍难分,几乎厮杀成了一股乱流。月暗不明,顾玄明置身其中,几乎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长剑起落,最先冲上来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大好头颅便已经搬家,鲜血侵染了大地,几乎蒸腾出了雾气,腥甜味沾染舌尖,一路点燃了全身的血。


    直至杀的四周横尸遍野,顾玄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倏地在战场上停下来,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的攻势并不猛烈,甚至都算不上有章法,那些五大三粗的突厥人只是像一个又一个面团,只一味向前,就好像是要将他们一行人死死黏住一样……


    草原上黑黢黢的,耳边充斥着刀剑割开皮肉的声音,热血泼洒的到处都是,本该是热烘烘的,顾玄明却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底。


    “后退!”


    他倏地大吼,身后一股罡风袭来,顾玄明举剑架住,回头,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阿达尔脸上依旧挂着似有还无的笑意,弯刀一寸寸压下,碾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剑使得依旧没什么长进……”


    顾玄明咬牙不语,长剑使了个巧劲脱困,借着甲胄遮掩,自下而上角度刁钻地刺了上去。


    剑乃百兵之皇,练剑的人大多练的是一股浩然正气。祖皇帝招揽天下英雄,受万民敬仰供奉,是帝王剑;季桓的功夫正经家传,镇山撼海横绝天河,是将军剑;季砚书虽然力气上吃亏,但胜在轻巧伶俐,是女儿剑。


    顾玄明却不一样,他的剑既没“正气”,也不“浩然”。因为他自小过的都是你死我活的日子,出手往往恶毒精准,血气盎然,更像是刺客剑。


    用这手法舞将军,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阿达尔被这一剑逼得撒了手,眼神却是赤裸裸的嘲弄。顾玄明没空管他,见一击得手,立马转身。


    北境军的将士们令行禁止,主帅一声令下,全体自两翼收缩,迅速后撤,是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对面的突厥人似乎是不怕死的,只要他们抽身,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就会被追上来缠住,就在他们打算强行突围时,眼角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停下了动作,漆黑一片的夜空上,一个星子一般的东西缓缓升上了天空。那白光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这一片夜空照的恍若白昼,让人睁不开眼。


    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人群中的顾玄明一个激灵,不祥的预感成了真。


    是天崩。


    北境军似乎和季砚书心有灵犀,她心慌了一天,没回王府,在金銮殿上和盛景义相对而坐,正发着呆,门外突然传来小厮冒冒失失的声音。


    “陛下!陛下不好了。”小太监没注意脚下,被大殿上翘起来一个角的地毯绊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来不及爬起,他膝行着上前,大喊道,“北境急报,突厥人夜袭北境军大营,我方将士应对不及,损失惨重!”


    季砚书心里重重一跳,盛景义沉声询问:“不是传令顾玄明一级戒备吗,怎么回事?”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说:“顾将军来信,说是蛮人手上,有……有……”


    盛景义面露不耐:“有什么?”


    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有天崩!”


    “咔擦”季砚书徒手捏碎了手中玉杯。


    小太监哭着说完,长跪不起。


    盛景义到还算是镇定,伸手攥紧季砚书已经流血的一只手,轻声安抚道:“不是早有预料吗,也不算是节外生枝,安心——来人,拿金签来,传朕的口谕。”


    季砚书飞快缓过神来,她反手扣住盛景义,将自己撑了起来:“传令顾玄明,天崩在前,不必死撑,必要时可以退守朔风关,等候京城调令。”


    带着金签的近侍又急急忙忙出去,盛景义对着候在下面的人说:“钟沁呢?宣他进宫。”


    钟沁早来了,进门和深色莫测的季砚书对视一眼,刚要行礼就被盛景义打断:“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个虚礼的时候,坐。”


    “我刚听说,突厥人手上有天崩,怎么回事。”钟沁兀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顾玄明那面现在什么情况,人怎么样?”


    “还能送的出信来,想必还没事。”季砚书找了个手绢将手上的茶水搽干净,“顾玄明知道厉害,不会冒进。草原那地方穷乡僻壤,这应该是他们压箱底的东西,倒是不用担心后手了。”


    “只是另一边……”


    季砚书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出去的内侍去而复返,这次手上拿的是清风山庄的急信,盛景义拿过来看了,随后接上季砚书的话茬:“西域。”


    季砚书见对方会意,也不多解释:“对,西域诸国向来是墙头草、搅屎棍,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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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尚且能老老实实的装孙子,顾玄明要是一退,估计有的他们闹。”


    “我去。”钟沁当机立断,“你给我点人,西边如果稳不住,我提头来见你。”


    季砚书一顿,她确实是想过让钟沁上去顶一阵,但又怕无人照应京城,换别人,她也不是那么放心。


    “好。”没想到盛景义倒是答应的十分痛快,季砚书看了他一眼,盛景义笑,“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半晌,她松了口:“你明日就西行,但我给不了你太多人,蔡奇现在就在中原,他手上有十五万兵,你带十万走,誓死守住嘉峪关。”


    钟沁一笑:“是!”


    “南边也该有动作了,我不会在京城呆太久……”


    “你就这么走了?江南水军里大概也有他们的人,要是他们兵分两路,另一路走水路北上津门,京城怎么办?”


    “北海有兵,江南水军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有兵无将也是白搭,不过说到守城,我……”


    “我来!”


    门外传来清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宫的宋长昭对着季砚书浅浅一笑:“回王爷,城在我在。”


    季砚书“啊”了一声:“我倒是忘了你。”


    她现在看见宋长昭就能想起前一阵子挨的一闷棍,要么说媒人不能乱作,瞎扯红线是要遭报应的。


    长昭手里还拎着一把刀,钟沁贱兮兮地凑上去:“‘望月’啊,你多久没把它拿出来了?”


    长昭似乎也不耐烦他,抬手一挥,刀刃擦着钟沁鼻尖过,逼得他不得已后退。


    季砚书出声打断:“钟沁别犯贱——如今北大营统领是谁?”


    钟沁回:“程琦。”


    季砚书疑惑:“程闻远?”


    钟沁点头:“是。”


    盛景义问:“你认识?”


    季砚书欲言又止地看了盛景义一眼,随后说:“程琦是北境军旧部,老王爷的近侍。”


    当年北境军几乎折损殆尽,硕果仅剩的那么几个人,先帝先是大肆赏赐,加官的加官,进爵的进爵,不想要功名的,也可以领一大笔金银,自行回家养老。


    北境军本来伤亡就惨重,剩下的一些也几乎没什么全乎人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拿一笔金银卸甲归田,零星那么几个留在军中的,也大多被调离了别处,季砚书曾经想过去找,但是无从下手。


    一场大战几乎打空了家底,国库空虚,到处都百废待兴,重建北境军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直到六年前,蛮人再犯。


    季砚书曾经想过暗自聚集老王爷的旧部,但实在是人微言轻,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也没办法跟着操大人的心。再后来时过境迁,她也就放弃了。


    却没想到回首再遇见,却又是这样的时刻。


    四人商议一夜,结束时已是旭日将升,远处文武百官列队而来,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忧惧,可想而知今早的大朝会又是怎样一顿鸡飞狗跳。


    不过也没功夫为陛下哀悼,另外三人出了宫门,对视一眼,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这么匆匆的又各奔东西。


    季砚书随手牵了一匹马,看了看天色,策马出城,朝着北大营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