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恩怨

作品:《她执凶刃

    “舍得啊?”


    季砚书浑不在意:“圣旨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圣旨那不也是你请来的?”钟沁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什么好啊季砚书,你要是真为他好,那总要听听他的意见,这么一声不响地送了走,来日你要是真的没死成,也不怕人家记恨你!”


    季砚书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底气地说:“咱俩能不能活还要另说呢,你想这么远干什么?”


    钟沁还要再敲打她,话没出口,就见城门靠里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帘子撩开了,露出里面的人,正是太子。


    钟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季砚书却是干脆连礼都不行了,非常熟稔的爬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往椅子上一瘫:“说了半天话,可是累死我了。”


    盛景义瞥了她一眼,骂道:“没规矩。”


    她边喝茶边回:“二哥快别念叨我了,咱们现在都是刀悬在脑瓜顶的人,讲究这些虚礼干什么?”


    眼见盛景义又要生气,一旁的陆清仁连忙过来打圆场:“殿下送信给赫连将军,笃定他会来勤王,可是与他有故交吗?”


    今天安排这一大摊子事,在座的四个人都心里清楚,只见她很自然地摆摆手:“没交情。”


    陆清仁好脾气地追问:“那是?”


    季砚书大大方方地说:“有仇罢了。”


    陆清仁:“……”


    季砚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句话把陆大人说懵了:“而且我才不敢拿赫连铮那小子打赌,他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驴,我俩当年梁子结大了,要是靠他,他可能更想让我死。”


    陆大人已经让她三言两语说的脸色衰败,结果季砚书下一句话就来了个大转弯:“但只要他大哥发话了,他就不得不来。”


    盛景义问:“赫连翊?”


    季砚书点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用私印给赫连翊写信的原因。那人勉强算是个分轻重的,当年陛下之所以能同意让我率军南下,一大原因就是当时正值南疆内乱。南疆王室内部勾心斗角,老国王软弱无能,军队疲敝,算是钻了个天大的空子,本来应该一举得手,但没想到却出了变数。”


    钟沁好奇:“什么变数?”


    季砚书看了他一眼:“那一年的赫连翊不及弱冠,祈南边境被破,他当机立断在南疆王庭斩杀了他父亲,飞速拿到了传国玉玺,又以雷霆手段收拾了打着“孝悌”旗号打算独占皇权的叔伯,力排众议将国库全部拿来叫他的孪生弟弟赫连铮去打仗,短短一个月就堪堪维持住了南疆政权的稳定。”


    钟沁:“所以你才在南疆呆了那么久?”


    季砚书点点头:“那赫连铮和我一般大,是个百年不遇的将才,当时带着人赶到,我只能逼不得已撤军,然后在钟老将军的授意下转变套路,开始长攻。”


    当年那一战变故颇多,但就算赫连兄弟有通天之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这一仗打了七个月,最后由赫连翊亲自出面,和季砚书签订降书,许诺以大祈皇帝为王,每年缴纳岁贡。


    总体来说,她也还是占了便宜。


    赫连翊能在每年交足大祈岁贡的前提下,依旧稳定着南疆政权,甚至这些年还有越来越繁荣的趋势,就可见他是个人才,肯定不甘于只做个小小附属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有这么一个谈条件的机会,他不会不把握,毕竟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了,也不一定,兴许人家就喜欢隔岸观火,看着季砚书怎么玩火自焚呢?


    她这话说的笃定,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世界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她要是真有这么大把握,刚才又何苦匆匆赶走那么多人?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听出了季砚书的弦外之音,盛景义喝茶不语,就连钟沁都罕见的不说话了,倒是陆大人与众不同,蹙着眉开口:“万事无绝对,要是南疆真的不打算发兵,殿下还当如何?”


    钟沁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当如何?等死呗!


    季砚书看一眼钟沁就知道他想什么,罕见的在心里赞赏了他一把,明面上却还得稳定陆大人脆弱的内心:“不妨事,要是南疆调不来兵,我就飞书让顾玄明先带着人撤回来,当年一战我们尚且伤筋动骨,突厥人没那么大后劲。阿达尔这个人我了解,局势不明的时候不会轻易南下,顶多……”


    说到这里她住了口,顶多就是牺牲北边一线江山,壮士断腕罢了。


    钟沁瞪大了眼看她,没有任何一个将帅能轻易把这句话说出口,那证明季砚书要为了盛景义的皇权,活生生放弃北方边境线上数万百姓。


    这件事也远没想的这么容易,皇帝还没死,朝堂上也并不干净,她要是敢当众这么说,光是那些老大臣们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足够淹死她了。


    “我有点不懂了。”季砚书愁眉苦脸伸出一只手,指了指盛景义,又转向陆清仁,最后指向钟沁和自己,“君、臣、将,咱们一个也不缺啊,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内忧外患,东西南北都不消停。


    “因为我们缺的是另外三样。”太子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兵、粮、财。”


    季砚书绝倒。


    陆清仁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还要再说,被一旁的盛景义打断,他伸手拍了拍季砚书的手背,示意外面的小厮将钟沁和陆大人送回府。


    剩下这一个则是被他带回了东宫。


    季砚书自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了,盛景义也不管她,现在大家人心惶惶,他也没留人在屋里伺候,自己翻出茶叶给对方泡了杯茶。


    堂堂太子殿下,私底下来泡茶竟不怎么讲究,只见他将盒子里的嫩茶尖都先挑了出来,又从旁边拿了些果干,就这么泡了茶,倒出来看一眼,又往里面加了一勺蜂蜜,这才算满意了,将茶盏放到了季砚书手上。


    她无知无觉的接过来茶杯,滚水被蜂蜜一中和,已经不太烫了,季砚书喝了一口,突然瞪着一双眼睛看盛景义:“槐花蜜?”


    季砚书小时候不爱喝水,嫌弃茶叶苦,白水又没有滋味,嘴唇常年都是干的,王妃心疼,常常是换着法儿的哄,外地每年进贡的茶叶,总要挑最香最嫩的紧着王府,就算是这样,季砚书也还是不喝。


    后来有一次进宫,喝了静妃娘娘自己晒果干泡的茶,不知不觉就喝下去小半壶。王爷王妃去后,她与盛景义一同在宫里念书,季砚书心浮气躁坐不住,盛景义又怕太傅抓住了罚她抄书,就往她茶杯里搁蜂蜜,哄着她上完课。


    但那终归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长宁殿下这些年天南地北的闯过,早就不是喝水也要人求着哄着的小公主了,御用贡茶也喝,户外的泥水也喝,没那么多讲究。


    也许就只有盛景义还记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习惯,还把她当那携芳殿里金尊玉贵的小殿下。


    盛景义擦了擦手,没吱声,只是平心静气地问:“等南疆发兵来救,你有几成把握?”


    季砚书砸吧砸吧嘴,觉得她哥蜂蜜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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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有点多,齁嗓子:“六成。”


    盛景义点头,后边的话也不再问了:“好,你只管放手去做,朝中万事有我,不必和那些人多费口舌。要是援兵不至,万不得已……”


    季砚书抬头,看着盛景义的眼睛,她点点头,吐出一口混着槐花的气,朝着窗户外面看去,竟觉得看不见一线天光。


    盛景仁也回过神来,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那个赫连铮,怎么回事?”


    季砚书还没从这分压抑中回过神来,盛景义一下子换了问题,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回事?”


    盛景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个莲花纹平安锁,怎么回事?”


    她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啧了一声:“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盛景义连茶杯都放下了,笑着看她,“咱俩现在有的是时间。”


    季砚书摸摸鼻子,还是打算坦白从宽:“好吧,二哥记不记得陈清?”


    盛景义有印象:“那个南疆圣手?”


    “嗯,就是他。”季砚书点头,“他其实并不住在南疆,准确来说,他住在祈南边境那一片瘴林里面。”


    盛景义:“这和赫连铮有什么关系?”


    季砚书摆手示意他别着急:“那片瘴林多迷障,好进不好出,不仅是祁人,就是南疆人也很少进去。我当年挥兵南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长驱直入的路上就碰上了赫连铮。”


    “那时候他应该还是个小皇子,临阵被提上来的,他大哥在朝中很有些手段,我没能深入腹地,就被赶来的赫连铮堵在了瘴林附近。”


    季砚书又喝了一口果茶,还是觉得太甜,遂把杯子放下:“他年纪与我相仿,又是个之前没有带过兵的,我彼时刚赢了一战,难免轻敌,一不留神就中了他的圈套。”


    盛景义听的津津有味,当年南征他知之甚少,只知道季砚书表面风光,还不知道这内里的隐情:“然后呢?”


    “我急功冒进,没听当时找来的向导劝阻,结果赫连铮地头比我熟,我和一部分亲卫被他围了,且战且退到了瘴林边缘,我和他打了一场,他输我一招,却阴了我一把,拽着我一起掉进了幽谷。”


    “醒来的时候我们不辨方位,又都有伤在身,也不好再打,就约着休战,等出去再说。”季砚书,“谁知道走了一天都没出去,还好遇见了当时进山采药的陈清,他把我们二人救了,收留几日,最后还把我们送了出去。”


    盛景义:“那平安锁又是怎么回事?”


    季砚书望天:“陈清不白救我们,要我们给钱,我身上倒是有银子,但是赫连铮那小子临危受命,没带钱财,伤又比我重的多,指望着陈清救命,只能把他随身携带的银锁和一个璎珞圈给了他,当时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还要陈清好好保管,说他有一天一定会赎回来的。”


    她有点尴尬,嘿嘿一笑:“我当时,那个什么……被他耍了,心情不好,又听见这东西对他宝贵,就用了点钱从陈清手里买了回来,本来是想等出去以后气他,谁知后来事忙,也没机会再回去,就忘了。”


    盛景义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季砚书也叹了口气:“谁知道那东西是他亡母遗物,我又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哎呀!”


    “不说这个了,说点正经事。”季砚书被一杯果茶哄得满血复活,看着盛景义,压低了声音问,“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盛景义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答出了四个字:“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