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香槟咕咚咕咚下肚后，沈玉明显感觉头有些晕晕的，一抹红色爬上她的脸颊，都说喝酒脸红的人代谢酒精能力差，罗曼闪过一丝担心。


    不经意间他触摸着她的手，掌心传来的热意不禁让她瑟缩，她埋头吃着菜希望能分散点注意力，可惜她的心依旧嘭嘭跳着。


    罗曼手语示意仆人递来了蜂蜜水，他把她的高脚酒杯放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杯装有蜂蜜水的杯子，他贴心地将杯子递在她的嘴边，直到她喝下几口才放心。


    她的脸颊热热的，粉粉的，心跳也加之开始变快，“我没事...其实......”，她吃着甜品车上的布丁，她根本不敢瞧罗曼，现在简直就是她生涯里的滑铁卢，什么自罚一杯，都是脑子上头作的祟，她现在的窘迫完全是吃了口嗨的亏。


    【跟我去花园醒醒酒？】他缓慢写下的语句莫名的有一种舒适感，她知道他是在给足了自己时间缓缓身上的酒劲。


    沈玉点了点头，罗曼伸出手，示意她牵上。


    “我自己能走的......”


    他知道沈玉在嘴硬。


    她还是能稳住自己的身形的，虽然脑子糊糊的。


    秋日，花园里早没了绿意盎然，红枫色，棕色，枯黄色取而代之，矢车菊和三色堇颇为可爱，花园里有一处花房，开灯时，暖黄的灯光变照亮了黑暗的周围，空气里有着清香，沈玉聚精会神地研究起了花，这花房里不同室外，里面暖暖的。


    罗曼就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不禁开始联想，他和她以后的生活是如何，然而他又很快将这想法压了下去，他俩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如果呢？


    如果他们是恋人的话，他们一定很开心的吧。


    “这些菊花好看。”说着，便俯身去闻了闻绽放着的菊花。


    起身时她的身体晃了晃，罗曼立即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护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上前靠了靠，拿着手机，而纸和笔落在了客厅里，他在输入框里打出了“当心”的字眼。


    晚风渐凉，不过她沈玉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寒意，也许是她喝酒的缘故，也许旁边有着一个自然挡风的屏障？


    沈玉拍着花房里的照片，一张一张，都即将存在那相册里成为永久的记忆。


    她揉了揉肿胀的小腿，罗曼注意到她耷拉的眼皮，于是在对话框里快速打下文字。


    【累了吗？我送你回家吧。】


    沈玉点点头，“谢谢。”


    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她租的公寓的地址。


    他领着她走到车旁，为她打开车门。


    “这啥车？都没见过。”


    【古斯特。】罗曼给她打字解释。


    归程的路上一言不发，空气里虽是沉默，但沈玉的呼吸声很有节奏，好像她就快要睡着了一般，罗曼透过车内的镜子看着沈玉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在看着手机。


    也许她是在欣赏刚拍的照片，也许是在搜古斯特是啥。


    “这些花真的很好看，开得又大又饱满。”沈玉喃喃自语，她往前坐着靠近他那驾驶位的座椅，此刻她的呼吸就近在咫尺，他只觉得后颈起了鸡皮疙瘩。


    “你觉得呢？”她从下至上看着罗曼的侧脸，丝毫不避讳地夸赞，“好帅。”


    他耳朵一红，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


    那公寓是她租的，小小的，够她住了，而且十分温馨，房子里有着暖意洋洋的装修，粉刷的色调都是暖色调，门前有个粉粉的地垫，桌上的水杯都有可爱的印花，怎么说呢，她喜欢可爱的东西。


    一回到公寓里，沈玉便瘫在沙发上，鞋子一踢就掉落了，她把脚放在沙发上，整个人无比舒适，丝毫没在意罗曼还在。


    可爱，活泼，无忧无虑......


    他想到的是这些词，不光物品可爱，连带着这物品的主人也是古灵精怪。


    他在厨房里捣鼓着，帮她又做了一杯蜂蜜水，他将杯子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随即在手机对话框里输入下：【记得喝，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再见，罗曼。”她有气无力地回着，不忘挥手告别。


    他也朝她挥手，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2.


    沈玉睡了个好觉，醒来时都已是九点多。


    她打开手机一看消息已是99+，来自同学的，来自玛吉的，还有来自罗曼的。


    【醒了吗？】


    【感觉怎么样？】


    【下次不能这样喝香槟了。】


    ......


    罗曼早些时候发来几条消息，现在的他们都要比之前熟络很多了，总比之前互相等着对方消息干瞪眼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的要好。


    她回复着他，【感觉挺好的，放心的了，没有问题。】


    她差点把“包的，老弟”发出去。


    这可不幸发呢，发了就暴露了呢......


    她手机里有很多表情包，当下网络最流行的和以往真神表情包都在，平时抽象惯了，现在想发个正经表情包表达心情都没有，她总不能发个龙图过去吧......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人欸......


    可是她又不喜欢那些可爱的表情包，她总觉得那些表情包是在...做作......


    最终她发了手机自带的小黄豆表情，张着大嘴，露出笑脸。


    不是死亡微笑哦......


    【你在干嘛呢？】她又问。


    两分钟过去，沈玉检查着手机，罗曼没回，她失望地呼出一口气，去了卫生间梳洗。


    十分钟过去，她再次检查手机，他还是没回......她要闹了......


    等消息对她这样性格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这等待的过程中对方要是不回，她就要开始审视自己了，翻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来个实时复盘，思考着自己哪里说的话不对，要是还不回，她要开始内耗了，到底是谁的问题，她不禁会想。


    五分钟过后，罗曼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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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在开会。】


    【哦哦，我的问题，打扰你了。】她秒回复。


    【没关系，现在已经结束了。】


    【我好奇你们早会都开什么内容。】沈玉又开启了新的话题，不管怎样吗，她都希望罗曼会回复他。


    她准备给自己做个火腿鸡蛋面，连带着中午的饭，现在她在灶台旁等着他的回复。


    阳光透过纱帘在手机屏幕投下光斑，她的手在输入框上方悬停，她等着，头像旁浮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分析师的风险报告评估还有股价之类的.....】文字突然跳出来，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白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英文。


    【我勒个乖乖，你们早会都这么卷？】沈玉一边打开煤气灶一边单手打字，手速堪比电竞选手。


    【其实是这样的。】罗曼开始纠正，【会议的实际情况是，听他们用英语吵架，劝架，防止别人的咖啡泼洒......】最后附了张实景照片。


    沈玉想都没想直接发了个狗头表情包......


    ......


    完犊子了......


    罗曼坐在他办公室看到了这张狗头表情包，和之前她发的大相径庭，嘴角不禁上扬，一旁的助理狐疑，是什么让他不苟言笑的上司这么开心？


    那助理叫Issac，做事仅仅有条，观察也细致，性格也挺好，现在他看见了他的上司正在对手机屏幕发笑，你说他要如何把话题拉回去？


    “咳咳.....”Issac轻声呼唤着沉浸手机世界的罗曼。


    【什么事？】罗曼的手语翻译师翻译出他的手语。


    “报告都整理好了，老板。”


    他点点头，挥退助理。


    ......


    罗曼给沈玉回了“哈哈大笑”的表情，那时他的神情估计被Issac看了个全部，不过他现在可管不了这些。


    【你不是应该在学校？】罗曼看了看日期。


    【谢谢好意提醒，昨晚就请了假。】


    【以后千万别这么喝香槟了，你们中国人这么喜欢自罚一杯？】


    【害...酒桌文化......】沈玉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中国人在酒桌上有多“好面子”，闹起酒来，得要七大姑八大姨才能劝得动。


    终于知道醉鬼怎么来的了，上去先自罚一杯，迟到也自罚一杯，说错话导致气氛不对也自罚一杯。


    【对喽，你们公司饭堂缺中国厨子吗？我可以做别样的中餐。】她随手附上煮着的火腿鸡蛋面，绿油油的小青菜浮在上面。


    【欢迎，工资面议。】他的手在一些表情包上悬停，不过他还是不太懂其中的含义，于是他没有附带表情包。


    【感谢，不过等我明年毕业了再说吧。】沈玉又发一条，【我连带着早午饭一起吃了，不打扰你了，拜拜。】


    手机最终黑了屏幕，透过落地窗，他鸟瞰着脚底下忙碌的人群车辆，阳光把高楼大厦照得金灿灿，天气如此明媚，就像是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