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选项似乎没有太大差别，至少表面上都是他韩年的未婚妻，但一个“雇佣兵”身份的好处要看她怎么应用。


    如果只是一个拥有雇佣兵身份的废物，那她会真正成为整个黄沙基地的笑柄和仇恨对象，哪怕她还有另外一个首领未婚妻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他们崇尚武力到了疯狂的程度。


    但如果她真能有些实力，让众人都看到她的不同，她就可以得到相应的优待。


    “进你黄沙基地成为雇佣兵的标准是什么？”


    “很简单……觉醒异能，杀50人。”


    【简直是杀人魔，那这一整个黄沙基地几千人，屠杀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赫弄溪也觉得是杀人魔，即使在这个生存艰难、众人都不择手段求生的世界，也显得恐怖。


    不过她没有太多震惊的意思。


    ‘我感觉，我失忆之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赫弄溪有感而发，人造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到了极致，没有丝毫血色，青紫色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犹如盘踞在陶瓷上的碎痕。


    韩年垂眸，视线在她脸上反复回扫，看着她往后瑟缩，颤抖的话音快要被夜风吹散，侥幸传入耳朵。


    “我选第二个。”


    “很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我欣赏你的勇气，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呢。”


    【宿主，第二个选择明显是他挖出来的坑啊，想要当花瓶为什么不直接选第一个？】


    赫弄溪没有直接回答它，而是提高声量，“如果我选第一个，你会答应吗？”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韩年微愣，旋即直截了当回答，“当然会答应。”


    赫弄溪紧紧盯着他，看着他站直了脊背，抬脚碾压丢到地面上的黑色皮质手套，露出来的手背上有一道红痕，是他添的新伤。


    她如愿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带上了愉悦，整体语调上扬，平添一股极其欠揍的感觉，他说：“但是不会实行。”


    他最喜欢说话时候大喘气，往往附带一个“但是”，在你以为掌握他的想法时来个转折。


    韩年对这种恶趣的运用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看吧，按照他的做法，他肯定会很乐意看见我出丑，他可不在意这个出丑的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他只是纯属想看笑话，看着我被逼得无路可退，逼得我能够听从他的一切话语，甚至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真会做梦，要是他能早点死就好了，只是现在不能死。’


    【你还是太能忍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一定能成功的，宿主，我相信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


    “随你相不相信。”韩年无所谓耸了耸肩。


    赫弄溪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后在韩年要挪动步子离开时扯住他的裤腿。


    黑色冲锋裤小腿位置有个口袋，赫弄溪的手指在口袋上划过，摸到里面发硬冰凉的东西后缩回手。


    她坐在台阶上仰头另外一只手攥住他的手帕，可怜兮兮开口，“我找不到住处。”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偏偏要亲自见我就不能等我回去再说？”韩年眉头紧锁，迈腿扯开她的手。


    她跟在他身后，就像是要连脚步都亦步亦趋模仿他。


    “希望你以后有点主见，好吗？”


    韩年扯过她的手臂，把她推到自己身前，在她背对着他缓慢向前走时，韩年回过头去。


    对上女雇佣兵的眼睛。


    她看到韩年来，没有选择继续跟着赫弄溪离开。


    韩年冲她扬眉，女雇佣兵指了一下纤瘦女人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见状韩年这才点头回转目光。


    “如果你要当雇佣兵，可以先尝试在赏金猎人系统上找一些简单的任务，我就警告你一次，不要触碰A板块。”


    赫弄溪闭了闭眼，在错开他探究视线之后，面上的无辜在一瞬间被收敛干净。


    天知道赫弄溪多么讨厌自己这副模样。


    夜晚的黄沙基地几乎看不见人影，她冷着眸，说出的话却是充满了情绪温度，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放心吧，我不会去找死的，我会听话。”


    韩年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在路边随手打开一辆越野车的车门，手指放在车门上，示意赫弄溪上车。


    “座椅调至45度，回a区寝室楼。”韩年一上车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赫弄溪坐在副驾驶，看着越野车自动驾驶，猛地飞驰而去。


    他轻易看穿未婚妻的顾虑，罕见得语气温和，慢慢给她解释，“黄沙里停靠在路边黄色警戒线内的车都是安装自动驾驶的代步车，但是仅限基地范围内使用，如果有人意图把它开出去，就会遭遇不好的事情。”


    “你应该不会想遇到这种事。”


    赫弄溪侧首，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玻璃的冷意渗透入脸侧皮肤，阵阵寒凉带动身体里吸入的夜风，猛地颤抖。


    韩年没睁眼，伸手在后座摸了一件衣服丢过去。


    宽大的深蓝色外套被丢过来，赫弄溪抑制住想抬起的手，任由衣服拍打在脸上。


    “反应力差，抵抗力弱，花瓶小姐，你还有什么能让我更惊讶的地方吗？”


    “喜欢你。”


    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韩年倏地睁开眼睛看她，自认定力很强的韩年说完话就被立即打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年的确惊讶，但更多的是一股难以压制的杀意，想要伸手攥住她纤细的脖子，让她的脖子在他手下发出声响，让她在他这里断送生机。


    杀意从他身上蔓延，直充斥了整个越野车车内空间。


    越野车还在继续行进，开入了满是弯弯绕绕的居住区。


    【我靠我靠，你在说什么啊！！】


    ‘小孩子别说脏话。’


    ‘我在说我喜欢他啊，喜欢得想现在就杀了他。’


    赫弄溪松了松身上的衣服，上面沾染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有些地方的蓝色会更深一些，应该就是血腥味散溢的地方。


    赫弄溪面露嫌弃，声音放软，在韩年冰冷的目光下转过头去，在韩年的视角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碧色眼瞳在眼眶里打转，浮现出几分复杂神色。


    韩年坐起来，手指放在旁边的一块显示屏上，看似随手点击两下，但整个越野车内骤然升温，寒冷被驱散。


    他看着她手指放在肩膀处缓慢揉搓，单薄的病服不能给她提供温暖舒适，只要一下车，她还是会被寒冷的夜风侵袭。


    “娇气……忍一下，把这件外套穿下去，我已经让人把衣服送到住处了。”


    “谢谢你，不过……”赫弄溪停顿片刻，在他漫不经心的眸光下，试探着开口，“你能假装刚刚没有听到那句话吗？我很抱歉。”


    恐惧肯定是没有的，小心翼翼也是可以伪装的，至于韩年的臭脾气，当然也是能够对症下药的。


    “弄坏我医院显示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柔弱。”


    车上这块显示器不算很大，安在车的方向盘右侧。


    新型汽车可以自动驾驶，但还残留了方向盘设计，只是没有钥匙孔，靠虹膜或者指纹识别，剩下的空间安装一块显示屏，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


    赫弄溪看他点了点自己的光脑，下一刻显示屏上出现一张像是报告的东西。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高大建筑物飞掠而过，赫弄溪对这些场景感到无比陌生。


    是从没见过的地下城建筑风格。


    尽管丧失之前的记忆，但还是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在告诉她什么，一种从内心深处带出的感知和意识。


    “很奇怪，你明明没有异能因素波动，是怎么施展出异能的？”


    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算大的越野车车内空间似乎回荡着韩年的话，在赫弄溪的耳边炸响。


    监视病房的系统突然中断，邓薇的异能是[入梦]，所以，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异能，我从没觉醒过，你也说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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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体里查不到异能波动。”


    “或者说……”赫弄溪停下话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继续问：“你是在问夜里病房突然断电的事情吗？”


    听到她主动说到这里，韩年侧身，目光微不可察扫过她的手指。


    “我当时在和邓薇小姐说话，只是没想到突然断电，你可以去问她。”


    病房里的谈话后续只有她们两人知晓，分明整个黄沙基地都被智能系统操控，居然还会出现这种局部断电的情况，韩年很难不怀疑这是人为。


    此时的安琼·戴维斯显得尤为冷静，就连动作都格外自然，她好像没有撒谎，这是韩年得出的粗略判断。


    “你和邓薇说了些什么？”


    “我没你们想象得那么笨，我能察觉到邓薇小姐的异能和入梦有关，也知道你们想试探我的前身，这一点我理解，但是我厌恶你们用那种方式试探我，找一个丑陋的恶臭男人来残害我。”


    “我也是有情绪的人，不是任由掌控的花瓶金丝雀，你能明白吗？韩年，你能听懂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她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碧眸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美丽动人，眼里的那一分倔强给水晶镀上华丽的装饰，两相契合，深深映入他的眼里。


    韩年一瞬间晃了神，身体往后倒去，手指也从显示屏上脱离开来。


    “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冷漠无情，而且，我能听懂。”


    赫弄溪不动声色，余光扫过那块显示屏。


    系统可以直接进入系统获取这些信息，所以她不着急在这时候偷摸摸地看。


    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偷偷瞥一眼是可以的，充分展示一个纯真女孩的好奇心。


    “感兴趣就看，是你的检测报告。”


    车已经停下，韩年回头向窗外扫了一眼，淡淡说道。


    赫弄溪手指触上显示屏，看着“安琼·戴维斯”的检测报告，上面的检测项目不仅有普通的精神力和血压，还有被污染度、细胞因子活性和神经元数目检测。


    异能波动没有具体的项目，主要是根据各项检测数值推算。


    如果是觉醒异能的异能者，身体各项水平都会到达某个强大的程度。


    最后一栏标红，显示“血小板”数值偏低。


    这对“安琼·戴维斯”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指标，身体愈合速度变快，说明血小板数值应该高于正常人水平很多，但她属于偏低，是不正常状态。


    再怀疑她是异能者，也没有证据。


    韩年丢给赫弄溪一根项链，项链上垂掉一个银色金属制成的半弦月。


    “这是黄沙基地搬入地下城后的新标识，半弦月一般印刻在雇佣兵们的光脑上，表明身份，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项链，至少可以保证在黄沙范围内，没有人敢动你。”


    “这里电梯上去，15-2就是你的住处，用光脑贴一下门锁就能开。”


    交代完，韩年就转身回了越野车里。


    越野车在赫弄溪眼前飞驰而过，冷寂的深夜，留下赫弄溪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都有点被弄懵了，韩年这态度转变得太快，让她格外不适应。


    已然冰冷的半弦月项链被攥在手里，赫弄溪冷眼打量，半弦月下方的弯钩有些磨损，构成半弦月的银色金属似乎也失去了一些光泽，看来有些年头了。


    韩年居然舍得把这东西交给一个刚见面两天的陌生人？


    说是疑心重，但行为太过于古怪。


    赫弄溪攥住项链上楼，期间在电梯里碰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吊带和短裤，眼下有一道褐色伤疤，小麦色皮肤的短发女人。


    女人双臂环抱，靠在电梯角落，似在闭目养神。


    到了15楼，赫弄溪迈步正要下去，走到电梯门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淡话音。


    “新来的？建议你别去15-1。”


    “他给你特权了？那你去吧。”


    短发女人扬唇吐出两句不明不白的话，赫弄溪微微蹙眉，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短发女人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