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副队，你怎么又回来了？”


    赫弄溪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去，沿着廊道往2号实验室走。


    长廊两侧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长廊里的灯光是冷色，映照出两侧庞大扭曲的影子。


    影子打在赫弄溪脸上，她没回头，回答道：“我掉了一把匕首。”


    “苏珊让你去见她一面，和你谈谈2031失控的事情。”这个研究员拥有一头红色的卷曲长发，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盒子，视线落在长廊右侧的展览室里。


    “哦天哪——”身后的研究员突然提高声音，快步走上去，就在赫弄溪身后两步距离，她恶狠狠道：“瞧瞧这只该死的虫子，怎么又把它的伙伴吃掉了！”


    赫弄溪转过身来嗤笑一声，“我敢打赌这虫子不喜欢拥有伙伴。”


    听到她的话，研究员瞥了她一眼，把盒子塞到她怀里，“A9，这东西交给你了，见到苏珊时一起给她，我要好好处理这只愚蠢的臭虫。”


    赫弄溪神色冷漠，默默接过，“不过得多等一会儿，我需要去找找我的匕首。”


    研究员已经掏出枪打开了玻璃门，头也不回踹了那里面的东西一脚，毫不犹豫开枪，伴随着“砰”的一声，黑绿色的粘稠液体挂在玻璃上，在赫弄溪的目光里缓缓流下。


    她转身走了，研究员盯着倒在地上不断蠕动的巨型章鱼，等到余光里那抹身影消失，才又补一枪，唇角扬起，随手撩了一把头发，说出一句不明意义的话来，“你还真是小心，不过让你来亲自审问，不是更方便吗？”


    亲自审问？


    待在角落里的人这才加快行走速度，她的耳力极佳，但距离不近，只能听到一句模糊的“亲自审问”。


    这位苏珊有什么特殊的吗？


    负责多项实验，是实验室颇有威望的研究员。


    赫弄溪低头看了一眼被强硬塞进来的盒子，思考怎么从这里出去，她注射的镇静药剂量很多，但最多不会超过一天一夜，真正的A9就会醒。


    到时候她这个冒牌货就只有悲惨的下场。


    但不会危及性命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2031被关进审讯室了？”


    “是，苏珊是要亲自审问。”


    “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你别大惊小怪，苏珊的审问能力向来强悍，就是确认一下失控原因。”


    无数的话音往耳朵里灌，赫弄溪在心里想了很久苏珊的相关信息，但一想脑袋就是炸裂一般的痛苦，什么都想不出来。


    赫弄溪轻微甩了甩头，墨绿色头发上粘了一些粘稠恶心的血水和药水的混合物，恶心至极。


    一路上长廊两边的展览室里基本都有怪物的存在，她略略打量几眼继续往前走。


    2号实验室里的还在打扫，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血液消融剂扑面而来，赫弄溪穿着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的黑色作战服走进去，随手把黑色盒子放在门口的实验台上。


    那里刚被清理过，一尘不染。


    赫弄溪疑惑于这个实验室没有用机器清扫，里面的两个清扫员抬起头来，只是看了赫弄溪一眼又收回目光。


    “我猜我的匕首是掉在这里了。”赫弄溪率先开口。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清扫员抬手一指实验台，踏过黏腻的血污，赫弄溪抓住匕首，视线在旁边沾了几颗血珠的报告上多看了一眼。


    眨眼之间的动作，就像是随意一看，没有任何的目的和心思。


    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夹在通风管道里的微小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


    实验室又通电了。


    赫弄溪的心跳瞬间鼓动如雷，反手把准备放入口袋的匕首收回。


    她背对着几个清理工在门口突然停下，“你们要对我动手？”


    “你不是A9。”


    身后传来笃定的话音，赫弄溪抬手锁门转过身去，匕首横在眼前，笑道：“所以呢？”


    这位既然不是A9，那就只能是那个2031，是研究院里最强大且难以掌控的实验母体。


    这些清理工不敢贸然开枪打她的命门，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是枪快不过匕首的最主要原因。


    赫弄溪抢夺了一把手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枪声在实验室里接连响起，清理工们没有承受更多的痛苦就已经倒地，身后淌出鲜红夺目的血液。


    而这些清扫者无不忌惮2031的恐怖实力，早已暗中传讯通知其他人，仓促的呼吸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压下。


    用特制金属制成的坚固大门被子弹攻击，却迟迟没有破开，实验室内迸发出的尖锐警报声刺耳得很。


    就像悬于头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片刻不停提醒着赫弄溪她所经历的困难处境。


    她伸手从一个清理工脖颈上取出匕首，在这个死不瞑目的清理工身上不紧不慢擦拭血迹。


    手指抓过黑盒子丢到连通外界的防护玻璃窗，开枪直射，枪击的轰鸣几乎压过了警报声，黑盒子不堪重负轰然崩裂，防护玻璃上浮现出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大小裂缝。


    匕首飞出，坚固的防护玻璃此时不堪一击，实验室的电源被断，又被黑盒子引爆，没了那层无形流动的电流屏障，碎片掉在脚下，赫弄溪踩着玻璃碎片，捡起实验体上的报告走到玻璃窗边。


    这研究所外只有一片空旷的场地，竖起高大的围墙，茂密的树和灌木丛交织，除去两条供附近矿场矿工来往的马路，就连小路都荆棘密布。


    【倒计时：10、9、8、7……】


    脑海里突然响彻一道古怪的女童音，倒计时不带情绪，平静到了极致，展现出一种具有辨识度的冷硬来。


    【最后三秒钟】


    赫弄溪心头莫名烦躁，抓住报告毫不犹豫往下跃。


    这层楼距离下方只有两三层楼高度，她行走在建筑边缘，一指宽的小平台能够暂时稳住，身后的实验室大门被破开，粉尘扬起，门口几人的脸被灰尘笼罩看不分明。


    赫弄溪冲他们笑笑，笑意不达眼底，“谢谢。”


    实验室外有一个每天来这里等客的旅店老板，来自11区，偏偏他背后有人，研究所有所顾忌，就算他光明正大进研究所的大门，研究所再厌恶他也只会用言语驱离。


    不会真正动手。


    久而久之，不管理不理他，最后都会得到一句伴随着唾沫飞出的骂声，“你们做的那些害人勾当，不知道弄出多少奇形怪状的怪物来，谁乐意看你们？”


    匕首忽然从天上落下，很有准头，下方坐在车头抽烟的人咬着烟头从鼻子里呼出一口烟雾，黑着脸把匕首从手掌里拔出，被贯穿了的手掌飞速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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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糙的皮肤上只留下还未干透的血。


    他裹了裹棕色风衣，满是血的手指掐灭烟头，“呵，高空抛物不文明，12区都是一群蠢货。”


    然而下一刻，络腮胡男人眼睛一亮，看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实验室外，并且纵身一跃直接挂到了树枝上。


    络腮胡男人眼睁睁看着那人被一群人追着。


    实验室内投来冰冷的视线，而那人一瞬间跑到了他身前，身上的作战服血迹斑斑，黑灰色的作战服变成一片黑紫色。


    “老板，发车吗？”


    话音落下，冰冷的触感从脖颈传来，锋锐的匕首闪烁着银光。


    老板急忙掉头，却被那人一把丢到后座，赫弄溪窜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踩到底，方向盘打满，越野车差点被甩飞出去，络腮胡男人看着还有些发懵，但放在座位下的手指指尖微动，一把勾住底座。


    他的脸转过去，看着画面里一闪而过的一群白大褂，在赫弄溪的视野之外嘲讽一笑。


    全然没注意赫弄溪的眼神突然改变，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同时，还把注意力放在络腮胡男人身上。


    ‘真是一场假到不能再假的大逃亡。’她心想。


    2号实验室内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即使没有电流加持，匕首也不能轻易穿透这玻璃。


    但2031动用了外力。


    “黑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可以帮助2031逃离的东西。”苏珊的头发盘起，整体气质温婉，但眼神冷漠。


    一头卷曲红发的研究员叹了口气，“院长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主动帮助2031逃离，还让一群最没用的保安出动抓捕，演技太拙劣了，推荐他多看几部犯罪电影。”


    “往哪边走。”赫弄溪闯出森林时，已经看不见研究所的影子。


    络腮胡男人双臂环抱，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听到赫弄溪的话，耸了耸肩，“哪边都行。”


    【前方五十米左拐】


    脑海里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赫弄溪眸光微闪，心底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疑惑，有一个猜想快要冲破桎梏而出，却又被莫名的东西拍回，“你是谁？”


    络腮胡男人“啊”了一声，“我叫霍德，11区人，你可以去我的旅店住宿。”


    【我曾经的主人告诉我，我是一个NPC系统，如果你和我绑定，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便利】


    赫弄溪在心里冷笑一番，才不紧不慢在回了一句，‘好啊。’


    既是回答络腮胡男人，又是回复这个所谓的系统。


    络腮胡男人抓了抓脸庞，手掌在脸颊拍下，露出懊悔神色。


    好像在后悔说出这种引狼入室的话。


    【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你都不问问我能给你做什么吗？】系统的声音是纯粹的女童音，分不出虚实，但是多了几分情绪，很人性化。


    ‘给我导航。’


    系统一边给赫弄溪导航，一边不断和她说话，赫弄溪惜字如金，时不时回上一句“嗯”。


    直到女童带着好奇和试探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不是失忆了？】


    ‘怎么，你认识我的姐姐？’赫弄溪扬唇，带着戏谑，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络腮胡男人的表情，继续在心里说，‘换个问法，你见过我的另外一个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