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作品:《大梁第一反赌司女官》 “打牌如打仗,讲究一个气势,花式洗牌看似无用,却能抢占先机,给敌人一种危机感,打压他的气焰,让他变得慌乱,让他无暇顾及一些细节,以至于乱中出错。”
这是前世林芷刚入单位的时候,她师父教给她的道理。
她当时觉得师父在骗她,认为花式洗牌是假把式,既无用又难练。
“小林啊,你已经算有天赋的。”每当这时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师父总会用这句话鼓励她,“再练十分钟,十分钟后再休息。”
她有没有天赋,她不知道,但是在努力这方面,她还是自认够格的。
或许是因心有执念,加之师父“最后十分钟”的练习法,下班后她常练牌至凌晨,最疯狂的时候,她还患上了严重的腱鞘炎。
后来,她在赌场历练多了,发现师父说的不错。因为她发现但凡有些厉害的赌王,都有一手极为精妙的洗牌手法,一场赌局中,从洗牌这一步就已经开始无形的较量。
这是双向的心理暗示,谁洗牌技高一筹,谁就占据心理高地,先声夺人,她开始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偷懒。
在林芷犀利目光注视下,刀疤脸眼神放空,抬手去抓骰子,却抓了一个空。
他又抓一次,这才将骰子拿起来。
林芷嘲讽道:“刀哥,要专心啊。”
太狂妄了。
刀疤脸喉结滚动,却没出声,将两只骰子掷出去,几经翻滚后,一个“一”,一个“四”。
他取走一垛牌,将牌掀起一角查看后,他阴着脸冷笑一声:“我劝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林芷眉梢微挑,掷骰取牌一气呵成,将牌分成两组,压在手心。
刀疤脸见她没有看牌动作,拧紧眉头:“你不看牌吗?”
林芷淡声道:“不需要。”
这三个字仿佛一枚惊雷落在耳边,刀疤脸头皮一炸,耳畔嗡嗡作响,他干裂的嘴唇颤了颤,又咬紧了牙关:“找死。”
两人同时将手中的一组牌向前推出。
刀疤脸先掀牌,双地一对。
“还真是好牌。”林芷语调懒散,尾音却陡然转冷,“可惜,我运气比你更胜一筹。”
林芷将手中牌掀开——
双天!
刀疤脸瞳孔一颤,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再来。”
他率先掀开自己的第二组牌——
双铜锤六。
林芷见状,不慌不忙掀开自己的牌——
双斧头。
第二局,林芷胜。
“她她她作弊!她出千!”刀疤脸目眦欲裂,手死死抓着桌角变得青白,“她都没看过牌,怎么凑得对。”
“她没有作弊。”在旁边围观全程的狱卒面无表情说道,“如果出现作弊,我早会提醒。”
林芷在旁边冷言道:“我说了,这把我运气好,我相信自己运气不看牌,也不行吗?”
“你!”刀疤脸啪地一声拍桌站起来。
“怎么回事!”
狱长走过来,其他桌的人也听到动静也纷纷回头。
刀疤脸被狱卒扣着肩膀按回座位,但身体仍然不断扭动,嘴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女人作弊!她作弊!”
狱卒对自己的长官小声讲述事情的经过,狱长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林芷,但又很快恢复正色:“输了便是输了,如果每个人输都喊对手作弊,那不是乱套了。”
狱长走到刀疤脸面前,他知道此人在监狱里的所作所为,平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警告他道:“老实点。”
狱长走后,其他囚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刀哥输了?真的吗?”
“看样子是的,之前没见过有人敢赢他的,都让着他的。”
“是啊,这新人胆子也太大了。”
“她不怕回去被刀哥那个吗?”
这些话无一例外都飘进刀疤脸的耳朵,他脸色阴沉如鬼魅,声带寒针:“都听见了,这最后一局,我劝你想想清楚。”他身体前倾,“如果就此收手,你上一局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林芷不假辞色,抬头望天:“那就要问老天的意思了。”
“你!”
刀疤脸又想站起身,但碍于身旁狱卒凌厉的眼光,只能重回座位。
现在的他真是后悔,最开始没有直接做绝一点,被蔷薇那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又见她是女子,心软了半分,不然哪能让她现在骑在自己头上。
自从他进这个监狱,他从来没有输过,因为别人都怕他,惧他,怕自己在牌局上赢了他,等回去后被他料理。
他是在这个监狱里待的最久的老人,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他记不清了。
牢狱里时间概念变得模糊,但只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并牢记于心——那就是只有别人怕他,他才能活下去。
刀疤脸开始洗牌,摇曳的烛光映照出他嘴角的冷笑。
就是真输掉这回又何妨,下一回的对手又不是对面这个女人,只要下一局的人让自己赢就行。
如此,他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一场对局结束。
毫无悬念,林芷又拿下一局。
三局两胜,这个大局,林芷胜出。
“别得意得太早。”刀疤脸站起身,对林芷用口型无声,“等回去我就操/死你。”
他眼睛瞪得很大,能看见上面的红丝,额头青筋鼓起,嘴巴一张一合,再配上他脸上可怖的刀疤,像是要将她活活吞掉一样。
林芷勾唇,皮笑肉不笑回敬他。在短暂擦身后,她的笑意瞬间消失。
此时第一回合结束,胜利的人可以在旁休息,失败的人要继续第二回合厮杀。
林芷在休息处抬头,见第二回合,刀疤脸开始挑选对手,他选择的是……
蔷薇。
——第一回合,蔷薇输给一个小个子的男人。
蔷薇有些意外自己会被选中,目光刚和刀疤脸对上,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去。
“赢过他。”
不知何时,林芷已站在她身边,蔷薇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自己耳朵,听她轻语道:“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出局,为什么不是他。”
蔷薇瞳孔慢慢睁大,她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芷。
“信我吗?”
她的眼神笃定,蔷薇浑身血液倒流,看见林芷用口型对她说:“我会帮你。”
“第二回合马上开始,请参加的人各就各位。”
狱长在前方催促。
蔷薇身体僵硬地往前走,她还沉浸在方才林芷对她说过的话中。
直到走到桌面前,她默然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
最开始,她是盯着桌面那盏摇曳闪烁的烛火,后来,这烛火仿佛映在她的眼底一般,她的瞳孔猝然一缩,对准面前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突然裂化为碎片,时间开始倒流。
“小贱人,真他妈贱!”
刀疤脸一边做着那种事,一边狠狠掐着蔷薇的胳膊。
可她不敢发声,甚至只能表现出十分享受的样子,在朦胧的泪水中,她看见监狱里的那些人都背对着她,没有一个人回头。
“啊——”
她沙哑的嗓音发出尖细的叫声。
胸口被狠狠咬下一块皮肉,疼得她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脸色像纸一样白。
痛吗?
当然是痛的。
但她好像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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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抖,除了惨叫,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是麻木了吧。
平日里的蔷薇是顺从的,是柔媚的,但她知道,今天的她不一样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狠厉的眼神。
蔷薇逼视着她,刀疤脸像被她的目光烫到一般,察觉到她的异样,表情骤然变色:“贱人,你想干什么?”
她的双手在桌下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她仍想赌一次。
多少个夜晚,她咬紧牙关,将屈辱咽下,任由恨意在心底沉淀。可再厚的冰层也封不住沸腾的岩浆,只要一道裂痕,炽热的怒火便会喷薄而出。
而林芷的话,正是那道裂痕。
刀疤脸眉心开始收紧。
但蔷薇没有给他多余的话,甚至连身体都没晃一下。随着狱卒下令,她开始低头洗牌。
远处的林芷闭上眼睛。她不能近距离观摩牌局,既然眼睛不能用,那就用耳朵。
骨牌碰撞发出一阵阵脆响,她仔细分辨着每张牌碰撞的细微差别。
这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因为与此同时还有一桌在比,两桌骨牌的声音混杂一起,难度陡然上升。
林芷耳尖微微颤动,她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随着“砰”一声清响,蔷薇已将手中的牌洗完,林芷同时睁开眼睛。
她远远能看见刀疤脸开始掷骰,拿牌,然后是蔷薇掷骰,拿牌。
在出牌的前几秒,蔷薇越过刀疤脸的身侧,看向站在远处的林芷。
她先推两张牌出来,就见林芷垂着的右手微微左右摆了一下。
蔷薇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决定相信她,迅速将其中一张牌换下。
她看见林芷将右手握拳。
刀疤脸看见她换牌的动作:“搞什么?”
蔷薇依旧没有说话,刀疤脸被她今日的态度搞得烦躁不已,再加上刚才输了,心情更是差到极点,恶狠狠道:“你这贱人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活了?”
狱卒警告他一声,刀疤脸这才收声。
狱卒示意两人翻牌,两人同时将牌面掀开。
蔷薇杂牌一对,刀疤脸板凳一对。
输了吗?
蔷薇紧张地吞咽口水。
紧接着是第二组牌出。
蔷薇也是杂牌一对,比上刀疤脸同样杂牌,但比他大2点。
她赢了!
一输一赢,那就是和局,需重新取牌再比。
与此同时蔷薇脊背冷汗落下来,若是按她刚才的出发,那她此局必输。
蔷薇心跳加快,没有敢去看林芷,怕刀疤脸看出端倪,但她此刻无比想这么做。
明明离得这么远,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牌?难道她会预卜先知,还是用了其他什么办法?
但这个和局给了蔷薇极大的自信。
两人重新取牌,取完牌后,蔷薇推出两张牌,故技重施,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林芷的手。
却看见林芷右手握拳。
她深吸一口气,和刀疤脸同时翻牌。
第一组,蔷薇天王一对,刀疤脸地杠一对。
第二组,蔷薇杂牌一对,刀疤脸杂牌一对,但蔷薇比他大1点。
第一局,蔷薇。
她赢了吗?
蔷薇心里忽悠一下,身体微晃,连带着脚步也后退半步。
而距离她不过一米的刀疤脸,此刻正咬着后槽牙,双目赤红,脸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忽然,他好似察觉到什么,猛得一回头,鹰隼般的目光直直钉在远处少女的脸上。
那眼神杀意满盈,但林芷丝毫不惧,与他对视。
她嘴角微微扬起,回了一个挑衅至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