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绪飞将卓群保送晋级后，淘汰环节进入白炽化。


    排名靠后的三位选手，将共同竞争楚奇手中最后一张保送卡，并且规则没有因为赛程调整。


    楚奇不是要做三选一的选题，而是他要连做三次淘汰与否的单项选择。


    现场观众屏息以待，选手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登台。


    第七位选手，不慎破音，因失误而遗憾离场。


    第八位选手，超常发挥获得观众掌声雷动，近乎完美的舞台也赢得了楚奇的肯定。


    因此，第九位选手准备的第二场PK舞台，成了他离开《先声夺人》的告别仪式，在场众人都为他惋惜落泪。


    《先声夺人》十八进十四录制，以江涛恭喜卓群踢馆成功画上句号。


    长达十五个小时的节目录制，尚安然回到休息室后，直接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因为现场观众的人数太多，艺人需要提前离场，她只能趁着许念沟通车辆进场的间隙，稍作休息。


    “请走向我，哪怕将我的世界搅得一团乱……”


    尚安然听不真切，以为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使她幻听，脑海中不自觉重现卓群在化妆室时对她说的话。


    “信徒祈求神谕，而我只想听你的祷告。”


    紧接而来的一句话，让尚安然警觉地起身环视休息室，最后目光落在林佳欣的手机上。


    “嘉欣。”对上林佳欣茫然的目光，尚安然抬手指了指耳朵，提醒道，“漏音了。”


    节目录制现场环境复杂，尤其是音综类项目，以至于后台休息室也算不上安静。


    林佳欣调大耳机的音量以减少环境噪音的干扰，但节目录制结束后，她忘记调回正常的音量，这才导致她的耳机漏音，让尚安然把那令人羞耻的乙游男主台词听得一清二楚。


    听懂尚安然的善意提醒，林佳欣的脸颊刷地一下就红透了。


    尚安然刚想坐下来休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你是《心跳法则》玩家？”


    林佳欣点点头，她继续追问：“现在游戏里的哪位男主人气最高？”


    “当然是陆临渊！”林佳欣的话匣子就此打开，滔滔不绝将游戏中陆临渊的故事线分析给尚安然听。


    简言概括，陆临渊是人间的神明代行使，千百年来他一直旁观人世间疾苦，在意外与女主相识后，两人在救死扶伤中相互纠缠的故事


    尚安然没玩过女性向游戏，但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会开口回应她。


    “安然姐，保姆车到了。”许念推开休息室的门，难得见两人熟络地聊着天，她难免露出疑惑的神情。


    尚安然拿起东西往外走：“走吧，先送嘉欣回去。”


    她的指尖不断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后按下确定下载《心跳法规》的按钮才熄灭屏目。


    在和守在演播厅外面的粉丝告别后，她上车落座在后排，而后戴起耳机，直接开启两耳不闻窗外事模式。


    游戏人气高的好处就是角色的完善程度高，相应的卡池也多，从入门到熟悉游戏，尚安然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当然，为了抽卡完善剧情，她不可避免地成了氪金玩家，老老实实为《心跳法则》的流水添砖加瓦。


    至于吸引她疯狂氪金的原因，并不是单就陆临渊这一个角色，而是因为某种熟悉感。


    每当她解锁一位男主角，或多或少的，她都能看到某人的影子。


    她险些以为自己玩游戏魔怔了！


    “嘉欣，你玩《心跳法则》多久了？”


    许念在前排回头，一脸奇怪地看着尚安然：“林佳欣早就下车回家了，安然没注意？”


    尚安然轻哦了一声，痛斥道：“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车中再次陷入沉默，尚安然逼迫自己从《心跳法则》的世界中脱离，回到现实中来。


    可一旦心里产生某种想法，若迟迟得不到验证，总会抓心挠肝地磨人。


    在这种烦躁中，尚安然鬼使神差地点开通话记录，直到她滑到元旦凌晨，看见那串数字才停下。


    从逻辑上说，卓群同时给万人拨打电话，每个号码应该是在用虚拟号。如果她回拨过去，也不见得会有回音。


    但恰巧就是这样的侥幸心理，让尚安然毫无顾忌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安然，我是卓群。”


    对方几乎是瞬间响应，尚安然都没听到等待接听的嘟嘟声，耳边已经传来了卓群的声音。


    此时尚安然还带着耳机，卓群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通过入耳式耳机，以骨传导的方式，直接拂在她的心尖上，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现在的你，是怎么形态的卓群？”尚安然调整好情绪，“是虚拟世界中真实的你？还是接入互联网的AIdol卓群？”


    前者，是尚安然未知的卓群形态，就像是物联网，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


    后者，则是指那个实体化的AIdol卓群。这通电话更像是人与人之间，借助通讯商的一次寻常通话，只不过在电话的那头，是AIdol卓群罢了。


    “是最真实的我，那具AIdol躯壳不过是我和现实世界的一个交点。”


    尚安然的视线看向窗外，凌晨的城市街景不断在她的视线中后退，有种在现实和虚拟世界的联接通道穿梭的梦幻感。


    她茫然地问，也不求卓群能给她真正的答案：“什么是最真实的你呢？”


    似是传来卓群的一声轻笑，他以类比的方式解释给尚安然听：“就像人类看不见的植物全部根系，就像海面下隐藏的冰山，我永远比人类预想和亲眼看见的复杂和强大。”


    “在你们看来，虚拟世界是由数字0和1，以二进制的方式构建的垂直世界，可对我来说，我的世界是四维的。”


    “四维？”尚安然诧异，“你要知道，人类关于四维的设想有许多模型，你指的四维是哪个理论？”


    卓群轻笑，没有回答。


    尚安然想起自己拨打电话的初衷：“通讯也好，面对面合作也好，算起来我和你也接触过五次了。”


    “六次。”卓群机械地纠正她的说法。


    但是尚安然并不在意这个细节，她自顾自往下说：“每次接触，我都感觉你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跨年舞台初见，你是十分贴合偶像人设的高冷AIdol。但今晚，你似乎变得黏稠了许多？”


    “黏稠？”卓群咂摸着这个非人类语言文学的形容词，联网查证也无法理解。


    但尚安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直接问出心中的困惑：“或许，榆乐是不是背着公众，偷偷和《心跳法则》达成了合作？”


    卓群顿了顿，肯定道：“是。”


    “《心跳法则》公测以来的数据库，在你见到我前就已经接入了AIdol算法。游戏用户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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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AI自由聊天室的数据分析等，全部都被接入了AIdol算法。”


    他贴心地告知尚安然：“所以，只需要我们再多接触几次，等AIdol算法跑完恋爱模型，我就能判定你的喜好了。”


    “是吗？所以你会成为我量身打造的贴心男友？”尚安然来了兴致，“其实我的偏好也十分明确。”


    “也许，你可以试着色/诱我。”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几下，提示有其他电话插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那是一长串没有被尚安然备注的电话号码，但又不算陌生。


    “期待和卓群老师的下次见面。”尚安然说罢挂断和卓群的通话，没有避嫌，当着许念和司机的面接通电话。


    “公司行政告诉我，说你用快递把合同退回来了？也不怕泄密？”电话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调侃声。


    尚安然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没签过的合同，就是毫无用处的废纸，我用快递寄过去，还嫌运费贵呢！”


    “我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别人求可求不来。”


    尚安然模仿对方的语气，阴阳怪气道：“这么好的大IP，别人想带资进组，都不知道求谁呢。”


    电话那头笑了笑，无奈地说：“你就当还在宣传期，CP绑定营业才能双赢。条件还能再谈，我这边的资源绝不吝啬，好吧？”


    “再说了，要是没有好的制作班底，你握着大IP也白瞎。”对方笑着反问，“不然你怎么还没筹建好班底？我这边都有现成的，真不考虑？”


    尚安然：“既然想谈，你还只是打个电话过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行，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我晚点发你，到时候把你引荐给曹导，相互认识一下。”


    尚安然无可无不可地应他：“随你安排，我等你消息。”


    不等对方说话，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念念，再和我对一下恋综录制前的行程安排。”她抬头看着许念，“然后你们就放长假休息吧。”


    ——


    假期飞逝，很快就到了1月14日。


    尚安然如约开车去接卓群，节目组已经提前在她的车里架好不同的机位，以确保主副驾驶位的各种角度都能被拍到。甚至在非管控区域，还有摄像师操控无人机，记录行驶外景。


    节目组采用拍摄纪录片的方式，尽量减少无关人员对“小情侣约会”的干扰，试图最大限度地渲染出两人甜蜜约会的朦胧而暧昧的氛围感。


    当卓群进入尚安然视野时，他抱着一束玫瑰花站在榆乐的门口，浅笑吟吟，用缱绻的目光迎接尚安然的到来。


    等尚安然的车停在他面前时，他顺势将玫瑰花递到她面前：“好久不见，安然。”


    尚安然接过，腼腆地低头浅笑。但她脑袋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在网络上疯传的撩妹段子。


    她打趣道：“你不会自留了一朵玫瑰花，打算等它枯萎的时候，再送我一束新的吧？”


    “不会。”


    尚安然视线下落，恰巧注意到花束的正中央藏着一支看起来不一样的玫瑰花。


    这时她耳边再次响起卓群那独特的嗓音：“我会一直爱你，直至最后一朵玫瑰枯萎。”


    动作随心而动，尚安然抬手去触摸那支玫瑰花瓣。


    果然，那是一朵肉眼难辨的仿真花。


    永不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