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躺在谢季月的床上，看着洁白无尘的天花板，勾起唇角，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她回不去的。楚瑜不仅吩咐人绞断了自行车的车链条，就连车库中每一辆车油箱里的油都没有放过，全部倒光。别墅区偏远，她打不到车，除非她走路，不然是回不了她所谓的家的。


    果然，不过五分钟，谢季月气冲冲地上楼，掀开了她刚才给楚瑜盖好的被子。


    “你有意思吗？”谢季月发出一声冷笑。


    “你不是爱我，心疼我吗？”楚瑜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谢季月。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谢季月的身体一半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半在楚瑜漆黑的瞳色中，她被分割成两半。


    谢季月脱下外套，只剩一件里衣，和楚瑜一样背靠在床头。


    楚瑜头埋进谢季月的怀里。


    “还想听我唱摇篮曲吗？小宝宝。”谢季月眼中含笑，宛如一位哄睡自己半夜惊醒孩子的母亲。


    “我想听听你的事。”楚瑜的每一处呼吸间都充斥着谢季月的味道。


    “我和你的生活完全相反，我爸爸妈妈很爱我。我小的时候，也这样窝在妈妈的怀里听她讲故事。”回忆往事，一层柔光覆在她的脸上，语气都变得更加温柔。


    楚瑜认真听着，谢季月的心跳声混着她的话一起涌进他的心里。


    “但我每次都没听完那个故事就睡着了，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话毕，眼角落下一滴晶莹，掉在楚瑜的发顶，而后消失不见。


    “是什么故事，你可以讲给我听吗？”楚瑜抬起头，看起来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可以啊。”谢季月对上他的眼，继续道：“这个故事就是……”她特地拖长语调，拉满对方的期待，“你再不睡你就没时间睡了。”话说完，脸上的柔和一并消失不见。


    “赶紧睡。”谢季月掀开被子躺进去，楚瑜的体温烘暖了被窝，很舒服。


    见楚瑜迟迟没有动作，谢季月抬眼望向他，说：“我不走。”


    过来一会，楚瑜才重新躺下。


    这或许是谢季月第一次真正认识楚瑜，也是楚瑜第一次向她袒露真心。一对相互熟悉陌生的男女躺在一张床，盖着同一条被子，做着不同的梦。


    “A任务失败，即将为宿主开启B计划。”


    “宿主，宿主！”在系统不知多少遍播放闹铃后，试图开口唤醒谢季月。


    昨天和楚瑜睡觉，她意外地安心，加上折腾到半夜才睡，今天不出所料，谢季月睡过头了。


    楚瑜并没有喊醒她，自己一个人走了，不过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方便带在路上吃的早饭。


    “我恨他。”谢季月嘴里塞了一片黄油蜂蜜吐司，空出来的手在穿校服。


    自行车车链还断着，她只好变回许悦的模样吩咐司机说她有要事找楚瑜，把她送到学校，现在窝在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换校服，可谓是狼狈极了。


    “宿主，您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算了。”谢季月用牛奶湿润干黏在口腔的吐司，而后忽地想起什么，问：“那现在任务进度多少了？”


    “45%，这个速度非常快了。”


    “你们选对了人。”谢季月对镜整理好衣领便出门了，路上着急忙慌，并没有在意系统泄出声的冷笑。


    等到谢季月到，班上所有人已经去场地开始排练了。


    姚棠见到她，忍不住出言嘲讽：“昨天守护爱情去了？这么晚来。”


    谢季月看到姚棠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她尴尬地对着姚棠笑了两下，不由在心里对系统说：“你们这个反派很不错，成功吸引我的注意了。”


    但她并不是没有办法，因为整个表演分工都是按照各自的意愿，只不过她是由人为造就的个例而已，现下要是有人愿意和她互换分工就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


    至于人选嘛，自然是白雀了。


    “你要和我换？”白雀语气有些不可思议，见谢季月点头，又说：“后妈可比公主戏份多多了，而且还有高光部分，这没必要。”


    谢季月瘪了瘪嘴，看似有些为难，说：“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个公主梦，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雀显然不信，又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扯谎。”她以为谢季月为了她出风头把角色让给她。


    “哎呀，好白雀，好姐姐。”谢季月用手拽住白雀的剧本，想要通过交换剧本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雀拍落了谢季月的手，正色道：“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应该这么做。”


    “不是的……”谢季月小脸皱成一团，表情看起来比先前还要为难，甚至带着些苦涩，“其实……就是……我和楚瑜在一起演这种角色，我害怕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害怕白雀不同意，她又多加了一句话：“我和楚瑜关系也不好。”


    听罢，白雀一脸担心：“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你了？”


    谢季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我担心，毕竟现在爱嚼舌根子的人那么多，路边的狗对猫叫了两声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对不起，小月，我没能将心比心，心思狭隘了。”白雀愧疚得低下了头，引得谢季月有些后悔，不该牵扯到她的，更不应该惹她伤心。


    但她接下来的话搅得谢季月心思全无，“不过小月，你来晚了，楚瑜一早就和我交换了角色，现在我手里的剧本是王子的。”


    “啊？”请让我们说中文。


    谢季月还没反应过来，白雀握着她的手，语气带着些许激动雀跃，“这样也很好，公主和王后没什么对手戏，谅她们说不出什么。”


    谢季月已经生出辞演的心了，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在这次表演中和楚瑜牵扯上任何关系。


    但她一低头，对上白雀亮晶晶的眼睛，她说：“我很期待可以和小月演对手戏！”


    让白雀伤心失望的事她谢季月做不出来。


    “嗯，好的！”适才的犹豫，摇摆，烦躁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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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楚瑜现在是烦躁得很，他看向角落中手牵着手欢笑的两个好姐妹，常年覆在面上的亲和逐渐冻成冷漠，他冷笑一声，转头就走了。


    接下来的排练谢季月和楚瑜几乎没有见过面，除了在最后王子将公主尸体交给王后的情节，谢季月会草草瞥他一眼外，再无交涉，平常课间遇见他，谢季月为了维护自己与楚瑜关系不好的人设，也从不主动朝他打招呼，他也当没看见谢季月，只和白雀道声好后便走了。


    “宿主，看来您任务完成地是相当不错。”


    “那是自然。”不过谢季月的心像是分成了两半，打成了一个死结，郁郁不悦。


    上学时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元旦晚会。


    谢季月平常排练时就没怎么出过错，回家时还会与白雀互对台词，上台表演时超常发挥，别说观众，连同班同学都被她唬住了。


    不过还是有一个小插曲，那便是她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平常排练时都是轻装上阵，现在正式演出，妆发背景布置齐全，公主的尸体妆造更是请了知名剧组化妆师化的，谢季月看到楚瑜毫无血色，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泛青时，忽地一下出了戏，大脑极力控制也控制不了生理反应，眼角泛起晶莹，所幸她立马转头与王子对话，不知掩盖了多少。


    身为她搭档的白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但下场后她只字未提，而是很开心地挽住谢季月的胳膊，大力夸赞谢季月的演技。


    可惜谢季月的注意力全在正在后台卸妆的楚瑜身上，亲眼看见一层青白色粉底从他的脸上拭去，露出他白皙但是有血气的脸时，魂似乎才找到躯壳归来。


    “不错哦，没想到你这个恋爱脑也有点实力。”姚棠装作不经意靠近两人。


    “谢谢，还是你的剧本好。”谢季月以笑回应。


    “哪有，那一滴泪可是你临场发挥，别说，还有点恨中有情的感觉，不错哦，下次写剧本我会找你的。”姚棠说完再夸了几句白雀再走的。


    今天白雀的表现也很不错，从前期人畜无害的王子到后期与王后携手打天下的国王，其中的眼神语气转换得很传神。


    不过白雀在听姚棠的夸奖时好像没有很热切，等姚棠离开，谢季月赶忙问，以为她有什么不开心。


    但白雀脸上很快又升起笑容，脸贴着谢季月的脸，又蹭了蹭，说她没事。


    谢季月松了一口气，以为元旦表演这件事得以解决。


    但有人录下的视频可不让她轻松。


    校园论坛上传疯了，现下最流行此类恨海情天的桥段，当即就有人磕起了公主和王后的cp，更有甚者上升到楚瑜和谢季月本人，两人的身份比话剧故事中的还要曲折，狗血。


    谢季月没有进校园论坛，不知道。


    不过楚瑜可是很清楚的，虽说当时他闭着眼，没能亲眼欣赏到谢季月为他落泪的画面，但他后来找老师要来了此次表演的录像带，还默许了一些同学上传这段录像，其中一些言论还有他推波助澜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