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晚，顾国公让身边的侍卫来请裴明琬和顾烨去用膳。


    还是早上那个院子。裴明琬和顾烨进去的时候，顾国公手里正拿着一封书信在看。


    顾国公收到顾烨成婚的消息时，正带着将士在羁縻府那片练兵。


    今年入春以来，羁縻府的几个部落都很不安分。


    他回来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副都护李赤的信件后脚就到了，说是瀚海都督府中的回纥部近来和羁縻府联系紧密。


    哼，他倒要看看这些北狄人有何打算，顾国公眼里闪过冷意。


    “祖父。”


    “祖父。”


    两声“祖父”让顾震霆回过神来，放下信件，笑得爽朗：“阿琬下午在府中可还尽兴，以后这府里的花花草草哪一处不满意，你尽管改。”


    说着捋胡须的手顿了顿，“只除了我这一处。”


    裴明琬笑得眉眼弯弯：“祖父说笑了，府里一切都好。”


    这不是恭维祖父，而是顾明琬下午在府里转了一圈，发觉这府里的布局和裴府的布局大体有些相似。


    就连侍弄药草的院子也有，顾烨解释因为自己这两年久病成医，在家中无事也打发打发时间。想到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府内养病的顾烨，倒也说得过去。


    裴明琬自小跟着母亲学习医术，奈何天分不够，也仅仅停留在一些简单的疾病的救治，复杂一些的疾病她也无计可施，但偏偏种植技能点满，很多难以成活的药材都能在她手里成活下来。


    弟弟阿泽虽然不如阿兄在读书，倒是意外地继承了母亲和外祖一家的医学天赋，自从启蒙开始，就是连着医书一块读。


    所以裴明琬看到顾府中专门为药草设立的院子，有些惊喜。


    顾震霆看出裴明琬没说假话，便让顾管家去传膳来。


    待饭菜上齐，顾震霆指着靠近裴明琬的一盘子色泽鲜艳的肉食：“阿琬，你那边的小厨房厨艺高超，如今安北都护府那边还有许多花样是你教的。祖父这次回来匆忙，带了些好存放的胡炮肉，你尝尝。“


    裴明琬夹了一片，肉质鲜美有嚼劲，带着点奶味，里面放了胡椒等作料，很有北地那边的特色。


    “祖父，很好吃。等您这次动身出发，我给您带点不一样的吃食。”


    “好！”想到之前在都护府和回来吃到的新鲜吃食，顾国公很是期待。


    顾烨看着旁边祖孙情深俩人，不由有些吃味，阿琬可从来没有专门为他研究过新的吃食呢。


    顾烨刚想要轻声咳两下，又想到裴明琬今日对他身体病弱的深刻印象，拿起旁边的茶汤喝了一口咽回去。


    顾震霆注意到孙子的动作，话头一转：“阿琬，我听顾烨那小子来信也知道这两年的抚军费也多亏了你和他合作，北地兵士的冬日才不至于难熬。”


    “这主要还是侯爷的功劳，说起来这两年也是我占了侯爷的便宜，我只出了方子和一些新奇的法子，侯爷便将酒楼开遍了大燕的十五道，也是侯爷不慕钱财，才能让众将士冬日吃饱穿暖。”


    凌影在后面听着这话有些想笑，自家侯爷虽然谋略过人，但是商运极差。


    前些年赚再加上偶尔出去劫劫富的钱大多送往了安北军营中，剩下不多的还要打点那些给他赚钱的掌柜。


    两年前主子被迫回京，身边都是眼线，不能出去活动，和夫人合作前侯爷已经快要给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发不起月银了。


    他们这帮兄弟的命都是国公和主子救下的，早已发誓要生死追随，这几两碎银当然也不算什么，但是心疼主子啊。


    得知夫人要嫁过来，他们一众兄弟开心极了，就连凌风那个死面瘫都笑了，他更是将夫人的院子来来回回擦了六遍，见夫人，不，自己的财神爷就笑，生怕夫人感受不到自己的热情。


    顾烨不知道自己身边第一侍卫的腹诽，他正看着专心和祖父说话的裴明琬，眼里满是柔情，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


    “阿琬，祖父知你心善。虽说成婚后就是一家人，但是你的那部分财产永远在你这里。”明琬这丫头似乎不知道自己给别人能够带去多大的惊喜和意外。


    裴明琬：祖父是不是对自己的滤镜太大了些。


    但是关于合约的事情也不好让两家长辈知晓，便装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笑。


    一顿饭吃得三人皆欢，顾震霆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温情和谐的饭了。孙子小时候还可爱，还能逗逗他，越长大越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这次回来倒是发现有些不一样了。


    饭后，顾烨带着裴明琬往平庆堂的方向回去。


    夜里不知名的小虫叫着，吹着凉风，温度刚刚好。


    裴明琬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这是她这近半年来最放松的一日了。


    顾烨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阿琬是不是特别喜欢祖父？”


    “祖父是我们大燕的战神，我也算是从小听祖父的故事长大的，当然崇敬祖父这样的老将军。”


    “那阿琬更喜欢武将吗？”


    裴明琬随口答道：“文官武将无所谓，重要的是像祖父、像我阿耶一样做一些为民的好事。‘’


    “可惜~”顾烨悠悠叹息道。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上战场的时候没让阿琬看到，不然阿琬就不会以为我只是一个登徒子了。”


    裴明琬短短一天对他的调笑都有些不放在心上了，“哦，没有亲眼看到侯爷的英姿，真是太可惜了。”


    顾烨：。


    顾烨还以为阿琬在讽刺他，撞上裴明琬水润的杏仁和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反倒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


    裴明琬嘴角偷偷上扬，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像是偷到腥的小狐狸。


    回房后，积压了几日的各地信件实在拖不了了，凌影挑了几封重要来信人的信件送过来。顾烨没法，只得在侧厢处理一下。


    裴明琬乐得自在，但是又想到昨晚顾烨的过分，叫来瑞珠：“瑞珠，把我们的棋盘拿出来放到内室的小方桌上。”


    说完，去了内室旁侧的浴池沐浴。


    氤氲的雾气中，美人褪下服饰，在夜明珠的辉映下，玉莹尘清。


    不过，裴明琬碰到水，黛眉微蹙，下身还是有些难受，早上趁着换衣服的时候让瑞珠拿来了活血化瘀的药，看着瑞珠一脸担心的模样，裴明琬心虚地几句搪塞过去了。


    裴明琬真是后悔，她还从未有如此窘迫的时候。


    正想着，顾烨温雅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夫人，许久没有声音，可要让我帮你？”


    她看凌影拿来的信也不少，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完了。随即琬反应过来，转过身将身子往下沉了沉。


    “不必，我马上就好了。”


    这一动一压，水珠顺着肩线往下滑，落入池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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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顾烨善解人意地回：“好的。”


    便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裴明琬觉得自己或许想多了，昨夜是新婚之夜倒也正常。


    于是擦干身子，穿了寝衣出去了。


    顾烨已经在床边等着了，正看着走过来的裴明琬。


    裴明琬：“侯爷去收拾一番吧。”


    顾烨：“我刚刚在侧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


    裴明琬不死心，看到桌子上放的棋盘，心里一喜，美眸看向顾烨：“我中午睡多了，侯爷要不和我下棋吧。”


    顾烨扫过棋盘，视线落到裴明琬期待的眼中，温声称好。


    二人隔着桌子坐下。


    顾烨看着不同现在的围棋，有些好奇：“娘子，这是什么棋？”


    裴明琬：“是五子棋。”其实是她觉醒记忆后看到的，觉得十分有趣，在家中也会打发时间，发现了颇多趣味。


    裴明琬给顾烨讲完规矩之后，二人就开始了。


    “不如我们三局两胜，赢的人可以提出要求。”


    裴明琬听到这话便要拒绝，“不要，今晚只是略微上手了解一二，这样对你也不公平，等改日再说。”


    顾烨依旧同意了。


    俩人的身影在红烛下越拉越长，三局下完，裴明琬都赢了，只不过前两局都是轻松赢过，只有最后一局顾烨输了一步。


    裴明琬有些可惜，如果今晚答应彩头的话刚好可以提出要求。


    不过她也不贪心，顾烨显然是个聪明的。


    打了个不雅的哈欠，裴明琬率先走进帐中：“快睡吧，今日累了一天。”


    顾烨跟着进来，男子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慢慢地侵入了帐中。


    裴明琬看着顶上的缠枝花纹，恨不得立马睡着。察觉到顾烨进来，立马闭上双眼。


    顾烨静静地看了一会，半晌，裴明琬闻到一股清香味，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


    装不下去了，裴明琬睁开眼睛，就见到顾烨手里拿着一个玉瓶：“琬琬，我给你上药。”


    上药！？


    上哪儿！？


    看着顾烨的手越来越下，裴明琬立马止住。


    “不用，我自己来。”


    顾烨顿了顿，“琬琬，你一个人可以吗？”


    裴明琬只想让这个人闭嘴，他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副仙姿说出这样的话。


    早上她也不好意思让瑞珠帮忙，药是胡乱抹上去的，所以到晚上还有些疼。


    于是不再逞强，“你不许看！”


    “好。”


    顾烨还是用腰间的丝带蒙住了眼睛，裴明琬放下心来。


    因看不见，顾烨的手更是四处作乱。


    裴明琬的呼吸有些乱了。


    “是这里吗？”


    “琬琬，你怎么不说话。”


    “琬琬，叫我怀安。”


    ……


    上完药，裴明琬出了一身汗。


    顾烨将蜡烛挑灭，躺在裴明琬的身边。


    黑暗中，俩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顾烨将手环在裴明琬的腰间。裴明琬正等着他下一步动作，顾烨却搂着她半天没动。


    “睡吧，琬琬，明日还要回门。”


    裴明琬第一次成婚，晚上又想着如何拒绝顾烨，竟然将回门一事都忘了。


    这下子，放下心来安安分分闭着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