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祸水东引
作品:《陛下,我想当皇帝》 “帅啊!可真帅啊!”
话一出口,秋绪顿时察觉不妥,急忙斩钉截铁地找补:“——但有那几分姿色又如何?比起殿下,那是远远不及!”
她大义凛然地说罢,直挺挺杵在原地,眼皮偷偷掀他,再掀一丝,原本的伶俐像拗成了个狗狗祟祟的模样。
秋绪这忽上忽下的情商,总是卡在某种玄妙的境地——说错话,然后及时意识到说错话。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闯了很多祸。
而对面的顾玉初,在听到“姿色”二字时,眼皮微颤,就这么举着半盏未饮的茶,也不动了。
两尊雕像就这么僵持片刻。
秋绪惴惴地想,他这么满脸郑重地若有所思,难道当真在比较那两人样貌?不至于吧殿下,她就是个口嗨颜控,随口一说的话,实在当不得真。
此时,顾玉初的眉眼漫开层层倨傲,终于开了尊口:“有姿色吗?孤已然不记得,他们长相有何称道之处。”
果然。
秋绪眼睛一闭,忍不住牙酸。
男人啊,这莫名的自尊心真够要命,无缘无故总在这些犄角旮旯处犯轴劲儿。
不过她倒是能理解,这些人明里暗里斗了十来年,明面上沾亲带故,但生死相搏的戏码都不知演过多少轮,今儿能说到这份上,已是给足脸面。
秋绪忙顺着话锋滚下坡,满目真诚地再次夸奖道:“可不是么,那两位但凡见了殿下,都得自惭形秽呢。”
这会儿顾玉初终于饮罢那口茶水,杯盏磕在桌案上,抬眼睨她:“太子妃信口开河的本事,倒是愈发精进了。”
秋绪总算晓得该闭嘴了,赶紧缩着脖子装乖,笑吟吟地对他眨眨眼。
还得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呢,说几句好话不费银钱,不必动心思,权当给那画眉洒玉米渣,何乐而不为?
至于先前恨得牙痒痒说要锤爆他的话,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话说回清晨时分,凤宁宫的事情,秋绪不禁好奇道:“今儿外头闹得鸡飞狗跳的,殿下倒在我这儿消磨半天,当真不用去前头看看?”
顾玉初眉毛都没动,一本正经道:“太子禁着足呢。”
秋绪猝不及防被茶呛了一口。
这狗太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的是谁?现在倒想起来被禁足了。
“运筹帷幄本就不在奔走之劳。”他难得有耐心补了句,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的傲慢冷诮,“养那些谋士幕僚不就该用在刀刃上?难不成摆着当吉祥物?万事都要孤亲力亲为?”
嘶——
秋绪后知后觉的满心震撼,被他养着当吉祥物的人,不就是她吗?
不对呀,最开始说的不是信息交换吗?
怎么感觉现在被包/养了?
算了,让她“忍辱负重”地被“金屋藏娇”,也不是不行,总比按照系统的任务,让她和顾玉初对线来得强。
这些日子,顾玉初明里闭门谢客,暗地里没少忙活连环杀招。
她想过汪河活不过刑部结案,却没想到他临死前能留下一份梁家都不知道的血手印证词。
那沉船之事众多目击者,闹得御史台沸沸扬扬,兵部那群老狐狸想辩解都实在无从抵赖,且看他们如何推诿扯皮。
而那场暴动,说是盐工烧了仓库,秋绪倒觉得,这火究竟是谁放的尚未可知,而顾玉初必定早有后手,毕竟,这事儿本就是他暗中煽动而起,想来在此之前,他肯定已经留存下不少人证物证,免于闹起来后被毁。
种种迹象皆指向同一个结局——势必要将梁世子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上拉下马。
他暗中筹谋之事,经历多日酝酿,至今骤然爆发,已然大势初定,纵使她早晨生出反心要告密,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此役,堪称漂亮至极。
所以顾玉初此番前来也并非兴师问罪,秋绪想到此处,也勉强能松口气。
梁世子锒铛入狱,此时梁国公府必然忙作一团,但凡有点门路的亲眷都在奔走打点,当务之急自然是想疏通关系,把他从那死牢里捞出来。
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梁家必不会坐以待毙,后头多半还会进行报复。
然而,顾玉初瞧着倒是气定神闲,这会儿慢条斯理地倒茶,仿佛根本不担心会落败。
也难怪他能沉得住气,毕竟这次竟然说动魏衡帝出手,以往每逢朝堂风云变幻,这位皇帝总是作壁上观,一旦出了问题,就把太子推出去当挡箭牌。
不知怎的,秋绪眼前再度浮现出梦里之景,林皇后坐在银杏树下喂鱼,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她单薄的身形。
她看上去好憔悴,也好寂寞。
当年若非那一纸诏书,她本该守着西郊那间青瓦白墙的小小书院过平静日子。
她对魏衡帝没有半分儿女情长,也不似梁皇后对权势满怀野心,却被锁在深宫中荒废一生。
这简直像佛前青灯被供在朱门宴,还拿荤腥作供品,末了倒怪菩萨不显灵。
魏衡帝就为了一己私欲,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即便是她的两个孩子,锦衣华贵下皆是荆棘险途,走错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而他却一路扶摇直上,踩着白骨谈风月。
秋绪一时茫然,难以分辨,到底是她感情用事,爱恨分明毫无城府,还是说,世间恶人如麻,反倒衬得她那些计较成了一种罪过。
顾玉初忽然在桌案上扣手一敲。
“愁眉苦脸想什么呢?”
秋绪回神,蓦然抬头。
“还在琢磨今天的案子吗?”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轻松,似乎今天的心情格外不错,竟主动提出,“许你问三件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秋绪脱口而出:“你更喜欢阿爹还是阿娘?”
顾玉初笑容骤然一滞。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在这一刹那间,他的面色闪过迷惑不解、震撼非常和难以置信,这辈子就没有人问过他如此僭越的荒唐问题。
然而,在短暂的静默后,顾玉初竟玄而又玄地理解了秋绪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分明是在问他是否还忠于母亲。
“净是问些小孩子才在乎的幼稚东西。”他的好心情全然消失,目光沉沉,旋即轻笑一声,似乎已经无语至极,“孤若说,更厌恶那位父亲,太子妃可满意了?”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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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秋绪抬眸,眼里跃动一抹锐利的亮色,“我倒有个主意,殿下不妨听听看。”
“陛下不是最爱隔岸观火吗?咱们不妨递本奏陈,就说,三司会审当效仿太祖旧例,让三殿下协理此案,反正他就在刑部当差。”
她顿一下,“再把御史台要求避嫌的折子都压了,只推说陛下要历练他。”
顾玉初觉出些意思来,示意她继续。
“梁家此时火烧眉毛,偏偏主事人是三殿下,殿下猜猜,梁皇后是会指点他徇私枉法,护住亲舅舅,还是大义灭亲,捅母族一刀?”
她往前倾身,压低嗓音,“无论梁皇后抉择保家族,还是保儿子,殿下横竖是不亏的。”
前者招致帝王猜忌,后者引梁家离心。
再压着御史台的避嫌奏章,清流言官自然也会不满——三皇子做得再好,那也是越权,纵他协理的魏衡帝,更要背负识人不明之罪。
且让皇帝和梁家狗咬狗去吧。
秋绪指尖在顾玉初手背轻轻一点,迎着他挑眉的神情,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既然厌恶,殿下何苦总替陛下挡明枪暗箭?合该让他尝尝淋雨的滋味。”
顾玉初反手扣住她手腕,忽地笑出声:“好一招祸水东引!”
秋绪浅浅一挣,没脱开他的桎梏,索性扬眉翘起鼻尖,得意地说:“以后请叫我诸葛秋秋。”
顾玉初指尖划过她掌心,惹得她又要缩手,却被勾住尾指:“原来太子妃不仅在美食方面颇有心得,还能这般搅动风云,是孤小觑了。”
“……那还是美食更得我心。”
谋划至此,秋绪难免想起晨间撞见梁翊辰与三皇子策马疾驰的场景,一时感慨道:“梁家出这么大事儿,两个小主子倒快活射猎去了,当真不知人间疾苦。”
“哎呀,不对呀!”秋绪突然一激灵,大惊失色,下意识攥紧顾玉初的手,指尖冰凉,“梁世子名义上可是我养父呢,我也是梁家的人呀,把这茬儿忘干净了!”
顾玉初任由她握着,不禁笑道:“要说大义灭亲的手腕,三殿下算什么?还得看太子妃啊。”
“这半月我绝不会踏出东宫半步!”思虑半晌,秋绪决然宣布,“若叫梁家人撞见,定然要指着鼻子骂我为何不捞人……”
“你说,要不我派人送两床棉被?牢里应该挺冷,这算帮上忙了吧?还是现在就放出风声,说咱们在东宫因为此事大吵一架,你现在押着我不让出门?”
顾玉初没接话,垂眸藏住眼底惊艳跳动的光,他暗自抚过她发抖的指节,对她重压之下爆发出的巨大潜能叹为观止。
——上回还在嫌她“雨露均沾”的做派黏黏腻腻,如今仔细一瞧,耍的竟全是雷霆雨露皆皇恩的招数。
这便是天赋吗?
然而,秋绪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还在紧张兮兮地自说自话:
“要不我现下就说已经生病了?等三司会审那日先嚎两嗓子,哭他欺上瞒下自食恶果?”
“等砍头那天,三殿下那边诛杀血亲,我这边再当场呕血昏厥表忠孝。”
“这样的话,既显得痛心疾首,又全了皇家体面,岂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