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体察民情
作品:《恶女穿成小可怜后,将军掐腰宠》 十月北疆,风过处胡杨金黄,远映雪山皑皑。
烽燧台上,黎音袅拢了拢身上江令舟旧年所赠的狐裘,其毛色在朔风下依旧温润。她眺望着远方,塞外的天穹高远,却总带着几分肃杀。
江令舟站在她身侧,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伸手指着脚下延伸出去、早已残破却依旧顽强蜿蜒的土石城墙:“当年楼兰精骑三次叩关,最凶险的一次,我便在此处督战。”
黎音袅侧首,听他继续说。
“箭如飞蝗。”他语调平缓,似在述说旁人旧事,“一枚流矢擦着耳际飞过,钉入后方旗杆,入木三分。若偏上分毫……”
他没有再说下去。黎音袅却懂了那未尽之语。沙场之上,生死不过一线。她问:“后来呢?”
“后来,”江令舟唇边泛起极淡的笑意,“我们胜了。那支箭,连同射出它的主人,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气氛有片刻的沉凝。北风呼啸,卷起残叶,似有金戈铁马之声回荡。
江令舟忽然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她面前。“这个,送你。”
黎音袅垂眸,一枚狼牙吊坠静静躺在他掌心。狼牙粗砺,泛着幽冷的白光,尖端锋锐,显是取自一头真正的悍狼。
“这是……”她迟疑着伸手接过。
“楼兰一役后的战利品。”江令舟道,“那日清扫战场,于一具楼兰百夫长尸身旁拾得。不算贵重,留作纪念罢了。今日,赠予你。”
吊坠入手冰凉,带着塞外的寒意。黎音袅细细摩挲着,指腹触到狼牙内侧,似乎有些微的凹凸不平。她凑近了些,在风沙迷离中,勉强辨认出那里竟刻着一个极细小的字。
一个“音”字。
她心中蓦地一震,抬首望向江令舟,他神色如常,仿佛那只是随意的一笔。可黎音袅清楚,这等细致的雕刻,绝非随意。
“你何时……”她声音有些干涩。战场之上,刀光剑影,他竟还有这般心思。
“偶有所感,闲暇时聊作消遣。”江令舟轻描淡写地带过,“算不得什么。”
黎音袅指尖攥紧了那枚狼牙。闲暇?她想象不出,在那般残酷的征战岁月里,他所谓的“闲暇”是何等模样。这枚狼牙,曾属于凶狠的敌人,饮过雪原的风霜,如今却系着她的名姓。
“这……太贵重了。”她轻声道。这并非指狼牙本身,而是其上承载的心意。
江令舟却道:“与你相称。”
黎音袅心中百感交集。她想问,为何是这个字?又想问,他刻下它时,在想些什么?然而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有些情意,不必言说,已然明了。
“我很喜欢。”她最终只说了这句,将狼牙紧紧握在掌心,那份冰凉渐渐被她的体温所焐热。这冰凉与温热的交替,正如他们的处境,荣耀背后,总是险境。
她抬眼,望向他:“你那时候,可曾想过,今日我们会一同站在此处?”
江令舟迎上她的视线:“不曾。那时只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顿了顿,“也曾想过,若有一日能卸甲归田,当寻一处有胡杨林的地方。”
“如今胡杨林是有了,”黎音袅轻叹,“只是这甲胄,怕是轻易卸不下了。”她想起楚帝的嘱托,想起那些语焉不详的“异动”。
江令舟嗯了一声,正要说话,远处地平线上,一点黑影正朝着烽燧台的方向急驰而来,扬起一路烟尘。
“有人来了。”黎音袅率先察觉。
江令舟亦转头望去,眉头微蹙。来者单人独骑,速度极快,不似寻常牧民。
片刻之后,那骑士已至烽燧台下,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是一名穿着边军斥候服饰的兵士,面色焦急。
“报——”兵士奔上烽燧台,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嘶哑,“启禀将军!黑风口驿站昨日深夜遇袭!驿丞及三名驿卒殉职,塘报被劫!”
“什么?”黎音袅面色一变。黑风口驿站是北疆传递军情的重要节点之一。
江令舟神色骤然转冷:“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夜色太暗,驿站唯一的幸存者是个火头军,他躲在草料堆中逃过一劫,只说对方人不少,行动迅捷,不似寻常马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卒。”斥候喘着气禀报,“驿站被付之一炬,对方显然不欲留下任何活口。”
黎音袅心中一沉。训练有素?劫掠塘报?这绝非简单的“马匪滋扰”。
“可有其他线索?”江令舟追问。
“暂时没有。属下奉命查探周边,发现此地烽燧台有人,故此前来禀报。张统领已派人追查,并往大营送信。”
江令舟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
“是!”斥候领命退下。
烽燧台上,一时间只余下风声。方才那点因狼牙吊坠而起的温情,此刻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军情冲散得无影无踪。
“看来,我们此行的‘体察民情’,已经开始了。”黎音袅语气平静,那枚狼牙已被她悄然系好,贴身藏在衣襟之内。
“比预想的,要来得快些,也更直接。”江令舟道,“劫塘报,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这北疆的‘异动’,怕是真的不简单。”
他转身,看向北面,那是黑风口驿站的方向。“陛下让我们详查,如今线索自己送上门了。”
黎音袅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那伙人,若真是冲着军情去的,所图非小。”她分析道,“北疆的军情,能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暴露行迹……”
“他们或许认为,做得足够干净。”江令舟接话,“又或者,他们有恃无恐。”
“你觉得,会是何人?”黎音袅问。部族摩擦?还是……更深层次的力量?
江令舟沉吟片刻:“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不过,此事须立刻处置。黑风口失联,军情传递受阻,影响非小。”
他看向黎音袅:“音袅,看来我们的‘散心’,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黎音袅颔首:“正合我意。比起赏景,我还是更习惯握刀。”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那里曾有旧伤,如今早已痊愈,却在提醒她过往的每一次搏杀。
江令舟没再多言,只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烽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