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苏大夫人亲自登门，去找了杨沁柔。


    “怎么，可是姐姐和苏大人已经商议好了？”杨沁柔漫不经心问道，可眼神中却藏着几分急切。


    苏大夫人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神，只是低下头歉意地说：“劳烦妹妹费心了，只是我们昨日商议许久，怕是要辜负妹妹的好意了。”


    杨沁柔一听这话直接冷下了脸，开口的声音的带了几分尖锐：“苏大夫人，你可知这官职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我特意让公爹先等一等我的消息，我一心为你们着想，你们倒好，莫非是看不上？”


    苏大夫人见她已经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我们也知晓妹妹的好意，只是家中老母身子不好，极为畏寒，就连在苏州，冬日里房内都要多烧几盆炭火，若是去了京城，我们怕她老人家身子撑不住啊。”


    “那老夫人与二夫人留在苏州不就行了？为何非要带着老夫人上京！”杨沁柔显然是不满意这个解释，越发咄咄逼人。


    “哎，妹妹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最是重视孝道，让他将母亲独自留在京城，他寝食难安呐！”


    苏大夫人似是叹息般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愁绪。


    “更何况，弟妹操持绮罗坊本就劳累，我在苏州还能帮她分担些，若是我去了京城，她又要管理铺子，又要照顾母亲，这……这让我如何自处，如何好意思啊！”


    她说得恳切，杨沁柔也知晓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这并不代表她会买账。


    “呵，那我费心费力帮你们又算什么？算我多管闲事？还是烂好心？”杨沁柔面色极冷，说话也阴阳怪气。


    她心中气不顺，虽说自己是为了将苏家掌控在手中才想让他们进京，可自己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倒是一口回绝！


    那可是京城！若没有她，那苏云山只凭他自己，怕是再过十年也搭不上京城的边！


    “妹子，你莫生气！实在是我们家不方便，你的好意我们都知道，也很感激。”苏大夫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杨沁柔手上。


    “这事虽成不了，但也不能白叫你费心，这是我们的一点谢意，日后啊，绮罗坊若是有什么新料子，定会差人给你送过去的。”


    苏大夫人说得认真，杨沁柔拿了钱，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只能撇了撇嘴，不再做声。


    不过看苏家这样子，倒是不用担心他们暗中做什么手脚，自己的银子肯定是差不了的，杨沁柔这样想着，给太傅回了封信，告知他苏家不打算进京做官。


    太傅没说什么，秘书郎这一官职也由他门下的一个学生顶了上去。


    之后便是忙忙碌碌准备着进京的事情了。


    这次皇商一事，苏绾同苏二夫人一起去一趟京城，等事情落定，苏二夫人就会苏州，苏绾则会留在那边。


    二夫人好奇：“绾儿你留在京城做什么？”


    还不等苏绾说话，苏大夫人就岔开了话头：“小姑娘去京城见识见识也好，多待些日子，反正她二叔在京城，我们也不担心她。”


    “这倒是，听说京城很是繁华，我这次去可是要好好看看了！”苏二夫人转头就忘了方才的问题，念叨起京城的事来。


    “咱们等月末就要出发了，路上约莫走个十日，到了京城正好赶上冷的时候，我不知京城的冬日是如何的，但是咱们得多带些厚衣裳。”


    苏二夫人琢磨着，她未去过京城，却也听自家老爷信中提起过，京城的冬日可是比苏州要冷上好几倍呢。


    “对了，还有宅子，咱们要在那待一两个月，肯定不能一直住在客栈，还是要先租个宅子。”苏二夫人口中不停，又想起了住的问题，当下便起身要给苏家二爷写封信，让他留意一下，租个合适的宅子。


    苏家二老爷在京城是有一间小院子的，可也仅仅够他一个人居住，这下苏二夫人与苏绾都过去了，那地方便有些拥挤了。


    二夫人风风火火地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文琦院内，苏绾母女二人对坐无言。


    苏大夫人静静看了苏绾一会儿，才起身走进里屋，从床头拿出来一个匣子。


    “绾儿，这些银子你拿着。”苏大夫人将匣子递给苏绾，不舍道：“你去了京城，要用钱的地方多，不论是平日里出门还是参加各种交际，咱们不能丢了面儿，衣裳首饰这些都要重新置办。”


    “母亲……”苏绾看着手中的匣子，眼眶有些酸涩。


    她手中的银子，如今也有十几万两了，她不缺银子花，甚至她自个儿的私房钱或许比苏大夫人还多。


    可苏大夫人给她的，是爱意，是一个母亲对即将远行的女儿的担忧，生怕女儿在外面过得不好，受了委屈。


    苏绾红着眼眶，扬起一个笑脸：“母亲，瞧您说的，无需担忧女儿，女儿只是去半年，又不是不回来了。”


    “京城那边我也有铺子呢，银钱够花，倒是母亲，您主持家中中馈，苏家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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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的开销不少，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苏绾不想要这些银子，她自觉已经亏欠了苏家许多，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苏家对她的这份好。


    “你拿着！你是我的女儿，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苏大夫人哽咽着，将匣子往苏绾怀里推。


    “你独自去京城，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身边，若是没有银钱傍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更何况，你之后还要去那龙潭虎穴，更需要银子来交际。”


    说着说着，苏大夫人忍不住擦拭起湿润的眼眶。


    苏绾无奈：“母亲，这不是二叔二婶都在京城吗，您就放心吧，女儿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拿着！”苏大夫人柳眉一竖，瞧着苏绾，眼中已经有了几分生气的模样。


    见状，苏绾只好收下了匣子，心中却多了几分沉重，自己欠苏家的这些情……日后该如何还，又当真还得清吗？


    见苏绾收下了匣子，苏大夫人这才不再流泪，抬手将苏绾揽进了怀里，轻柔地拍抚苏绾的脊背。


    苏绾安静地伏在她怀里，享受着这片刻宁静的时光。


    苏家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进京的事，苏绾也没闲着。


    她给盈儿去了封信，让她瞧瞧奉国大将军府如今是什么样子，可能想办法将府邸买下来，又告知她，自己半月后就会抵达京城。


    这信送出去，下一步就该合计带着哪些人去京城了。


    绿柳，墨云，竹儿这三人不用说，苏绾肯定是要带在身边的，陈峰自然也会一同跟着去，苏州的生意，则由齐越和墨雨盯着，苏绾自然不担心。


    她现在有些拿不定的事，清夜和马腾。


    清夜虽然功夫已经练得不错了，可京中的官员家里，都有武艺高强的护卫，甚至有的人家还养着死士，清夜那功夫，在他们眼中可真不够看。


    若是真让清夜在京城做些事情，怕是会危及他的性命，可苏绾手底下又确实只有他和陈峰能在暗中做事……罢了，明日问问他的想法。


    暂且不提清夜，马腾也让苏绾有些头痛，和清夜不同，马腾并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他仅仅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比如开铺子，打探消息，这些可以说是比较寻常的事，但若要将他卷进复仇一事中……苏绾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又想了想，马腾的兄弟都在苏州……想必他也不愿离开，自己如今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做了，就让他安心在苏州当个镖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