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人面河灯9

作品:《金陵无鬼事

    崔拂雪想了想问:“阿芦,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个人?”


    阿芦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是不成,要不我去传个话,不过,我不能保证他愿意见你,他这人脾气有些古怪。”


    开晚市时,崔拂雪一人在柜台后也不知想些什么,托着腮发呆。


    相熟的客人打趣她:“崔娘子,好些日子不见你,怎的回来了也不过来喝一杯,有心上人了不成?”


    崔拂雪这才收了心神,端了酒杯过去:“段爷说笑了不是,我可是早就有心上人了,段爷竟不知?”


    “哦?”这位段爷来了兴致,“快说说,哪家的公子这么好的福气能得了咱们崔娘子的青眼。”


    崔拂雪娇笑:“段爷也认识的。”


    “我认识?”段爷愈发好奇,“崔娘子,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崔拂雪笑得愈发艳丽:“猜不着?”


    “猜不着,真猜不着。”


    崔拂雪葱葱玉指一指他腰间的荷包:“可不就是各位爷兜里的银子。”


    段爷低头看了眼,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瞧瞧,爱财爱的毫不遮掩,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崔娘子,来来来,喝一杯。”


    崔拂雪爽快地饮了杯中酒,又替客人斟满,道了声“慢用”,这才离开。


    秋老虎的热劲比起三伏天不遑多让,饶是各个角落里都放着冰块降温,食客们依旧吃的汗涔涔。


    崔拂雪一早便让厨房熬了绿豆汤冰着,见各桌吃的七七八八,吩咐蓝田给每桌送去,解暑醒酒,再好不过。


    段爷打头喊了声“谢谢崔娘子,有心了”。


    众人纷纷附和。


    大堂里正热闹,外头进来个人,是贺文章。


    崔拂雪迎上去:“贺大人可吃过了?”见他一头汗,又冲里面喊道,“蓝田,端碗绿豆汤来。”


    听有绿豆汤喝,贺文章没拒绝,只凑近了低声道:“那名册有问题。”


    崔拂雪笑着一甩帕子道:“贺大人二楼雅间请。”


    才进门崔拂雪便迫不及待地问:“贺大人,名册有什么问题?”


    “我找了几个荷花灯里孩子容貌的画像与名册中的画像做比较,发现这几个孩子并不在名册中。”


    崔拂雪略一想:“会不会我们找错了方向,荷花灯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养济院的孩子?或者,贺大人可在名册中发现了有被撕去的痕迹?在我们去之前,有人也去翻过名册。”


    贺文章也想过是否其中几页被撕毁,可翻来翻去也没发现被撕后留下的纸屑,名册一页记录一人,每页之间没有前后关联,想从内容上判断基本不可能,要么是这人心思缜密,撕去名册时做的滴水不漏,要么就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蓝田推门进来放下绿豆汤,贺文章道了谢,一口喝掉大半。


    他抹了嘴:“崔娘子说的对,眼下只盼小侯爷能从扬州带回好消息。”


    两人又分析了一番,见时辰不早,送走了贺文章。


    食客们也渐渐离开,关门打样,崔拂雪焦急地等着阿芦。


    约莫亥时末,有人敲门,蓝田忙去开后门。


    阿芦有些垂头丧气地进来:“崔姐姐,对不住,我没能劝动他。”


    崔拂雪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不是你的错,做什么道歉,来坐下,他可说了为何不愿见我?”


    “其实,我能理解他,”阿芦嗅嗅鼻子,“像我们这种每天吃一口饱饭都难的人,最不愿意和官府沾边,沾上了准没好事,之前好几个船夫都这样,以为报个信能得官府的赏钱,结果,官府压根没抓人,赏钱没到手,闻着味儿寻仇的倒是来了,命都没了要赏钱还有何用。”


    崔拂雪宽慰地拍拍她:“好了,不想这么多,不愿见就不愿见,办法总有的是,来,先吃饭。”


    阿芦确实饿了,连吃了好几口,嘴里塞得满满地道:“不过,他倒是跟我说了个事。”


    崔拂雪眼睛一亮。


    “他叫王铁,当初在养济院,有个关系最好的兄弟,叫李耕,那年他十二,李耕十岁,他印象里李耕很少生病,整天跟个皮猴儿似的爬高上低,但是一天早上起来,他怎么也找不到李耕,问管事的,竟说夜里突发疾病死了,他不信,偷偷到处找,最后,人是没找到,不过在养济院的一处偏门找到一根李耕编的手环,是不久前端午节的时候他俩用彩绳编的,一人一根……”


    崔拂雪琢磨话里的意思:“手环掉在偏门,因此王铁怀疑李耕不是自愿被带走,因为有挣扎,所以手环掉了,可在夜里,没有被发现。”


    阿芦瞪圆了眼睛:“崔姐姐,你太厉害了,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了,没错,王铁发现那手环扣断了,那是新编的手环,不可能那么快磨损坏,一看就是被拉扯时扯断的。”


    崔拂雪好像有些明白了:“李耕……李耕……”她喃喃了两句,道,“阿芦,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田儿,一会收拾好,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以崔拂雪对贺文章的了解,此时他多半还在公廨。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有烛光。


    贺文章见崔拂雪赶得匆忙,有些讶异:“崔娘子怎么这个时辰……”


    “贺大人,”崔拂雪边喘着顺气边打断他道,“你看名册,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王铁还有一个叫李耕的孩子。”


    贺文章看了崔拂雪一眼,却没问她从何得知这两个人,也递给她一册,两人就着烛火翻找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崔拂雪突然喊了声:“找到了,王铁,”从记录的出生年月算了下年纪,与阿芦说的正好能对上,“贺大人可找到了李耕?”


    贺文章摇头:“尚未,我再找找。”


    待所有名册都翻遍,贺文章咬着牙根:“倒是有个叫李耕的,不过是位孤寡老人,不是你说的孩子。”


    “这不对,李耕的记录怎么没了?”


    贺文章冷笑:“崔娘子,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找错,荷花灯里的孩子就是养济院的孩子,没找到是因为他们的记录都被销毁了。”


    崔拂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贺文章又道:“司正秀监察养济院的三年间,死去一百一十四名孩子,当时我们还觉得与那主事说的相较起来少了不少,该是他治理有方,原来,在这儿等着,希望小侯爷回来能带回有利的证据。”


    这一晚,崔拂许睡得极不踏实,荷花灯里孩子的面孔交替出现,七窍流血,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声音,好像无法诉说自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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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早上起床时,崔拂雪头疼欲裂,蓝田去采买今日秦淮炊烟要用的食材,早早出了门。


    崔拂雪又躺了一会,强撑着起床,门外卫泉敲门:“崔娘子,可起了?我蒸了些蛋羹给你送来。”


    主子不在,他可得把未来少夫人照顾好。


    卫泉乐滋滋地站在门外,结果门一开,看见崔拂雪的脸色时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老天,崔娘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大夫。”


    “卫泉不用,”崔拂雪赶紧喊住他,“没睡好而已,中午补个眠便无碍了。”


    卫泉仔细看了一番,好像确实不像病了,试探道:“崔娘子,可有头晕头疼?”


    崔拂雪点头:“有些晕乎,额角也有些跳着疼。”


    “我会按跷,崔娘子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那会我们家世子刚走,主子一夜一夜的不能睡,头晕头疼折磨的他苦不堪言,我便同太医院的人学了这法子,管用的很。”


    崔拂雪犹豫了片刻,见卫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那……那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卫泉指着墙边的躺椅,“你躺着就成。”


    到底男女授受不亲,卫泉找了张帕子盖在崔拂雪头上,手指不轻不重地按下去。


    卫泉手法娴熟、细腻,他巧妙地运用指腹的力量,精准地按压头部的每一个穴位,时而轻柔,时而有力,很快崔拂雪原本紧绷的头皮变得轻松无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放松下来的崔拂雪慢慢闭上眼睛,却听见卫泉开始唠叨。


    “我家夫人去的早,主子是跟着世子爷长大的,两人感情好,世子爷刚出事那会儿,主子整个人都傻了,三天不吃不喝,我那会儿急的还以为他就要追着世子爷去了,那阵侯府上下真是不容易。”


    崔拂雪好奇地睁开眼睛:“后来呢?”


    “后来?后来主子被侯爷骂醒了,侯爷丧子还要忙军务,连伤心的功夫都没有,见主子那模样暴跳如雷,只不过可能有点儿矫枉过正,主子醒悟后人倒是没什么了,见天儿的出去玩,侯爷想给他说门亲事也好收收心,可说了几个都被他搅黄了。”


    崔拂雪忍俊不禁:“所以你家侯爷一气之下便将他放到金陵来了?”


    卫泉“嘿嘿”笑:“其实侯爷也知道,京师里那些个贵女管不了主子,还不如让他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我家侯爷从没有门第之见的。”


    卫泉找补似的说了一句,偷偷看崔拂雪的反应。


    崔拂雪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又闭上眼睛:“想不到小侯爷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别瞧他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主子心思重,等闲看不出来,世子爷的死是他心里的刺,只要不提这茬,倒也无碍。”


    按得实在舒服,崔拂雪的呼吸逐渐绵长。


    “再过二十多日,八月二十便是主子生辰,第一回不在家过,我可得上点儿心,崔娘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崔拂雪:“……”


    “崔娘子?”卫泉探头看了一眼,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还有二十多天,找机会再说,寻了个薄毯盖在崔拂雪身上,掩上门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