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人事全非迷旧影

作品:《白月光她撩完就跑

    夜色悄,烽烟寂。


    旷野之中,两人躲在荒草垛前,顾盼探头,遥望东向。


    “说好了今天碰面,老大怎么还不来?”


    袁满一回头,盯着固荣片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固荣瞪大了眼,见到袁满手心带血的蚊子尸体,挠了挠面颊住了嘴,只觉又疼又痒。


    “得罪了。成三的信不会有错,高将军许是遇到了麻烦,再耐心等等。”袁满在草上蹭干净手,见到前面一人一马踏着月色而来,抓着固荣的手臂道,“来了!”


    固荣窜出草垛,小跑着迎上白玉骢,高骏一跳下马,他就一把将人扶住,左右打量。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我和袁满听说你要留在胤京,都快急疯了!胤京东西不好吃吗?去了三个多月,怎么还瘦了?”


    高骏仔细审视固荣一番,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看上去倒是壮实了不少,是不是我不在,偷懒了?”


    固荣闻言,大吐苦水,见高骏面色沉沉,立马同他汇报行州近况。


    照理说,两国交好,本该精兵简政、休养生息,西关虽设行馆,却练兵愈勤,巡防愈紧,绝非寻常。


    凤袭夜奉命统领行州后,除却日夜练兵,惹得戍卒们怨声载道外,并无可容人诟病之处。


    凤袭夜治军严苛,去岁援兵西关之时高骏已有耳闻。曜辰失信在先,又有细作混入恒州,厉兵秣马,以备不时倒不是坏事。


    “我这边倒没什么大碍。”固荣瘪嘴道,“只是袁满那边的工事,刚刚有了进展就被他喊停了。若不是程赋生带着百姓继续耕作,今年可不一定能种出麦黍来。”


    袁满颔首:“将军放心,我已将耕种所需之事编写成诀,请执嫣姑娘帮忙传唱。由程少爷帮忙组织大家催芽播种,如今良种已入土,只消解决灌溉艰辛,时常探看,无需我在也不成问题。”


    高骏扬起一抹笑意,忽压下嘴角:“你们两个这个时辰出营,凤袭夜没有起疑?”


    话音刚落,高骏耳廓微动,一回头,一人一马从因陈方向迅驰而来。


    固荣与袁满面面相觑,除却一个欲盖弥彰的草垛,已然无处可藏,只能眼睁睁看着乌云骓缓缓停下脚步。


    凤袭夜扫了眼二人,目光落在高骏身上,冷冷出声:“高将军应该在胤京,而不是在行州。既然来了,大可光明正大去到西关,何必深更半夜同校尉司马暗渡陈仓,教人生疑?”


    高骏见他毫无意外之色,便不同他虚与委蛇,坦然应对他的冷嘲热讽:“圣上命凤将军护卫西关,将军却擅离职守。胤京无我用武之地,只能回来和凤将军一较高下。”


    “西关已开榷市,也没有高将军的用武之地。”


    二人一时僵持不下,被固荣的喷嚏声打断:“高将军、凤将军,要不你们慢慢叙旧,我和袁司马先回去了?”


    “走吧凤将军,回中军大营,我们好好叙叙旧。”


    高骏说完,跳上马便直奔西关,乌云骓紧随其后。固荣和袁满舒了口气,相继跳马跟上。


    吕述醉梦中□□练声吵醒,揉着脑袋出了营帐,吵嚷着要去找固荣算账。


    两名戍卒一左一右跟在身后,抬眼见凤袭夜带着几人来势汹汹,立马缓下脚步退到一旁,悄声嘀咕。


    “凤将军每逢初一十五出去都要丑末才回来,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军中递送家书都初一或十五,我还觉得巧呢!咦,高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将军?那以后咱们听谁的啊?”


    “废话,当然是听高将军的了!快走快走,凤将军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吕将军前阵子崴了脚才没被他逮个正着,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高骏看着二人逃窜离开,跟上凤袭夜的步子朝吕述走去。


    吕述喘息片刻,遥遥望见一黑一白两匹马,从上面跳下来两人,一人横刀,一人佩剑,踏着夜色阔步走来。


    酒劲复涌,眼中一热,恍恍惚惚回到了半生戎马的起始岁月。


    彼时曜辰频频犯边,江山未定,先帝风裔禹带领北军据守恒州,拱卫行州,将曜辰铁骑赶出天胤,兵锋直指曜辰。


    当年一战,曜辰王不敌,拱手让出因陈,以求和告终。天胤亦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他摇摇晃晃地迎上前去,拽着环首刀下的衣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泗横流:“殿下,末将吕述,不负使命,带着三千将士撑到了最后一刻!只是愚兄陆深身中数箭,昏迷不醒数日,还请殿下赐安魂丹,保他一命!”


    他说着,以头触地,倏瞬便磕得满面鲜血。


    安魂丹以珍贵药材制成,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异常稀有。每有大战,历代天胤皇帝便以此犒慰一军主将。


    高骏一怔,见凤袭夜的手紧握在环首刀上,冷冷睨着吕述。


    定立之人无动于衷,吕述抬起头,对上一双寒意逼人的凤眸。风裔禹的声音从时起时落的风中传来:“安魂丹只有一粒,若每个死了兄长的人都像你一样讨要,便是多如牛毛,也救不了天下众生。”


    身前之人甩开他的手,正欲迈步跨过,吕述又紧紧拽住他的衣摆。


    他身畔恍惚间现出一道身影,风声呼啸耳畔,高裕虚弱的声音传来:“殿下,天胤开国以来便以孝治天下,父慈子孝是为孝,兄弟相携亦为孝,求殿下赐丹!”


    万人相逼、万箭穿甲都不曾弯膝的一员猛将,伏在风裔禹脚边跪拜垂泪。


    吕述见风裔禹扶起拖着箭伤的高裕,蹙眉摇头:“你伤得不比陆深轻,若给了他,你就不怕自己一命呜呼吗?”


    “殿下,北军出征前,胤京城外的誓词,您还记得吗?今为兄弟,戮力同心。王事多难,维其棘矣,不遑启居,不皇朝出。以我血肉,复我嘉邦,黍稷不华,未敢言归!”


    吕述回过神来,伸手扶着高裕,同他一起高唱着誓词。


    风裔禹手握成拳,手臂上刚刚凝结的伤口撕裂淌血:“高裕、吕述,不要逼我!”


    “殿下,与子同袍,岂敢毁伤?今日兄弟危在旦夕,请殿下赐命!”


    “如今危在旦夕的是陆深,殿下可以视若无睹。可若有朝一日,重伤未愈的是太子殿下,您身为弟弟,还会忍心袖手旁观吗?”吕述猛地抹了把泪,站起身控诉,蓦然眼前一黑。酒嗝打出,再度睁眼,似是醒了,又像没醒。


    他丢了酒坛,悲怆一笑,仰天长啸:“末将吕述,不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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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关安在,叠浪尚存,曜辰蛮夷进犯不了天胤半寸!”


    吕述瘫倒在地,抬起手蒙住自己的脸,声音黏腻,顺着涕泪从伤痕累累的指缝间溢出来,带着千疮百孔的无奈:“大哥,我没有保护好三弟,是我食言了……”


    昔日铮铮铁骨的一军之将,头发花白。已是知天命的年岁,此刻在两个晚辈面前,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


    高骏喉头动了动,被凤袭夜拦住步子,见他面色沉郁对自己摇头。


    哭了半晌,吕述放下手,撩起衣摆上擦了擦,又擤了擤鼻涕,深吸一口气,撑着已然锈钝的佩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高骏对面,“噗通”一声跪下,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掴在自己脸上,口中不断自责。


    “大哥,我没有保护好阿骥,还反过来拖累阿骏,我不配为师,不配为长!我愧对于你,你还亲自来接我……就让我自己动手吧!”


    说罢,他拔出高骏的佩剑意欲自刎,奈何喝多了酒,待反应过来,剑已被夺过,“铿锵“一声贯入剑鞘,剑气刺得他面目冰凉,闭上眼睛。


    耳畔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这样的醉鬼,还能堂而皇之地稳坐将军之位,高将军还真有容人之量。”


    吕述睁开眼,缓缓辨清来人,这下彻底酒醒了。这哪里是殿下和大哥,分明是凤袭夜和高骏!


    一张老脸泪迹未干,已被窘迫罩得通红。他憋着气,抬起手指颤着指住二人,羞愤道:“你,你们……两个黄毛小子,竟然敢戏弄我!“


    高骏与凤袭夜对视一眼,个个得理不饶人。


    “吕将军酒后闹事,哭得像个黄口小儿,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革职,罚奉三月,杖刑八十,他身边那两个戍卒拉去连坐!”


    固荣早就对吕述心怀不满,奈何高骏不让处置,只好指派两个人跟着。


    此际见凤袭夜秉公执法,对他的命令也不再抗拒,甚至还帮腔道:“吕将军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传到曜辰去,都知道我们西关有位‘酒鬼战神’,最爱梦中斩杀敌军,以一人口舌大战千万骑兵,一泡猫尿就能退敌千里!”


    “去你口口的!”吕述听这话,脱了鞋就往固荣身上丢,第二只鞋还没丢出,人已被架上长凳受刑,口中念念有辞,竟不喊一声疼。


    凤袭夜大步跨入帐中,将吕述的骂声甩在帘后。


    高骏回头,唏嘘道:“若陆深知道自己的命是他的好兄弟用命换来的,不知还会不会生出叛心。”


    “吕述喝醉了才疯疯癫癫的,高将军竟也满口胡话?陆深这种人,今日还能同生共死,明日便能置对方于死地,救命之恩抵不过他的进取之心。”


    高骏从未听陆深提过凤袭夜,凤袭夜在援兵西关前,也并未与他有过交集,莫非早有勾连?


    “凤将军似乎很了解他?”


    “取巧之辈,自古有之,何须相熟。”凤袭夜神色一冷,下了逐客令,“军中人多口杂,高将军尚在禁闭,擅自离京不怕落人口实?”


    凤袭夜嘴上威胁,却并未有什么动作。高骏知他对自己并无敌意,心中却并不轻松:“我在胤京的名声已经坏到了极点,也不怕再多一桩罪名。我只关心凤将军心之所向,是姓风,还是姓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