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都醒醒，我点个名。”讲台上，老教授翻开点名册。


    “南清喻，南清喻到了没？”


    “小鱼！”方瑜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睡得迷迷糊糊，眼镜都飞到头顶的人。


    “到！”南清喻早已经养成条件反射，高高举起手答到。


    老教授在南清喻名字后面画了个‘√’，继续点下个名字：


    “陈丕。”


    “到。”


    南清喻困困地揉揉眼睛，听见身边的黎景煦开口答到，总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事。


    好像刚刚在梦里见过他，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喂，黎景煦学弟。”


    前排同学转过来，朝黎景煦抛了个眼色。


    “今天我们班长过生日，下午到KTV开个大包，你要来凑个热闹吗？”


    黎景煦目视讲台，直接拒绝，“不去。”


    “为什么？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


    “打工。”


    “哦，那好吧……”


    南清喻偷偷感叹：拒绝得真干脆，校草果然很高冷。


    前排同学放弃邀请黎景煦，看向方瑜和南清喻。


    “两条鱼，你俩来吗？”


    “行啊，我有时间！小鱼你呢？”


    ‘小鱼’南清喻摇摇头，“我没时间，下午有事。”


    “哦。”


    前排同学没问有什么事。


    反正南清喻长得普通性格普通，除了爱睡觉以外并不起眼，0人在意。


    下课铃响起，老教授前脚刚走，班长率先起身，作派十足，“正好今天下午没课，大家都来KTV250号包厢给我过生日，一个都不准少！”


    “好！”


    “班长请客，谁敢不给面子？”


    南清喻懒洋洋打着哈欠，毫无存在感地从班长身边路过。


    走出教学楼，南清喻熟门熟路拐进校图书馆。


    N大图书馆凌云傲霄，总共有十几层楼，里面设有多个学生勤工俭学的岗位。


    南清喻读小学时，班主任为了公平起见，给班里每位同学安排了职务。


    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等重要‘官职’分配完毕，班主任才注意到小小鱼，打发他管理班级的图书角。


    南清喻兢兢业业当了六年图书长，升入中学，老师听闻他的‘就业经历’，直接委任中学鱼负责全班借阅图书的工作。


    又过了六年，年仅18岁的大学鱼，已经拥有12年工龄，顺利得到A大图书馆管理员的offer，甚至拥有专属休息间和储物柜。


    南清喻把书包塞进储物柜，从里面拿出颜色醒目的橙色围裙，别上管理员的姓名牌，对着镜子调整系带。


    镜中映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


    除了白净以外，他的容貌普普通通，混入人群毫不起眼。


    只要睡懵了就会乱翘的细软卷毛，老套的黑框平光眼镜，隔着镜片的黑色眼瞳无波无澜……


    南清喻摸摸头发，捋顺卷翘的发梢，将管理员的工作牌别在胸前。


    南管理员资历丰富，主要负责1楼的借书和还书工作。


    现在距离闭馆时间还早，登记借书的同学寥寥无几。


    他挺擅长摸鱼，找到昨晚没读完的狗血小说下册，躲在借书台后面带薪追文。


    才翻到第三页，男主踩到香蕉皮摔到另一个男主怀里，嘴巴不偏不倚砸中他的嘴唇，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旋转接吻……


    南清喻就喜欢这种老套但是正宗的狗血剧情，看得正起劲儿。


    借书台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阴影投到书页上。


    “同学，借书还是……咦？”南清喻话说到一半才抬起头，看见上午坐在自己身边的黎景煦。


    “南学长你好，我叫黎景煦，今天开始在图书馆工作。”


    黎景煦端端站在借书台前，目光飞快扫过南清喻的脖颈、胸口、手指……


    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收回视线对上他的眼睛，一脸正直。


    同一天内听到这个名字好几次，哪怕南清喻忘性大，也该留下点儿印象。


    南清喻听他叫自己‘南学长’，诧异地问，“你认识我吗？”


    刚才上课的时候，校草明明一直专注做笔记，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难道方瑜那个大嘴巴，怂恿自己勾搭黎景煦的话，被本尊听到了？


    黎景煦视线下移，指了指南清喻胸口的姓名牌。


    “哦，我差点忘了。”南清喻合上书，起身走出借书台，顺便摆上‘暂时离开’的牌子，“我先带你去换衣服吧。”


    N大有条规定，领取贫困助学金的同学，每学年必须修满4个劳动学分作为回报。


    图书馆的勤工俭学岗，每个工时可以抵0.2劳动学分，而且工作比较轻松，经常有贫困生过来凑学分。


    修学分的同学往往干不长久，因此没有固定休息室。南清喻带着黎景煦，来到自己休息室，弯腰从下层柜子拿出备用的管理员围裙。


    休息室空间小，黎景煦跟在后面进来，几乎占据柜子和墙角之间全部空间。


    南清喻拿出围裙，刚要起身，发现自己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


    黎景煦身体几乎贴着自己，距离近到能感受他的气息，拂过自己耳廓，惹得南清喻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虽然南清喻母胎solo整整21年，但他清楚自己的取向，喜欢好看、温柔、聪明……总之就是自己这种普通人配不上的男生。


    喜欢归喜欢，南清喻挺有自知之明：那些完美的人类高质量男性，压根不可能看上平平无奇的自己。


    因此，每每遇到黎景煦这样耀眼优秀的男生，南清喻都会自觉保持距离。


    “抱歉，休息室有点小。”南清喻把围裙递给他，心无杂念地说，“你先让我出去，呆在这里太碍事了。”


    “没关系，我很快换好。”黎景煦接过围裙，伸手拉开外套的拉链。


    南清喻听到‘嗞’的声音，连忙在狭小的空间转过身，阻止道，“不用脱衣服！那个是穿在衣服外面的！”


    校草在图书馆玩裸.体围裙play，还让不让大家专心读书！


    南清喻慌忙转过身，看见黎景煦外套底下穿着薄长袖，表情非常无辜。


    “不可以脱外套吗？”黎景煦扯了扯衣服下摆，“有点热。”


    南清喻随着他扯衣服的动作，看到校草紧实匀称的小腹，默默忏悔三秒。


    小学弟多么单纯，多么正直。


    都怪自己心里充满杂念，所以看什么都污。


    “图书馆五月份才开空调，确实有点热。”南清喻心虚地转移话题，向黎景煦介绍图书馆构造和工作内容。


    黎景煦穿好围裙，亦步亦趋跟在南清喻身后，视线直勾勾盯着他白皙的后颈，眸色越来越深沉，手里拿起熟悉的笔记本写写画画。


    南清喻以为黎景煦在写自己传授的工作要领，不像混了两天学分就走的架势，高兴地多教了一些。


    “……管理员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提醒他们读完书放回原位，就不用我们一本一本整理了。”


    “大家读书和自习的时候，尽量不要干扰。但如果发现影响大家学习的人，一定要及时制止。”


    黎景煦微微低头，凝视南清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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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呢？”


    “比如……”南清喻环顾四周，锁定窗边旁若无人背单词的同学。


    背了整整三分钟，进度依然停留在abandon。


    真想知道以他的英语水平，怎么考上平均录取分660的N大？


    南清喻大步走过去，敲敲桌面，打断他的呐喊式学习法。


    “同学，麻烦你背单词小声一点。”


    “啊？我声音很大吗？”‘呐喊’选手摘下耳机，憨笑着挠挠头，“我马上要考第五次四级了，你觉得我能过吗？”


    南清喻垂眸，看向进度始终在第一页的《英语四级必背词汇》，诚恳地重复：


    “abandon。”


    呐喊选手瞬间醍醐灌顶，激动地嚷嚷，“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继续背单词，四级肯定能过！”


    “……”企业级理解。


    abandon——放弃。


    南清喻不忍心泼冷水，再次提醒呐喊选手降低音量，然后直直走向角落准备离开座位的学生。


    “同学，图书馆禁止抽烟。”


    那个同学在空中扎了个马步，又跌回去，嘴硬地解释，“我没抽烟。”


    “去厕所抽也不可以。”


    “……我没抽。”


    南清喻目光压低，看向他捂着口袋的手，“电子烟也不可以。”


    “啰哩巴嗦的，管的真宽。”烟瘾暴徒彻底挂不住，骂骂咧咧收拾书包打算离开。


    南清喻慢吞吞开口，提醒道，“同学，离开时请把馆内的图书放回原位，便于其他同学借阅。”


    烟瘾暴徒瞪了他一眼，脸上写满脏话。


    还没等骂出来，南清喻背后的黎景煦不着痕迹向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眼神阴冷。


    烟瘾暴徒顿时吓得浑身激灵，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连忙将书籍复位灰溜溜滚出图书馆。


    目送烟瘾暴徒离开图书馆，南清喻看向黎景煦，“管理员主要就这些工作，你懂了吗？”


    黎景煦点点头，把记事本递到南清喻面前，“南学长，请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


    “好……啊。”南清喻接过记事本，手没拿稳，一张长方形纸片从纸页夹层掉了出来。


    南清喻和黎景煦同时弯腰，手指在空中撞到一起。


    指尖感受到静电细微的酥麻，又同时缩了回去。


    “不好意思。”黎景煦蜷起手指，指甲陷入掌心，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渴求。


    南清喻没注意校草可疑的反应，只觉得好笑，“明明是我的错，你为什么道歉？”


    南清喻再次伸出手，捡起掉落的纸片，发现是一张撕成四片的高考准考证，粘着透明胶带。


    “你的准考证，怎么撕成这样了？”南清喻把准考证递过去。


    黎景煦伸手接过，眉间藏着不太符合年龄的过尽千帆。


    “这张准考证……”黎景煦凝视南清喻，目光专注，“不影响使用。”


    “咦？碎成这样也行吗？”南清喻还想说些什么，远远听到借书台有人召唤自己。


    “来啦！”


    南清喻甩下黎景煦，匆匆跑进借书台。


    学妹递过来一本书，苦恼地问，“学长，这本《反派大佬强制爱》只有上册，下册借出去了吗？”


    “呃。”南清喻心虚地扶眼镜，一本正经告诉借书学妹，“你先看上册，等明天下册还到书架，我帮你预留。”


    “好嘞~谢谢学长！”


    给学妹办完借阅，南清喻坐回自己位置，翻开欲盖弥彰的《量子力学》书封，露出藏在里面的书籍扉页。


    《反派大佬强制爱·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