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冬天来了
作品:《香瓜写真馆诚招男模》 步梨参加完陆望潮的葬礼,回了绿柳街的老房子住。
之前在集市买的果酒还有一瓶没喝,步梨想今晚把它喝掉,她从柜子里拿酒时,脚下踢到了一个箱子,是她送给陆时生后惨遭退回的那个手工玩偶。
柜子里的酒被拿出来,腾出来的地方有些空。
步梨已经接受了分开的事实,如今看到这个可怜兮兮的小玩意儿,心情意外地平静。她缓缓蹲下身子,将里面的玩偶拿出来,打算摆在柜子里当做装饰。
陆时生丢弃的东西,她自己珍惜着便是。
她将小兔子玩偶摆放好,凑近仔细看了两眼,不管是被扔在箱子里,还是被摆放出来,这小兔子总是一副咧嘴笑的开心模样。
步梨也跟着笑了笑,她看着,突然觉得这个玩偶有点不一样,好像不是她当初买的。她买的时候,小兔子胸前是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步梨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胸前是一条绿色的围巾。
所以这个不是她买的,步梨忽然意识到。
可陆时生总不能退货退错了。
她若有所思地拿了酒,转身去了天台。
借着月色,她开了酒瓶,几口便喝下了半瓶。
果酒的度数很低,大多还是果味,但几口下去,步梨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色似乎有些不真实。
错落的房子,平整的街道,潮湿的海风,花溪镇一点儿都没有变化。
一排排的白杨树依旧比值,只是脱落了叶。
步梨打了个哈欠,看见门口有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眯了眯眼使劲儿看去,是赵菲,她站在门口等,好像是特意来找她的。
白天在陆望潮的追悼会上,步梨见过赵菲一面。她当时就感觉赵菲似乎有事想跟她说,但当时的场合不合适,所以赵菲就特意来拜访了。
步梨把剩下的半瓶酒倒了一杯给赵菲,赵菲嫌弃地看了一眼。
“果酒?”
步梨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说:“度数挺高的,我都有点晕了。”
“看看我的吧。”
赵菲把一个塑料袋扔在桌上,里面飘出炸鸡的香气,还有一瓶她自己酿的米酒。
步梨笑道:“这不正好搭配我的果酒?”
赵菲头一次看见用高脚杯装着果酒配炸鸡的,她一边喝一边抱怨了句,“你们城里人就这么菜啊,不应该开一瓶82年的葡萄酒之类的来招待客人吗?”
“有的喝就不错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步梨开门见山。
赵菲突然靠近,目光炯炯地看向步梨,“你能不能帮我的炸鸡店做做宣传?”
步梨身子僵了僵,“啊?”
“开玩笑的,”赵菲哈哈笑了两声才坐回去,言归正传道,“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想说什么。”
步梨自然能猜到七八分,于是提前说道:“如果是有关陆时生的话,不用了。”
赵菲皱了皱眉,“那咱俩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喝酒吧,相顾无言,多尴尬?”
“你要是真不在意陆时生了,那我说说又有什么关系,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呗。”
步梨拿她没办法,“那你说吧。”
赵菲喝了口酒,然后长长吐了口气,说:“你离开花溪镇那天来过望潮木工房对吧,看到我和陆时生了吧,当时是不是误会了?其实我们俩当时也看到你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追你,他说想让你安心回江北去。”
“你大概不知道陆望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步梨不懂她为何会说起陆望潮,“你说陆时生的父亲?”
赵菲点点头,继续说着:“可能在大家眼里,陆望潮待人热情、温和,他还是一个绝世好父亲,在医院招呼昏迷的儿子,坚持了整整一年都没放弃,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有一次,我记得是过年的前两天,最冷的时候,我来买灯笼。因为那天下了大雪,天太冷了,路上的人很少,望潮木工坊也关着门,我推门进去,隔着厚厚的门帘,听到屋里有人在争吵。”
“大概在说......”赵菲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隔着门帘,男人暴躁的责骂声传来,“你不知道你妈最喜欢橘子吗,我嘱咐过你多少次,橘子不能全吃光,要拿出来给你妈当供品的!你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是啪一声,很响亮,陆时生出来的时候,赵菲见到他半边的脸都是肿的。
赵菲愣愣的一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陆时生若无其事地率先开口:“买东西?”
赵菲点了下头,“买灯笼。”
陆时生进屋拿了灯笼出来,递给赵菲,“不用给钱了。”
他说着往外走,赵菲追上去说道:“大过年的,街上的店铺都关了。我家有橘子,我去给你拿几个。”
陆时生停住脚步。
赵菲补充了句:“就当是抵了灯笼钱了。”
陆时生知道她听到了。
他没再掩饰,平静地说了句,“让你见笑了。”
从那以后,赵菲知道了陆时生的秘密。她发现,只要是陆望潮闲在家的日子,她去见陆时生的时候,他身上总会多些红肿或淤青。
“冬天陆叔一般会待在家,所以冬天也是陆时生最难熬的季节,我现在这句话虽然无情,但也是事实,这个冬天,陆叔走了,但对陆时生而言,会好过一些。”
步梨回想着她去望潮木工坊遇见陆望潮的情形,那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慈祥,还经常招待她在家里吃饭,和赵菲说得这个暴力狂躁的男人完全不沾边。
她又想起安宏远和她说的话。
他说陆时生因为家庭的问题,对自己还有对周围人经常有暴力倾向。
她问了赵菲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你认识陆时生多久了?”
赵菲愣了愣,还以为她是吃醋了,“没几年,他们家之前不住在花溪镇的。”
步梨叹了口气,“那你也不知道以前的陆时生是什么样的人了。”
赵菲没太理解她的意思,“为什么提这个?”
步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听他的大学同学说,他以前经常和人打架,有自虐以及暴力倾向。”
赵菲觉得不可思议,直呼道:“怎么可能?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步梨低喃一句,“可他失忆了,以前的事是不记得的。”
“我不信。”赵菲笃定道。
步梨捕捉到她眼神里的坚定,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愧疚,赵菲这么相信陆时生,她却在怀疑,这一点上,她做得不如赵菲。
赵菲见她沉默,以为她心底的疑虑还没打消,脸上逐渐浮起不满,“你怀疑他?”
步梨淡淡地解释,“之前是想帮他恢复记忆,所以才拜托了同学去打听的。”
赵菲突然怒火升腾,“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怀疑他?”
步梨不怕她的质问,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喜欢我又怎样?喜欢我我就要无条件地去喜欢他吗?我只是想求证一些过去的事,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吗?更何况,他是我喜欢的......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更要谨慎地去做决定,这并不代表我的感情不真诚。”
话落,一阵沉默。
赵菲也觉得她方才有些冲动,过了会儿,她放低了语调,“抱歉,我不该指责。”
她缓声说道:“步梨,他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去江北的,但陆叔一直阻止,陆时生一开始一直反抗他,但谁能想到陆望潮两眼一翻直接躺道医院去了,陆时生觉得他自己烂透了,不敢去拉你下水,所以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他从来没想放弃你。他还说等陆叔的病好了,便想办法去江北找个营生,他是想去找你的。”
步梨愣了片刻,她从来不知道陆时生真实的态度,原来他是这般坚决,他没放弃她,他要去走向她的。
步梨不可思议地问:“陆叔......为什么这么抵触这件事?”
赵菲抿了抿嘴,“他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现在死者为大,我不想多说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他和他妻子是什么关系,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一个一掷千金的富家女,再相爱,最后也不过是草草收场,因为他自己经历过这种贫富差距带来的痛苦,所以不想让陆时生重蹈覆辙。”
赵菲说完,惊觉自己失言,“抱歉......”
她急忙道。
步梨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她似乎有些醉酒,赵菲酒量同样不咋地,没喝几口,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有点不太稳。
次日步梨要回江北去,她要赶车,原本打算早睡,可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没睡着,就这么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便匆匆起了床,收拾了行李,大巴转火车,一路回了江北。
......
快入冬了。
气温骤降。
陆时生处理完陆望潮的后事,望着远处的路,道路两侧有大把大把的树叶飘落而下,感觉时光过了很久。
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冬天他的生活会完全不一样,却说不上来是喜是悲。
许是因为货物还有快递常年堆满货架的缘故,就算陆望潮常年不在家,陆时生也从未觉得房间空旷。可现在他踏进屋子,心里却涌出一个无法言说的酸楚。
巨大的疲惫翻涌而来,他想,他也该休息几日。
他躺下来,忽然又想起今年房门还没安上厚的门帘,冷空气在周围涌动作祟,外面起了风,把窗户吹得咯吱咯吱响。
原来冬天已经来了。
往年只要一降温,陆望潮就会催促着他换门帘,不然就是一顿臭骂。
陆时生想要去把门帘换了,起身后才觉得自己魔怔了,今年冬天这个屋子又不会有人住。
他重新躺下,面色并没有什么波澜,却还是没能忍住眼眶涌出的那股温热液体。
他闭了眼,眼泪顺着太阳穴缓缓流下来。
陆时生没再忍,任由眼泪带着情绪倾泻而出。
房间里没有人,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放纵自己,不再掩饰,不再伪装。
左边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从开始时的阵痛,变成密密麻麻噬骨的疼。陆时生从床边的抽屉里翻找出一盒膏药,贴在了膝盖上。
疼痛并没有好转多少,他在床上躺了会儿,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生从昏睡中醒来,窗外已是日落西山,他腿上的痛感已经消退了大半,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大半,他躺了一会儿,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总算是又挺过了一遭。
陆时生松了口气,看见手机里又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接连打了三个,可能是重要电话,陆时生正要打回去,听到有人敲门。
门外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
“请问你是?”陆时生问。
男人看了眼陆时生,目光不算友好,他收回目光时抬脚便进了屋,把手里拎的一袋子水果放在桌上,说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接。”
应该是他的某位亲人,那他来得刚刚不好,晚了一步。
男人的长相与陆望潮有几分相似,只是颧骨更凸出,脸庞也削瘦,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
他没等陆时生走过来,就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顺手就拿了桌上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弥漫开来,陆时生被呛得咳了一声,从他这一系列毫不见外的动作来看,陆时生猜想他可能是某位不常联系的亲戚,他随口回应道:“我睡着了,刚看到信息。”
男人道:“那我来得刚好。”
“您认识我父亲?”陆时生问。
男人吐了一口烟,“我是陆时生的大伯,叫陆望江。”
陆望潮在世的时候,从没跟什么亲戚往来过。
当时陆望潮不顾家人反对与孙秀梅结了婚,算是入赘到孙家,因此与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陆家觉得他让家族蒙羞,干脆与他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么多年,陆时生从来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亲戚。
方才陆望江在自我介绍时说的是“陆时生的大伯,”不是“你的大伯”,这种说法明显是在告诉他,“你不是陆时生。”
陆时生想起他那张名叫张平的身份证。
那应该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此时此刻,陆时生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他应该是一个替身。
他真的不是陆望潮的儿子,只是真正的陆时生的替身。
至于他到底是谁,和陆望潮有什么关系,为何他有步梨的照片,步梨又为何不认识他,这些他都无从得知。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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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陆望江看陆时生沉思许久,从他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递给他,“没事,你叫我大伯也行,毕竟你给我那弟弟也当了这么多年儿子了。”
这话听着不太舒服,但陆时生还是喊了句,“大伯。”
陆望江笑了声,他掸了下烟灰,继续说道:“七年前,望潮家里出了事,他妻子和儿子都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望潮也受到了挺大的打击,虽然他跟陆家断绝了关系,但毕竟是亲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他,所以我就给他找了个开货车的活儿,他就是在去新疆送货的那次,把你捡了回来,我问他你是谁,他说你是他儿子陆时生。”
“你跟陆时生长得是有点像,身材也差不多,但我这个当大伯的能不知道自己侄子长什么样吗?当时陆望潮天天往医院跑,给你赚医药费,我们都以为他疯了,但他说你是他每天活下去的动力。”
“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你当时就是个不知从哪来的植物人,我们都没认为你能醒过来,但你躺在那还呼吸着,望潮就会活着,所以他要养你,我们都没说什么。似乎也是天意,你醒了后,竟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顺理成章成了他的新儿子。”
“你也别怪我们不告诉你,你爸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也理应给他养老送终。”
陆时生道:“我没怪谁,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们很少联系,不过望潮他知不知道额外的信息,他没跟你说过?”
陆时生摇了摇头。
陆望江一根烟抽完,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站起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看了眼落了灰尘的货架,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又嫌弃地往裤子上蹭了两把。
“我就叫你小陆吧,我看这货架上还有不少东西呢,你临走前随便拿,可这自己喜欢的挑就行。”
陆时生愣了下,“走?”
“嗯啊,”陆望江背着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像是来查房的户主,“当然我也不着急要这房子,你先慢慢收拾着,十天内把房子腾出来就行。”
陆时生目光暗了下来,总算知道了陆望江此番前来的目的。陆望潮死了,他的遗产要有人继承,而他只是个被捡来的外人,和陆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按理说也没有继承的权利。
“我为什么要走?父亲走的时候立了遗嘱的,他留下的东西都归我。”陆时生语气平静,比平常多了几分冷冽。
眼前这个人称自己是陆望潮的哥哥,却连自己亲弟弟的葬礼都不来参加,只在事后过来要遗产,
“遗嘱?在哪?我打听过了,我弟弟得的是脑瘤,他生前还一直说胡话,立遗嘱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口头说的话哪能算数呢?”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陆时生抬头吐了口气,目光望着天花板,觉得这层厚厚的砖瓦在朝自己压过来,封闭且压抑。
“怎么了,小陆,是有什么困难吗?”
陆望江不太高兴,他保持着耐心,走过来问了句。
陆时生觉得他虚伪得让人恶心,他冷峻的目光看过去,没说话。
陆望江愣了愣,挤出一个笑容来,“也是,是我草率了,没考虑你这边,这样吧,咱俩也算半个亲人,你给望潮送终,忙来忙去的也不容易,大伯打心里觉得你这孩子挺好,大伯给你介绍在淮州介绍个工作咋样?”
“小陆啊,虽然你照顾了望潮挺久,还给他办了丧事,这些年也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但我们陆家也不欠你的,望潮他救了你的命,还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扯平了,当初望潮也没办收养手续,所以你也不能算是陆家人,总不能一直赖在陆家,住着陆家的房子,或许你现在的家人还在找你呢,你也应该去找找他们吧。”
这房间不大,陆望江这么一会儿,把四处的布置也打量了个遍。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很熟练地找到了热水壶和杯子,从里面倒了杯热水给陆时生递过来。
他觉得自己不仅说的在理,作为一个长辈给晚辈倒水更是仁至义尽了,陆时生要是再不给他面子,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暖壶里的水早就凉了,陆时生喝了一口,冷水在口中蔓延,还带着一股放久了的塑料味。
半晌后,他点了点头,“好。”
陆望江狠狠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对了,我就说你这孩子明事理,懂事。”
陆时生起身去了里屋,翻找东西的声音从房间传来,陆望江很满意地坐下来等。
过了会儿,陆时生从房间出来。
“刚才您说的对,我不是陆家的人,没资格继承这房子,现在我可以把房子给您,但若是您选择继承,这些也一并都归您了。”
陆望江皱了下鼻子,“这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外债。之前家里开店装修买设备,用了三十万,有二十五万是借的,本来今年可以还上的,但我爸生病花了几十万,把家里的积蓄都用掉了,还没补上这个缺口,后来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
陆望江绷着脸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来还?”
陆时生道:“借条的落款都是陆望潮,按照继承法,您如果选择继承,遗产和外债都是要继承的。”
陆望江脸色如黑炭,他盯着那些借条沉默了好一阵,才不满地开口,“小陆啊,这么多年,你家又是做木工,又是送快递,你爸还出去给人干活,最后就混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看病都花了吗,光是ICU一天就得三万呢。”
陆时生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其实送快递就是个苦差事,每天累得要死,赚得也不多,我爸出去干活也是给人打工,后来又生病住了院,幸亏大伯你来了,不然我这后半辈子估计都得还债了。”
他很感激地看了陆望江一眼。
陆望江咽了下口水,将目光移向别处。
“再说吧,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陆望江咬牙说了一句。
“等一下,大伯,走之前,把这个签了吧。”陆时生递给他一支笔,还有一张纸,是放弃继承的协议。
陆望江黑着脸看了会儿,拿起笔签了字,之后把桌上那包烟揣进兜里,走了。
房间里剩下陆时生一人,他把陆望江扔在地上的烟蒂捡起来,连同那袋一半都烂了的橘子一块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