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鬼哭岭

作品:《只有我是路人吗?

    眼睛?


    许苔闻言,下意识地去看鹤春山的双眼。鹤春山是凤眼,眼尾稍稍上扬,右眼下有一颗墨色泪痣,增添了几分清冷神色。


    只是那双眼睛的瞳孔还是扩散的样子,毫无聚焦的光点,恰如明珠蒙尘,不知让许苔在心中暗自叹息了多少次。


    如果这是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在离极清宗这么远的鬼哭岭?这个鬼哭岭的岭主为何消失后就成了鹤春山的眼睛?笼中人又是谁?为什么小鹤美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许苔的脑筋疯狂转动,直觉像是受了刺激跳动地愈发剧烈。她有预感,自己似乎即将要被卷入什么惊天动地却又不为人知的事件中。


    许苔开始思考。


    许苔放弃了思考。


    “啊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宗门的核桃树长得真的很不错哈哈哈哈……”


    她口中含了无数的问题,却下意识地开始转移话题,生硬又拙劣的语气让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她想偷偷打量一鹤春山。却见小鹤美人收起了那对“眼睛”,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管他呢。


    许苔动作小心地咽下一抹口水。


    在美色面前,许苔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或许已经踏入阴谋漩涡的事实。仿佛是笼中人催促她打开笼子的暗示,身后笼子中传来一声音量不小的声响。


    许苔小跑到那笼子前,手中金丝汇聚成一把匕首,尖锐处泛着粼粼波光。她手持匕首,狠狠砍向笼子的一角。


    “叮——”


    金丝利刃与乌墨笼子相接的一瞬间发出巨响。许苔被这反作用力震了个激灵,从指尖到肩膀的皮肤仿佛炸开一瞬,连眼神都迷离了些许。


    她噔噔噔后退几步,像是被炮仗吓到的小狗,却不慎踩到花丛中的什么东西,整个人差点一头栽进去。


    一道力量从鹤春山手中化出,在前行中一份为二。左边扶住花丛中的许苔,右边穿过那座笼子。


    与先前相反的是,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笼子却如豆腐一般,被鹤春山那道灵力一碰就碎了个完全。笼中人的眼神本来一直是淡淡的,直到现在才掀起几分波澜来。


    “在下霜双。”他的声音很冷,内里仿佛裹挟着千年不化的寒雪,“多谢二位。”


    “道友好呀,我是许苔,他是鹤春山。”那道力量在扶正许苔后就悄然消散。许苔思及它的触感和能量,悄悄捻了捻指尖。


    霜双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体内的气息却极速飙升,几乎在瞬息之间就从一个四肢皆断的被囚禁者,变成了几近元婴期的修士。


    这可又让许苔打开了话匣子:“霜双道友,你这境界可不低啊,鬼哭岭的岭主废了你的四肢却没废去你的境界,你为什么不自己自救呢?”


    她又挠挠头,傻笑着补充:“虽然我也打不开那个笼子嘿嘿。”


    霜双拿他那双红的黯淡的眸子扫了许苔一眼,语速缓慢道:“腾云石作为降魔至宝,修道者未至元婴期皆不易破,且专为压制魔修而生。无论修魔者道法如何精通,境界如何精高,在这腾云石的压迫下,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许苔的视线直直对上他眼中的红色,却关注起另一个问题:“可它若是压制魔修,那黑袍岭主为何又能在这鬼哭岭中兴风作浪。等等,小鹤美人你难道突破了元婴期吗?”


    这是什么话本中的“本以为是花瓶,实际上是得道高人”的流行情节。


    鹤春山没有回答,只是袖袍一卷,一道蓝光从许苔眼前闪过,落到了霜双手中。


    是一条墨蓝发带,上面绣了朵红色小花。


    许苔侧身去看鹤春山,却发现他整个人好像变了样子。明明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他的气质却犹如新生。先前那双让许苔惋惜已久的眸子,如今已内蕴华光。


    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的眼睛与许苔褐色的瞳色不同,是一种世间罕见的纯黑,甚至透着一股淡淡的妖气,让他本就精致到雌雄莫辨的眉眼更添一分媚意,却又被他嗤笑冷漠的神态硬生生压了下去。


    许苔看着如今的鹤春山,只觉得他比以往复杂许多,就像一只俊美高洁的丹顶鹤皮囊下,藏着条竹叶青蛇般惑人危险的心。


    “不知二人师从何处,霜爽必携礼拜谢。”


    “地府阎罗,你可随意去见。”


    鹤春山没有去管霜双是反应,一双眸子只是盯着看起来好像还在茫然状态下的许苔。


    “还记得我在房内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他罕见地俯下身来,几缕乌发不听使唤一般扫在许苔细嫩的脖颈处,带着令人瑟缩的痒。


    “极清宗之所以能成为公认的修真界第一宗门,一是因为门下高手众多,有数位修真世家支撑,二是因为极清宗各代老祖倾尽一生汇制而成的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坚不可摧,不可为人力所撼动,但更让它出名的,是它另一个可以聚集灵气的作用。东部靠海,海上无人,灵气四溢,护山大阵以极清宗自身所有的灵脉为阵眼,不仅引海上灵气入宗门,还缓慢搜刮大陆东部的灵气,让极清宗成了天底下灵气最充足之地。”


    “魔核每三百年诞生一次,每次皆由坐落在大陆东部的极清宗派人斩杀。可修真界资源日益衰落,极清宗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随着护山大阵的消失和稀薄的灵气骤然下降。不知哪一次,有人动了心思,将那成了人胎的魔核带回了极清宗。”


    “他们在腾云石所筑的牢狱里,放干了魔核的血。剜其双眼,剁其右指,分其神魄,使魔核一分为三,将从这人胎中取出的三样神物分至大陆南、西、北三地,以腾云石镇压。又引入一批活人,以自身阳气调节阴阳平衡,并由门下长老管辖。”


    “而那副几乎失去所有的身躯,被他们镇压在大陆东部的极清宗底,镌刻阵法,束上符咒。闻名天下的护山大阵再次开启,干涸的灵脉重新沸腾,极清宗又成了修真界心目中的修道圣地。”


    “极清宗的新人还在此基础上,通过镇压在另外三处的魔核,构建了灵气输送反哺线路,调动了整个修真界的灵力循环。”


    “自此,极清宗在修真界,成了永远不会熄灭的灼灼华灯。”


    “多可笑,第一宗门的护山大阵,养育整个宗门和天下的聚灵阵,竟全是由一个魔头的身躯供养。而这个魔头,还是他们数千年前犯下的因果罪。”


    “而封印那双眼睛的地方,就是鬼哭岭,刚才那个鬼哭岭主生前应该是活活饿死的,怨气太大导致在离死亡还有一步之时突破灵窍成了在世间游荡的怨鬼。成了鬼后不知节制什么都吃,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镇压在鬼哭岭数千年的眼睛。”


    “她把这双眼睛吃下肚后,力量更加强大,鬼气与魔气混杂,让她从飘浮虚无的鬼魂有了实体。因为她刚刚化形成鬼脑中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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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自己的鬼气会影响他人。原本极清宗安插在这里的掌话人,她在懵懂不觉间,吞噬了这掌话人的一切,占领了她的身躯,也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灵体成为了魔修,也稍稍开了些灵智。由于力量太过诡异强大,在三百年里,她也就逐渐成了新的鬼哭领主。”


    “至于她是魔修却能使用腾云石制造笼子和花……”鹤春山扫过被刚才能量扫过后略显破碎的花丛,神色变得有些玩味。


    “按理说腾云石无法被魔气和灵力损坏,可那双眼睛集怨气、恶业、魔气、灵力四者而成,早就不属于某种单纯的力量体系。想来天上地下,也就一人是这么怪吧。”


    “那女鬼吃了那双眼睛,力量自然也会和那双眼睛中内蕴的魔核之力趋同。这对魔修来说堪称天敌的腾云石,与她而言,也不过是路边几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许苔脑中乍一下接触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阴谋信息,脑中浆糊一般的思绪和系统疯狂叫喊“远离远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一向乐观的她都有了种“吾命休矣”的荒谬感。


    她结结巴巴地问出口:“所以……鹤、鹤道友你就是……那个魔核成的人胎?”


    “还不算太笨。”


    不知是不是许苔的错觉。拿回眼睛的鹤美人好像比之前的鹤春山活泼了些,精致到雌雄莫辨眉宇间多了些少见的少年意气。


    见她只是呆愣着脸蛋不说话,鹤春山只觉得自己一生的好脾气都用在了今天:“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在许苔脑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疼不疼?”


    这下,她的话语反倒让鹤春山迷糊了。


    他想过这小姑娘知道之后,要么不动声色地远离,要么厌恶自己这层非人身份却又要战战兢兢地与他同行,再找机会逃离。


    许是这地方太冷了些,鹤春山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了。


    平日里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一如往常澄澈。他前世见过太多阴谋诡计,亦遇到过心口不一的虚伪之人,自然能辨出面前小姑娘的话语是否真心。


    他从未与人提起此间秘辛,也抱着些古怪的好奇与恶劣想过这娇气的小姑娘知晓后会是什么反应。却从未想过这株看起来柔弱又莽撞的野花,没有厌恶没有嫌恶,而是在关心他疼不疼?


    怎么不疼呢。


    天生魔体虽然强大,可初生之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为人胎,不能言语,却能感知万事万物。


    他知道眼睛被拿走,是因为钻心刻骨的疼痛,那中痛感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利刃刺入,一路穿过血肉蔓延至骨髓。右手小指仿佛被巨物砸断,撕心裂肺的痛楚与麻木犹如万蚁蚀骨,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


    他的魂魄被一分为二,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取走了他的哪一部分。就算上一世自己拿回来了被分走的魂魄,也没能知晓那魂魄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小鹤美人怎么不说话了?


    许苔不过脑子地说完那句话后,就见鹤春山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她缩了缩脖子,生怕这魔核心情不好了顶着那张美人面给她来一下子。


    她的余光扫过霜双,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手中那条蓝色绣花发带楞楞发呆。霜双注意到许苔的视线,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既然能在死前知道这庄秘辛,那我也送你们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