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话如一记重锤,打破了沈煜对于幸福的幻想。


    “为什么分手?”


    没有歇斯底地,没有难以置信,沈煜仿佛提前预想到过这个结果。他只是心脏有点疼,好像有一支箭从他胸口穿过,留下一个血洞。他低头看了一眼,哦,原来在流血啊。


    温婉神色平静:“想换一种生活。”


    沈煜:“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温婉轻笑,反问:“你要看着我在这间屋子里枯萎吗?”


    沈煜摇头,“你会在别的地方盛开。”


    两个淡人,连分手都很平静。


    温婉从沈煜的房子里搬了出去,离开前,沈煜将自己的财产尽数赠与温婉。


    温婉离开后,沈煜还维持着原来的生活习惯,只是把睡眠舍弃了。


    沈煜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发呆,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直到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他伸手抓着那幻觉,拢在怀里。


    极度疲惫,却又睡不着。躯体与精神在对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沈煜开始利用药品麻痹自己。药物开始出现致幻作用,沈煜停留在这种幻觉里,不愿意回到现实。


    从公寓搬出去的温婉也不遑多让。她几乎天天都在哭。极度伤心的情况下,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的,只能等着泪流干。


    流不出眼泪,温婉开始用自残的方式去麻痹自己。用身体上的疼痛去掩盖精神上的疼痛。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去撞墙,撞的脑子里嗡嗡响,晕晕乎乎的感觉才能让她短暂忘记那种精神上的疼痛。


    她开始心慌,焦虑,在房间里乱走,大吼大叫,像一个疯子一样。直到饿得没有力气,才爬到冰箱去找一些速食品。


    他们刻意不去打扰对方,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对方。因思念而带来的疼痛深入灵魂。


    一个人在你身边八年,八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个人长到自己的血肉里。想要把对方从血肉里剔除,等同于割肉剔骨,俗称凌迟。


    沈煜服用药品过量,被发现时,人已经没有了意识。他们原来的邻居打电话给温婉。温婉知道后火速赶往医院。


    那是他们分开半个月后第一次见面。


    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心照不宣地,两人复合了。


    那段时间沈煜没在工作。


    温婉与沈煜,窝在那栋房子里,没日没夜的腻在一起。吃饭、睡觉、做爱。他们只做这三件事。


    温婉说:“我们私奔吧。”


    沈煜问她:“去哪里?”


    温婉认真想了一下:“去澳大利亚,那儿的自然风光不错。我们去乡下住,隐姓埋名。”


    沈煜认真回答她:“好。”


    第二日,温婉又反悔:“我们分手吧。”


    沈煜不同意,“不分手,我们私奔。”


    温婉捧着沈煜的脸,反复看,反复看,像要把他看进眼睛里。


    “我爱你,可我们在一起太累了。阿煜,国内的那些电话,我都听到了。你的家族,不会接受我。”


    沈煜摇头,“我不管,他们也管不了我。”


    温婉又开始流泪,这些天,她流了太多的泪,眼角已经发炎了。


    沈煜帮她擦药时,她也在哭。


    “乖,忍一忍,让药停留一会儿。”沈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在流泪。


    温婉摇头,“阿煜,放我走吧。”


    沈煜还是舍不得。


    温婉开始出现躁郁的症状,在房间内乱走、大喊大叫,砸东西。砸烂了的碎片割伤自己,然后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狂笑。


    沈煜冲过去,抱住温婉,“对不起,对不起,我放你走。”


    温婉回抱住沈煜,开始呜呜的哭。她哭的那样伤心,却流不出几滴眼泪。


    沈煜送她离开,可他们只是走出那栋房子,温婉就开始流泪。她的眼睛发炎红肿,看不清东西。沈煜安排了人过去照看她。那人只去了一天就给沈煜打电话:“沈先生,你快来看看温小姐吧。”


    沈煜赶过去,温婉一个人,赤着脚,站在房顶上。


    沈煜吓坏了,也从窗子里爬上去。


    “绾绾,你在做什么?”


    温婉回头,笑着看他,笑得那样凄然:“我出来透透气,下面的空气太闷了。”


    沈煜又将温婉带回去。


    他们抱在一起睡觉。


    半夜时,温婉惊醒,浑身被冷汗浸湿,沈煜抱着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眼角的感染反反复复,免疫力也开始出现问题。


    温婉开始怀念那两个孩子,她说:“阿煜,上天用两个孩子的命告诉我们,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怀了两个,两个都没留住。”


    沈煜抱住她,“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温婉推开他,“别再骗我了,我的身子我清楚。医生那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煜又去抱她,“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