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缜密的心思。”


    上玄仙帝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这场大道之争，没有你的邀请函，我是万万不认可的。”


    “……”


    闻言，数日来，林亦第一次露出了表情。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上玄仙帝一眼：“谁告诉你我不参与了？如果不登临道祖，我舍弃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句反问。但那语气平静至极，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反驳的事实。


    “可是，存在道祖早已定下了大道之争的名额。”


    “所以呢？按照他的规则，我还不能离开清月宫呢。可事实却是，我出来了。我不会在一个肮脏的角落了却自己余生。”


    “那也是存在道祖默认的。不然，以他监察世界的能力，会发现不了你已经逃离……”


    上玄仙帝还没把话讲完，就发现林亦停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里阴云密布，周身也开始有杀戮道韵外溢缠绕。


    “你放屁！”


    林亦怒斥出声，然后突然像着了魔一般，狠狠将灵力道韵刺入识海，然后撕破屏障，露出了内部的神魂。


    那是两团混沌的光晕，彼此交织融合在一起，如太极图一般运转，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看到了吗！啊！”


    他猛的伸手，掐住了上玄仙帝的脖子，将其狠狠按在了青铜廊壁上。


    “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林亦直视着上玄仙帝的眼眸，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


    “咳，咳咳！咳。”


    虽然上玄仙帝也是大帝六境的顶尖强者，但在见隐面前还是不够看。


    他在一瞬间就被封印了灵力道韵，于是只能努力发声，示意林亦松手。


    “这是，融魂。”


    上玄仙帝一边挣扎，一边挤出了两个字。


    “恭喜你，答对了。”


    林亦这才收敛灵力。然后在关闭识海的同时，一把将上玄仙帝甩到了地上。再缓缓蹲下。


    “你知道吗，我能成就见隐，能闯出清月宫，从来都不是靠的存在道祖！当然，也不是我。而是她！”


    林亦吼着，直接把剑抵住了上玄仙帝的心口。


    “天天左一个存在道祖，右一个存在道祖。他是你爹吗？依我看，他就是是个屁！”


    “……”


    上玄仙帝从来没想过，自己这种活了数千年老牌仙帝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没有实力反抗林亦。


    当然，他也不敢顺着林亦的话去迎合，他更不敢忤逆存在道祖。


    于是只能忐忑不安的原地沉默。


    他甚至不敢和林亦对视，只敢在心底暗暗咒骂。


    妈的，真是个疯子。还想大道之争呢，当炮灰就有你份！


    ……


    好在，并没有过去太久，林亦就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


    “抱歉。”


    他叹了口气。


    “我现在思绪很乱，先一起去青山埋骨之地吧。”


    “好，好。”


    上玄仙帝自是不敢多言。他迅速从地上爬起，然后朝着面前的阵盘，打出一道道繁琐的法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素色阵盘开始蔓延出复杂的存在道纹。如宇宙诞生，如水波弥漫。微弱的白光闪耀，照亮了周遭一切。


    片刻后，阵法开始破碎，大地开始颤抖。


    然后是咔哒一声脆响后，终于露出了山脉内部的空谷。


    那是蔓延数百里的空腔，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激起层层回音交叠，让人忍不住头晕目眩。


    若是问天仙帝在此处，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十万年前天元仙朝十万重甲虎骑的埋骨之地。


    十万年前，天元仙朝历史上最优秀的皇帝启明道尊，雄兵百万，妄图征服整个世界。


    这其中，就数十万半步合道的重甲虎骑最为恐怖。


    他们无一不是杀戮道的天才，更标配有结丹境的妖兽坐骑与比肩上品灵器的铠甲长矛。


    大军出动之际，甚至将整个妖族直接踏平，将那已是道尊极境的上古凶兽玄冥无伤击杀。


    可惜，就是这样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仍旧抵不过命运的侵蚀，更无法抵抗历史运转的滚滚洪流。


    最终竟被存在道祖和存在道尊联手用禁天大阵围困击杀在了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粗鄙之地。


    这里原本是尸骸遍野，残枪断剑。汇聚而成的怨念已成鬼道，仿佛将要席卷整个上界。


    但现如今，此地却早已空无一物。地上仍有土坑残留，淡淡尸气萦绕其中。


    而空腔正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团巨大的天道神焰正在盘旋。


    这是专门用于炼器的仙品功法：天地熔炉的产物。


    金银交织的火焰内部，有一柄紫黑色的长枪被禁锢其中。


    “这便是破天枪吗。”


    林亦有些震惊的伸手。


    哪怕他已经是见隐，却仍旧感到一阵战栗。


    修长的枪身暗藏着无与伦比的强势与锋锐，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撕成碎片。


    “没错，这便是破天枪。”


    上玄仙帝走到他身旁，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破天枪中，汇聚着十万半步合道修士的遗骨与残魂，融合了十万结丹妖兽的妖丹与残躯。


    更有十万上品灵器被炼化其中，组成了那足以湮灭虚空的枪身。


    “毫不夸张的说，在为其赋予道韵的那一刻，这世间的十大名器就要变成十一把。”


    “……”


    “其实，我真没过，你能达成这个目标。说实话，我今日前来就是碰碰运气而已。”


    林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要知道，当初存在道祖也是登临道祖之后，才炼制了第十大名器不死书。而你，只是半步见隐而已。”


    “但我确实做到了。哪怕付出了一切。”上玄仙帝一边说着，一边开放了自己丹田。


    那残留的半个灵根依稀可见。而他的修为也仅有至尊初阶的强度。


    “你，自燃了两个灵根！”


    林亦瞳孔一缩。


    “不，不止。”


    上玄仙帝笑着，一挥手就从随身空间里，托出了三个牌匾。


    “这是我的三个弟子。他们自燃了识海灵根，再加上我舍去的半个神魂与几乎全部的灵根，这才在短时间内获得了比肩半步道祖的灵力强度。”


    “……”


    林亦看了他一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在这之后，他们神魂俱灭在无轮回。而你在消耗完折损的寿元后，也是一样的结局。值得吗？”


    他问。


    “当然值得。在这一刻，我们已经站在了九州神域数万万年炼器史上的巅峰。后世所有步入炼器一道的修士，都将奉我们为神明！”


    上玄仙帝咧开了嘴，眼中的傲然之色仿佛将闪耀世界。


    “在此之后，整个九州神域的历史都会记载：我白落名，以及陈然熙，刘浩存，耿迪崖，四人以凡人之躯，锻造出了一柄大道名器。”


    “……”


    突兀的，上玄仙帝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落寞。


    “可惜，以我现在的能力，已经不足以为其赋予道韵了。这最后的一步，就交给你了。”